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紅袖聽了卻有些錯愕，愣怔了一瞬後，問道：“難道這不是你家公子第一次遇刺？”

  “哪兒能啊？”阿箬笑出聲來，“好歹我家公子也是大秦最富有的人，從小到大，想要害公子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

  安紅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忽然就明白過來阿箬是在寬慰自己。畢竟上官正澤是跟她一起上街的時候遇到的刺客……

  “謝謝你，阿箬。”安紅袖彎著眉眼溫柔地笑了。

  她這一笑，反倒是讓阿箬有些不好意思：“姑娘謝什麽，真要謝，那也是應該我們謝姑娘才是。”頓了頓，又道：“姑娘如今也看到了，上官家如今除了公子，也就隻剩下大小姐了，若非是姑娘來，大小姐未必能挺過這一關。”

  “而今，因為姑娘來了，大小姐母子平安，上官家上上下下的仆人心下都是感激姑娘你的，今天也是，若非有姑娘在，公子他還不知道如何呢！這上官家啊，一旦沒了公子，也就散了。”

  安紅袖心頭一震，難以形容的悲涼和心酸從心頭湧出，瞬間蔓延至全身。

  阿箬眉眼溫柔，笑看著安紅袖，“姑娘，我們是真的很感激您，在我們心裏，您跟大小姐和公子都是一樣的。”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姑娘您能留在京城，我想，大小姐和公子心下也是這麽想的，隻是他們了解姑娘您，不好意思同您說這些話罷了，但我看的明白，大小姐和公子，都是打心眼裏喜歡您，也是真的把您當成自家人的。”

  “所以姑娘，但凡有一絲可能，我都希望您能留下來的，阿箬也喜歡你，願意長長久久地待在姑娘身邊伺候姑娘。但如果姑娘不願意，也沒關係。”

  “姑娘隻要開開心心的，順從自己的心，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

  安紅袖聽著阿箬這一番話，嘴角動了動，話還沒說出來，眼眶就先酸脹起來。

  “謝謝。”

  除了道謝，她實在不知該說什麽好。她心下滿滿的溫暖，卻又帶著些微的酸澀。

  她不是沒有感情的人，也不是察覺不到上官家上上下下對她的看重。尤其是上官暖，對她極好。

  就連拚命生下來的孩子，都願意讓她給起名字，這得是多看重，才能如此呢？安紅袖不知道，但她清楚的明白，古人是如何看重姓氏和姓名。

  她心下感受到了這份重視，也明白這份情誼，所以她沒有答應。

  因為她清楚，京城再怎麽繁華，也不是她想要停留的地方。前世她去過太過地方，穿梭在異國他鄉的繁華街道，也曾日夜兼程隻為回從小到大的孤兒院看一眼。

  前世的她，已經看過了太多繁華，所以，繁華並非是她所求。她所求所願，無非是順從本心，平安順遂的和家人一起度過這一生罷了。

  -

  翌日，安紅袖起了個大早，再給上官暖準備好早飯後，又帶著特意給上官正澤準備的飯菜去看他。

  她去的時候，不過辰時，彼時，上官正澤已然醒了過來，正躺在床上單手拿著一本書看著。

  安紅袖走進去，稍微靠近了一些，才發現他看的是賬本，輕笑道：“咱們上官公子還真是努力，難怪招人嫉妒。”

  聽到她的打趣聲，上官正澤目光從賬本上移開，眉眼溫柔地看向安紅袖，還未開口，嘴角便彎起了好看的笑容。

  “改日在看吧。”安紅袖走過去，將他手中的賬本抽出來拿走，又為他查看了一番，見沒出什麽問題，這才稍微鬆了口氣，笑道：“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至於賬本，什麽時候都能看，阿箬他們也能幫你看。”

  話罷又道：“你現在身上有傷口，飲食上需要忌口，我給你做了一些清淡的，免得回頭出什麽問題。”

  “嗯。”上官正澤彎笑著眉眼點頭，神情說不出的溫潤，也說不出的滿足順從。

  安紅袖笑了笑，轉身走到桌邊將食盒打開，將裏麵的飯菜一一拿出來，嗅到奶香味兒的時候，上官正澤眉眼猛地睜大了幾分。

  緊接著就聽見被背對著自己的少女輕笑著道：“今日裏又做了雙皮奶給你，對了，還有奶香包，這個清淡，對身體也好，明日一早，還能給你煮牛奶粥喝。”

  許是雙皮奶的甜香味兒太過濃鬱，也許是少女說話的聲音過於甜美，上官正澤隻覺得一顆心都是甜的，他眉眼彎彎，眸光溫柔如水，歡喜從心底蔓延出來，在嘴角凝結成笑容。

  縱然他在外總是一副不甚在意，又八麵玲瓏的樣子，看上去刀槍不入，百毒不侵，可他心裏卻明白，他心下並非如此，他不過是無所依靠，無非是要武裝自己，強撐起上官家諾大的家業而已。

  如果可以選，他其實更願意做個尉遲瑛那樣的人，喜怒哀樂全都表現在臉上，任性而為，不考慮後果，敢愛敢恨，願意為愛坦誠，也願意為愛犯傻。

  可這些，他都不能。

  他其實想要放下所有，什麽也不做，就緊跟在安紅袖身邊，她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無論她答不答應，喜不喜歡，他都明白地告訴她，他的喜歡，然後並為之努力，就像是尉遲瑛對待元素一樣。

  而這些，他都不能；再經曆了昨天的事情後，越發意識到不能。

  他受傷的時候，眼睜睜看著安紅袖被帶走。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在視野裏，卻是完全的無能為力。

  他什麽也做不到，沒辦法救她，更沒辦法自救。他活了這麽多年，再經曆上官暖的事情後，再一次感覺到令人崩潰的無奈和絕望。

  奈何，他一無所能，什麽都做不到。

  而今，他仍舊不知道安紅袖是如何逃離了黑衣人，又如何回到飄香樓的。

  他所清楚的，無非是安紅袖今日所遭遇的這一切危險都是他帶給她的罷了！

  所以，他還有什麽臉麵要求她留下來呢？畢竟，他連保護都做不到。

  即便他對她滿滿的都是喜歡，即便他日夜都盼著她能留在自己身邊，可安紅袖救了他，不止一次……

  所以，他如何能強人所難？又如何能讓她深陷危局呢？

  不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