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父母之約挺突然的，沒見過也能定？”沈小七好沒來由的嘟囔一句，還是得搞清楚原由，繼續陪著賊王探討，沒準就要露怯，楊大力倒是不曾在意，點了點頭道，“其實我沒見過二嬸，父輩齊聚長安之時，二嬸身懷六甲，雖然脾性靈動，但終究是文弱出身，當時，父輩幾人正緊要處理各種，誰知落了那意外，二伯夫婦皆是書信往來，家父家母強定這等有些牽強的指腹之約，雖然後來提及，二伯總是一笑了之，言說他日折返，定當給父輩驚喜，卻……但小芽隻要記得我，我就不會背了父輩所約，我一直在尋她的蹤跡，從未婚娶。”

  都是玩笑話，最當真的就是這位楊大力，麻煩就在於，沒人可以解釋這是個玩笑，甚至一字之差，兩個身處天南海北的家夥，還自戀的認為有人在苦苦守候，將錯就錯，當初楊大力口中的這位二伯，不出意外，他的驚喜就是做夫妻沒門，繼續做兄弟挺好，還不知身處何種境地，倒是把話說清楚，也沒今時，沈小七這份麻煩，好端端的尋人任務，羈絆個賊王能拿獎勵就行，現下卻變得異常錯綜複雜。

  “楊叔倒是挺重約的。”沈小七強行擠出點笑意，楊大力倒是望著沈小七，擺了擺手，“我輩中人皆是如此，小芽尋到你，還不是記得給我來信，小女娃，之前多有得罪，不要太介意，他日若有用得著之處，定當以償。”

  這算是獎勵的承諾，有這羈絆在，直接和易少棠要報酬不是更好，可這不是沒來由的觸發，沈小七尋到賊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雖然沒有形成有效任務，也沒有契約生成，但賊王落腳地沈小七已知在地圖的某個位置，細細尋找還是有指望的，想要個確實的召喚方法也不難，獎勵倒手，沈小七倒是沒什麽耽擱下去的必要，抬眼望去，“那個，小芽讓我給你帶句話，她已遇良人，還望你不要惦念，若是不講此信傳達與你，她也無法安心。”

  老王頭原話是打發一個心心念念的癡迷女子，當時李大嬸在場，不可能這般委婉，考慮到楊大力這幅期盼的模樣，沈小七還是覺得稍稍改動下，至少意思帶到就行。

  笑容一點點凝固，沒落之色瞬時密布眼底，數十年的期盼、尋覓，到頭來換來的就這麽一句一了百了，賊王如此高敏，居然身形有些晃蕩，雙眸無神放空，不自覺踏出一步，居然有些踉蹌，緩緩走近操作台，一手持起桌上的酒壺，可惜揚手灌下，已經是空無一物。

  忙不迭的起身走近，沈小七望著神色有異的楊大力，總覺這般話語太過殘忍，也沒了之前兩人相互對嘲的姿態，語調關切道，“楊叔，你沒事吧？”

  “這麽多年，她一個女子，雖有四叔後人在旁，終究還是難。”楊大力強行擠出一副笑容望向沈小七，怎麽看怎麽嵌著滿滿的苦澀，看來這些年，楊大力是硬生生的給自己腦補出一個淒慘相盼的女子，和老王頭有的一拚，不過較之結果，老王頭現下要樂嗬的多，反正都是幻想出來的，哪有身邊真情實意來的有意。楊大力靠著桌台，眼底略微有那麽些許泛紅，傷心處撞到了，沈小七生怕在多說幾句，他都能痛哭流涕，好一會，才聽到楊大力好似自我安慰，“這樣也好，這樣最好，我有深仇在身，還不知落個何種田地，至少她不用跟著我，重蹈覆轍，是我沒用，我應該早些尋到她，哪怕不管不顧，安生在她身邊，過上販夫走卒的日子，也不錯。”

  年少見麵，老王頭和楊大力隻有一個結果，尷尬到無地自容，要麽就是打個你死我活來消除老王頭父輩給留下的驚喜，楊大力在那自顧自的叨叨，沈小七也隻能在旁杵著，唯一知情人還不能點破，否則現下楊大力應該不是如此惆悵，而是瘋癲了。

  “楊叔，算了，好歹你也是賊王，走南闖北，想尋個相伴應該不難。”沈小七隻能順著勸慰，楊大力卻搖了搖頭，側目往來，目光無限悲傷，就差來點特效氤氳，不至是不是因為沈小七作為這中間存在，楊大力的神色還有幾分溫和，“小女娃，你還小，不懂什麽叫始終如一，她是女子，背負的比我多，罵名更甚，我明白，也隻有如此才能安生他鄉，我則不同，從未停滯一地，不在乎別人說辭，是的，遇到過些許讓我心動的女子，但總覺，這輩子，父輩義氣當先，我與她姻緣一生，無悔也罷，哪怕孤獨終老，至少，這是對她這些年的彌補。”

  就不能設計個真正耐人尋味的劇情，一定要扭曲到這般程度，楊大力還是個癡心絕對的家夥，沈小七閉門輕歎，這賊王越決絕，她就越不能說出口，誰知道她會做些什麽，萬一饒了老王頭和李大嬸，反倒是她的罪過。

  “楊叔，若是這樣覺得，也行。”沈小七順水推舟，楊大力自覺有些感染沈小七，畢竟這趾高氣昂的玩家，現下也沒那份叫囂的模樣，所幸，楊大力擺出一副灑脫的模樣，“終究還是故人，她新婚燕爾或許我趕不上，但至少要給上一份祝福，能告訴我，他們在什麽地方嗎？”

  沈小七稍稍一愣，這明擺著還是不願放棄，麻煩最大的就是牽扯到漁村，支支吾吾，好一會才憋出一句，“還是算了吧，她過的挺安生的，放下就放下了，自身未至長安與你言說，應該就是覺得不見麵更好。”

  “我不會打攪她的生活，遠遠看上一眼，托你帶去點薄禮就成，江湖事，當真與她無關了。”楊大力不知沈小七所想，生怕其決絕一般急言，“何況，我還要尋到四叔後人，我門不能一日無主，四絕缺一不可，就算他想隱居塵世不問任何，但這先輩創下的所在，豈能在我輩手中葬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