“一直。”不遠處，柏昀麵無表情地站在那兒，像極了一顆鬆柏樹。

  “一直？”安紅袖咬牙切齒地重複，而後氣的直接站起身來，走到柏昀麵前道：“那也就是說，你剛剛看到我差點兒被蛇咬了？”

  “嗯。”柏昀又是應了一聲，神色裏沒有半分愧疚。

  安紅袖險些一口氣上不來，清麗的小臉上寫滿了費解。

  “你家公子不是專門留下你來保護我的嗎？我剛剛都那麽危險了，你都不出手？”

  “可你不是安然無恙嗎？”柏昀上下打量了安紅袖一眼，略蹙了下眉頭，神情坦蕩。

  安紅袖：嗯？？？嗯！！！

  “那可是一條毒蛇啊！”安紅袖氣的怒吼出聲。

  “那又怎樣？”柏昀蹙眉，停頓了一下，道：“我家公子，隻說保你不死，並沒有說，需要事事出手。”

  “況且，剛剛那種情況，你自己完全可以解決不是嗎？”柏昀話落，皺了眉頭，看著安紅袖的眼睛道：“如果你事事都需要我的保護，那你跟廢人有什麽區別？”

  “再有，我又不會一直跟在你身邊，如果你習慣了有人保護，日後我回大昭，你回大秦，你自己一個人，又要怎麽辦？”

  安紅袖被柏昀的話問的一愣，好一會兒都沒能說出反駁的話來。

  半晌，安紅袖合上嘴，情緒也平靜下來。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應該習慣任何人的保護，也不應該依賴任何人。”說完這一句，安紅袖將采來的靈芝放進背簍裏，背上背簍重新走過來，朝著柏昀甚是恭敬地鞠了一躬。

  “謝謝你教會我這個道理。”

  話罷，直起身來，看著柏昀道：“剛剛是我不對，不該說你。你放心，我會爭取不給你添任何麻煩，也會盡力保護好我自己。”

  話落，安紅袖神情嚴肅地同對方鞠了一躬，而後，方才背著背簍離開。

  柏昀神色無恙，在她轉身後，又在原地停留了半晌，方才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

  這一次上山，可謂是滿載而歸。

  等到安紅袖折返回城中時，已經是下午申時。

  安紅袖背著背簍，手中還拎著兩條魚，哼著小調兒一路進了城。

  “小石安，回來啦！”

  巡邏地士兵看見安紅袖笑著同她打起招呼來。

  “嗯，回來啦！”安紅袖笑的眉眼彎彎。

  她在城中待了幾日，大多士兵都知道她是新來的軍醫，雖年輕，但醫術好，人也好，脾氣溫和，從不同人冷臉。所以，大多很喜歡她。

  安紅袖從入城開始，就不斷被人打招呼，到了和園都沒停下。

  她也不嫌煩，臉上始終帶著明媚的笑容，看的人心情都好起來。

  柏昀則是不遠不近地跟著公孫雪，一直跟到公孫雪進入和園。方才頓了腳步，朝著某個方向看了一眼，隨即收回目光，抬腳進了和園。

  -

  安紅袖今日收獲滿滿，心情自然是極好，將藥材交給小藥童分類整理後，自己便拿著抓來的魚進了廚房，尋思著燉點兒魚湯出來給大家喝。

  畢竟，魚太少了，如果做成魚肉的話，一人一塊兒都不夠分的，但如果做成魚湯，別的不說，給那些傷員喝一喝，還是成的。

  安紅袖是行動派，想到就開始做。

  她一心一意地做魚湯，絲毫沒察覺不遠處偷看她的人。

  “殿下……”

  見秦鍾南站在廊簷下，遲遲不過去，左埕遲疑地喊了一聲。

  “……走吧。”秦鍾南收回目光，沒再多說一句，便轉身離去。

  左埕愣了一下，視線落在安紅袖身上，滿是疑惑不解，但很快，便收回視線去追秦鍾南了……

  而心情正好的安紅袖，則絲毫沒發覺到這一點，繼續哼著小點兒做魚湯。

  而坐在屋頂一言不發的柏昀，目送著秦鍾南離開，微微垂了眼簾，不知在想什麽。

  -

  安紅袖用抓來的魚熬了一大鍋魚湯，給和園內比較重的傷員們一人喝了一碗，傷員們許久不沾葷腥，乍然喝到如此鮮香的魚湯，對安紅袖的感激溢於言表。

  安紅袖見大家心情好，自己心情也跟著好起來，之後，又往山上跑了幾次。大多時候，她背著背簍在前頭走，柏昀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麵。

  安紅袖遇到危險的時候，他不幫忙。夠不到高處的草藥時，他也不幫忙，就那麽冷眼旁觀。而經曆了上次的事情後，安紅袖心下同自己較勁，但凡自己有可能做到的事情，絕不會跟柏昀開口。

  是以，接連幾天，兩人雖一同出門，一同回來，但卻沒有說過一句話。

  不過，在此之前，兩人也沒怎麽說過話就是了。

  安紅袖看了一眼小藥童列出來的單子，都是這些天她去山上采回來的藥草，雖說種類不少，但對上軍中過量消耗，還是杯水車薪。

  安紅袖心下歎了口氣，覺得這不是個辦法。

  仗，不是一天打完的。

  山上的草藥，也會越來越少，而且，大多數草藥的生長周期都挺長的，一時半會兒的，就算現種，也來不及。

  可若要買，又能去哪兒買呢？

  安紅袖 苦思冥想，可一時間卻是想不出來。

  她無人能商量，隻能偶爾同小藥童聊一聊。小藥童同樣困惑，大多時候都陪著安紅袖一起歎氣。

  可即便如此，安紅袖也不想去找秦鍾南。

  她心下有氣，有固執，總覺得現在如果去找了秦鍾南，但等待她的結果就是回去了。

  至於柏昀……，她是真的不想跟他說話，也沒必要跟他說什麽。

  況且，她一天到晚除了上山采藥之外，也很少見到柏昀。

  當然，也很有可能是柏昀不想見她，安紅袖如是想。

  可就在安紅袖產生這個念頭的當天夜裏，柏昀出現在她麵前，沒什麽情緒地看著她道：“如果你實在想不到什麽辦法，你不妨想想我家公子。”

  安紅袖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就連說話都結巴起來了！

  “不、不是，我好端端的，我想你家公子幹什麽？我就是笨，可想你家公子，也不會變聰明啊！”

  夜空下，柏昀倚靠在廊簷下的柱子看安紅袖，那神情，像是在看一個滿腦子草包的大傻子……

  【作者有話說】

  安紅袖：我是草包？嗯？很好！

  柏昀：公子交代過，隻是保護，不是養廢物。

  唐颯：嗯，不死就成。

  安紅袖：……這特麽算是哪門子的保護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