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看賬本的上官正澤聞言一僵，握著毛筆的手輕顫，一滴墨水滴落在賬本上，很快暈染出一整片的黑，上官正澤皺了眉心，忙隨手拿了塊兒棉布過來擦。

  馮亦然對此毫無所覺，歎了口氣道：“不過你這朋友真厲害啊！甜品和菜品都做的這麽好，真的好厲害。”

  “嗯。”上官正澤淡淡應聲，收了手看著已經汙了的賬本，無聲歎了口氣。

  他想，安紅袖的確挺厲害的，廚藝好，醫術好，溫柔又善良，聰明又漂亮。

  這樣的姑娘，無論走到哪裏，都有人喜歡的。

  所以，放手麽？

  似乎也沒有選擇了。

  可是，真的不甘心啊……

  不甘心啊……

  -

  正月初十，京城的店鋪陸續開張，安紅袖白日裏出來去了趟飄香樓，改良了一下湯品。因將主要推薦的菜品改了一改。

  畢竟過年的時候，大家大魚大肉地吃多了，容易膩味，酒樓要想生意好，就得主打一些解膩爽口的菜品。

  等教會幾個廚子從飄香樓出來時，迎麵就撞上了幾個熟人。

  “姑娘，小心……”

  安紅袖正低著頭往外走，不妨有人忽然進來，冷不防的撞上，在聽到這聲音，心下驀然一沉，她下意識地抬眸，抬眸便看見麵前的幾位華服公子。

  待看清三人的麵容後，安紅袖心下猛地咯噔了一下。

  如果沒有皇宮裏的那一番經曆，安紅袖麵對三人或許隻有些許的猜測，可如今，她已經將三人認了個清楚。

  為首的一身淺色華服的是二皇子秦楚河，跟在他身邊一身紅衣的娃娃臉少年是六皇子秦宇飛。而另一側穿著藍色華服的少年，則是七皇子秦明成。

  而同她說話的，正是慣以溫潤親和模樣示人的二皇子秦楚河。

  安紅袖被他扶著肩膀站好後，忙後退幾步，低垂著眉眼道謝：“多謝公子。”

  她此時臉上帶著麵紗，又披著那件大紅色的鬥篷，站在一旁的秦宇飛一下子就將她認了出來。

  “哎呦我說，這不是二哥上次救了的姑娘麽？怎麽？這位姑娘你還在飄香樓住著呢。這是不打算回家了麽？”

  這問題問的有點兒尖銳，且沒什麽禮貌。安紅袖微微蹙了下眉頭，卻並未生氣。畢竟當日在皇宮，這六皇子同秦鍾南說話的時候更加沒禮貌，說出來的話也更加難聽，她多聽了幾次，也就能忍受了。

  “過些日子就走了。”安紅袖淡淡應聲。

  “哦，是嗎？”秦宇飛抬腳走到安紅袖麵前，伸手挑起安紅袖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我說姑娘，好歹我們也救了你，你如今再見到我們，難道不應該好好道謝麽？”

  敵意，滿滿地敵意和輕蔑！

  安紅袖看著他，心下油生出一股子濃濃地不喜，可想著三人的身份，到底是忍住了。

  站在一旁的秦楚河聞言皺了眉頭，溫聲斥責道：“六弟！”

  有了秦楚河的製止，秦宇飛這才收斂了一些，收了手後退了兩步昂著下巴笑道：“我不過是同她開個玩笑罷了。”

  秦楚河嗔怪地看了秦宇飛一眼，抬腳行至安紅袖麵前，滿懷歉意道：“委實對不住，姑娘，我這六弟在家裏慣壞了，我代他給你陪個不是。”

  “不用。”安紅袖搖頭，沒什麽溫度地淺笑了下：“這位公子也沒說錯，上次的確是極為救了我，我也的確是應該好好道謝。”頓了頓。“隻是我一直沒能再見到幾位，這才沒能及時道謝，不過今日能遇上，那也是緣分，不如今日就由我做東，請幾位公子在飄香樓吃個飯吧。”

  安紅袖話音剛落，便聽一旁的秦宇飛滿不在意的譏誚道：“隻是請吃個飯就想打發了麽？那我們這一救，也太廉價了吧？”

  他說著，扯著一邊的嘴角，忽然湊近，譏誚地看著安紅袖，“不是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嗎？這都是救命之恩了，你又當如何報答呢？！”

  “六弟！”秦楚河擰著眉頭出聲製止。

  然而秦宇飛仍舊毫不在意，他站直了身體， 慵懶閑散道：“我就隨口一說，二哥你不要動不動就生氣嘛！”

  一旁的秦明成打量了秦楚河的臉色後，看了秦明城一眼，沒有出聲。

  秦楚河極為無奈地看了秦宇飛一眼，上前來同安紅袖拱手施了一禮，“姑娘，實在是對不住，我六弟沒有惡意，就是隨口一說，希望姑娘不要往心裏去。”

  聞言，安紅袖的目光從秦宇飛臉上轉移到秦楚河臉上，輕輕笑了，“公子客氣了， 當日是幾位公子救了我，我原本就應該答謝的。”安紅袖話罷頓了頓，道：“不如這樣吧，公子把府邸住處告知我，回頭我讓人備一份厚禮前去答謝。”

  “不用，真的不用。”秦楚河連忙拒絕，神情裏仍舊帶著滿滿地歉意。

  “先前的事情過了也就過了，況且，我也沒幫上姑娘什麽忙，若是在以此為要挾讓姑娘答謝，就太不應該了。”

  聞言，安紅袖道：“公子並未要挾我，是我自己覺得應該答謝的。”

  話音剛落，安紅袖便聽到一聲“阮……”那聲音似乎是尉遲瑛，她心下一緊，整個人都僵硬了，並未敢抬眸去看。

  “真的不用，若姑娘如此，那我真的愧疚非常了。”秦楚河神情溫和而無奈，似乎安紅袖要給他謝禮是什麽不能接受的事情一般。

  “既如此，那今日幾位公子在飄香樓的消費就由我來買單吧。”安紅袖話罷，見秦楚河還要拒絕，遂道：“隻是小小的一片心意，公子就不要再拒絕了，不然，日後我怕是沒臉見公子了。”

  “那……好吧。”秦楚河歎息了一聲，無奈點頭答應。

  安紅袖自然不會傻到留下來陪著幾人一道用膳，同掌櫃交代後，便離開了飄香樓。

  原本上官家的馬車在飄香樓外麵停著，但安紅袖並未直接上馬車，而是同酒樓的掌櫃吩咐了一聲，讓他派人去告知阿箬，自己則順著長街走遠了。

  飄香樓二樓，秦明城站在窗邊，將窗戶開了一個不大的縫隙往外瞧，眼看著安紅袖走遠後，上官家的馬車調轉車頭往同一方向去了。

  “我說七弟，你能不能把窗戶關上，這麽冷的天，你站在窗戶邊上不嫌冷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