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啊，你看這些夠嗎？”王奶奶拿袖子蹭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問道。

  “夠了夠了。”安紅袖見她連和麵的大瓷盆都拿了出來，哭笑不得的同時又有些感動，可抬眸瞧見王奶奶臉色有些發白，不由蹙了眉頭。

  “奶奶，您臉色怎麽這麽不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哎呀，老毛病了，沒事兒。”王奶奶笑著擺了擺手。

  可安紅袖還是不大放心，問道：“真沒事兒嗎？”

  見安紅袖一臉擔心，王奶奶有些感動，臉上的笑容都濃鬱了幾分。

  “真沒事兒。”

  “可……”安紅袖還想說什麽，可轉念一想村裏這麽窮，王奶奶家裏還有個小孫子，即便是有事兒，也不會去看郎中，暗暗咬了下唇， “既然沒事兒，那我給你把把脈吧，反正我最近在學醫術，就當讓我練練手了，您看行嗎？”

  王奶奶聽了一愣，驚訝地看著安紅袖道：“你這孩子什麽時候學的醫術啊？”話落，嘴角顫了顫，又道：“真是個不得了的孩子，還懂醫術。”

  安紅袖被她誇的不好意思，道：“也就學了沒多久，您就讓我給您看看吧，就當給我漲漲經驗了，您看行嗎？”

  王奶奶這些年身體一直不大好，但因著家裏沒錢，便也沒去看過郎中，基本上是能忍就忍著，如今安紅袖說這話，她自然不會拒絕。

  畢竟，她也想知道自己有沒有什麽病。

  等王奶奶答應下來，兩人很快在院子裏坐下來，安紅袖把手搭在王奶奶的脈搏上，而王奶奶看著安紅袖把脈時認真的神情，心下不覺緊張了幾分。

  “紅袖啊，我這是咋樣啊？”待安紅袖收了手，王奶奶緊張的問道。

  見她緊張，安紅袖彎著眉眼笑了，道：“也沒什麽大事，王奶奶您別這麽緊張。”

  話罷，又道：“王奶奶，我能問您幾個問題嗎？”

  “行，你問吧。”王奶奶鬆了口氣，點頭答應。

  安紅袖想了想，道：“您當年生孩子的時候，是不是沒坐月子就下地幹活了？是不是還碰涼水了？”

  王奶奶聞言一愣，她壓根沒想到安紅袖會問這個，但想起自己當年坐月子的心酸，眼眶酸了酸，點了點頭。

  村裏嘛，本就沒錢，這又是個女人卑賤的時代，哪個女人不是生了孩子就下地幹活洗衣做飯的？

  王奶奶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隻是當初王奶奶是入冬後生的孩子，之後碰了涼水加上伺候一家人洗衣做飯，身體沒恢複好不說，還落下了毛病，等生下一個兒子後，再也沒生孩子。

  等到王奶奶紅著眼眶回答完安紅袖的問題，安紅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王奶奶如今這般多半是月子裏落下的毛病，她知道舊社會裏的女人可憐，可真的要麵對時，才發現是如此心酸。

  王奶奶的病症想要補救並不容易，畢竟不光是氣血兩虧的問題，還有別的毛病，安紅袖思索了一番，問道：“王奶奶，你們家有艾葉嗎？”

  “哎呀？”王奶奶神情有些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雖說這個地方窮，但艾葉是每個人家都有的，畢竟夏天要用來驅蚊啊。

  安紅袖心下唏噓，卻又無可奈何，隻能盡自己所能幫忙。

  “王奶奶，你聽我的，從現在起，你就讓大良叔多幫你弄點兒艾葉過來，你每天少熱水煮艾葉，然後用來泡手泡腳，一開始的時候，不要加涼水，就直接把煮好的開水弄到盆子裏，把雙手雙腳放在上麵熏，等水溫不太熱了，再放進去泡。”

  “如今天還不冷，這麽做能去你體內的濕寒，等到冬天的時候，你就不會太過手腳冰涼，對了，如果可以，最好找個人幫你用毛巾泡了艾葉的熱水敷在腰上，涼了就換，每天敷上一段時間，你腰部酸脹疼痛的情況就會改善。”

  “紅袖啊，這麽做真的能治我的毛病？”王奶奶紅著眼眶，渾濁的眼眸裏卻是閃著光。

  安紅袖點了點頭，握住了王奶奶的手，笑道：“您別太擔心，隻要活著，有什麽毛病都能治好的，而且，您除了月子裏落下的毛病以外，也沒什麽病，就是這月子病有些折磨人，不過您先按照我說的做，至於你氣血兩虧的問題，回頭我……我再給您想想辦法。”

  安紅袖本想說您可以讓大良叔給您買點兒紅棗枸杞，又或者黨參當歸什麽的，沒事兒的時候，燉個雞湯喝，也好補一補，可想到王奶奶家的情況，便又把話給咽了下去。

  從王奶奶家回來，安紅袖心情有些沉重，以至於回到家的時候，都還在失神。

  “紅袖？紅袖？”劉氏接連喊了安紅袖兩聲，都不見她動彈，忍不住走上去拍了她一下。

  “啊？怎麽了？幹娘。”安紅袖這才回神，睜大眼睛驚訝地看著劉氏。

  劉氏有些哭笑不得，道：“你這孩子，這是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安紅袖搖了搖頭，“也沒想什麽，對了，幹娘，你叫我有什麽事兒？”

  劉氏笑起來，“不是我叫你，是長遠準備把那頭野豬殺了呢，問你有什麽想法。”

  安紅袖順著劉氏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就瞧見那頭諾大的野豬，想了想說道：“先把豬血放出來，然後就像上次一樣咱們做成臘肉吧，哦對了，咱們這回把豬小腸洗出來，做些臘腸帶出來吧。”

  “臘腸？”劉氏聞言新奇的眨了眨眼睛。

  安紅袖解釋道：“臘腸就是把豬肉剁成肉餡，再加上調料，像是鹽啊，辣椒粉，糖啊這些，然後灌入動物的腸衣裏，回頭跟臘肉一樣晾曬，風幹就成。等到要吃的時候，煮一煮，切成片，就可好吃了。”

  聽安紅袖這麽一說，劉氏都覺得要流口水了，笑吟吟道：“行，那就按照你說的這麽做，我這就跟長遠說去。”

  秦鍾南哪兒還記得先前殺野豬的時候是怎麽弄的啊，聽了劉氏的話，蹙著眉頭好一會兒沒吭聲，劉氏見他這樣，忍不住道：“兒子，你想什麽呢？娘跟你說的，你聽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