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麽會？”安紅袖詫異出聲，眼睛都睜大了幾分。

  何軍醫神色無奈，道：“小石安，這邊城素來是如此，糧草短缺，藥材短缺。”

  “那……朝廷的人不管麽？”安紅袖聞言心下擰作一團，說不出的難受。

  “這不是管不管的問題。”何軍醫歎了口氣，道：“邊城連年打仗，饒是當初國庫再寬裕，如今也是空虛的緊啊，而先前的這一批藥材，也是皇商上官家送來的，要不然，還撐不到現在呢！”

  安紅袖咬了咬唇，沉默了片刻後，問道：“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何軍醫捋著胡須歎氣。

  安紅袖同樣是眉頭緊鎖。

  半晌，安紅袖重新抬起頭來，滿懷期望地看著何軍醫道：“如今已經是三月份了，平城北麵就是大山，我們是不是能去山上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草藥？”

  “能倒是能。”何軍醫緩緩點頭，須臾道：“可縱然是能，如今這個季節，也找不到多少草藥，也解決不了燃眉之急啊。”

  “沒關係，能找到一點兒是一點兒吧。”安紅袖心下重新燃起希望來，笑道：“那等明天天一亮，我出城去看看。”

  何軍醫點了點頭，見安紅袖眼下一片青黑，歎了口氣心疼道：“小石安啊，你已經忙了兩天了，去睡會兒吧，再不休息，可就把身子熬壞了。”

  “沒事兒，我年輕著呢！”安紅袖笑著拍了拍胳膊。

  “那也得休息，去吧。”何軍醫做出一臉凶樣，訓斥安紅袖道。

  “那我這就去。何軍醫您也早些休息。”安紅袖心知老人家是為自己好，笑著道了謝之後，這才離開。

  -

  等到安紅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翌日的辰時。

  彼時，戰事已經停歇，城內外到處都是戰火留下的痕跡，空氣裏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氣味。安紅袖抬眸看了一眼天空，見日頭已經從東山處完全爬出來，眉頭皺起。

  已經三月份了。

  不能再拖了……

  接下來天氣會越來越熱，那麽多的屍體，如果不好好處理，到時候說不定會引發瘟疫。

  可，要處理，就要消毒，他們目前最短缺的就是藥物了。

  安紅袖背著身上的背簍，加快了腳步往外走。

  -

  已經是三月，垂柳早已經抽出了新芽，山間隱隱的綠色給蕭瑟的平城增添了一抹朝氣。

  安紅袖對平城不熟，在城外打量了一圈後，放在找了個山網上爬。

  中藥材的種類繁多，藥用部位不同，最佳的收獲季節自然也不同，雖說春天剛萬物複蘇，不是上山的好季節，但卻是根莖類草藥采摘的好時節。

  例如甘草、丹參、虎杖、遠誌、蒼術、天麻、柴胡等，在這個季節采摘，都非常合適。隻是安紅袖從未來過平城，根本不清楚附近的山上有沒有這些草藥。

  但無論有沒有，她應該先上去試一試。

  安紅袖給自己打了打氣，背著竹筐就往山上走。

  山路上，空氣清晰， 蟲鳴鳥叫，到處都是春天的痕跡。安紅袖心情好起來，站在半山腰往下望的時候，看著一覽無遺地平城，嘴角的笑意彎了灣。

  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果沒有戰爭，平城的百姓，應該會過的很好吧？

  這麽想著，安紅袖收回目光，繼續往山上走去。

  -

  “殿下。”左埕掀開簾子從外麵進來，行了一禮道：“何軍醫派人來稟，說剩下的藥材怕是撐不了兩日了。”

  彼時，秦鍾南剛洗了手，水盆裏盡是血跡和塵土。、

  聞言擦手的動作微微一頓，轉過身來問：“京城那邊可有消息？”

  “沒有。”

  左埕搖頭，蹙了眉頭道：“先前糧草緊缺的消息已經送了過去，但一直沒有消息。”微微頓了下，又道：“不過，元素郡主出京時，上官公子托她帶了一批糧草過來，隻是不知道這批糧草裏有沒有藥材。”

  “嗯。”秦鍾南應了一聲，看著眼前的虛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兩軍交戰，素來是糧草先行。但大秦和穆月打了多年，早已經沒了這個規矩。

  也不知是朝廷對平城不重視還是怎麽，平城自容豫大將軍去世後，糧草越發跟不上了。

  關於這一點，來平城的每一個將軍都知道，卻又都無可奈何。

  秦鍾南擦完了手將毛巾放在一旁，道：“林喚那邊有消息了嗎？”

  “還沒。”左埕搖頭，停頓了一會兒道：“殿下，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秦鍾南皺眉看了他一眼，眸光冷銳。

  左埕心下一慌，忙跪地道：“屬下知罪，還請殿下責罰。”

  秦鍾南目光略過他，行到書桌前坐下，提筆寫信的時候涼涼道：“說。”

  “是。”左埕應了一聲，這才道：“方才和園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安姑娘一大早背著竹筐出城去了，說是要去山上采藥。”

  秦鍾南寫字的動作頓住，皺眉看向左埕：“她自己去的？”

  “……是。”左埕忐忑應聲。

  “啪……”地一聲，毛筆被摔在桌子上，墨汁瞬間髒了大片桌子。

  秦鍾南怒地起身走出來，因為激動，一張俊臉緊繃，眼睛裏像是燃燒著冷冷的火焰一般，左埕察覺到撲麵而來的怒火，忙垂首認錯：“殿下喜怒，是屬下考慮不周，不過，我聽說一直跟在安姑娘身邊的那個侍衛，也跟著去了。”

  秦鍾南腳步頓住，轉身看向左埕：“你說誰？”

  “就、就是跟著安姑娘來的那個人，我聽左弛說，好像是叫柏昀，是個大昭人。”

  “嗯。”秦鍾南應了一聲，聲音沉悶，又隱約帶著些別的東西。但左埕辨別不出，沉默了會兒 便問道：“屬下這就派人去找安姑娘回來。”

  “不用。”

  左埕剛要起身離開，就聽見秦鍾南便這一句，當即愣住，不解地看向秦鍾南，卻隻看見了一個背影。

  但很快，他就聽見了秦鍾南的下一句……

  -

  將采來的天麻和桔梗放入背簍後，這才鬆了口氣，站起身，望著日光伸手摸了一把額頭的汗。

  原以為會一無所獲呢，沒想到收獲這麽多，想來是平城打仗多年，沒什麽來這山上采藥的緣故。

  安紅袖想著，喘了口氣，這才背著背簍繼續往山上走……

  【作者有話說】

  鑒於我怎麽寫都有人給我差評，我準備……放飛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