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所言應當是帝王劍的舊主，黃帝已然不在凡塵千百載，至於是否留存，沈小七豈能知曉，搖了搖頭，“都不是，此劍被妖魔二族發現，我隻是受脅而來，若是前輩不允，大可任由我回去，權當我無法拾取罷了。”

  “你倒是實誠。”男子略微有些愕然，笑容中帶著極為安寧之態，“既然有緣，受脅自願都無妨，若能拿起這柄劍，就算能為難你，央求自保也不難，莫不是你認為，我伏羲後人，隻能苟且存活不成？”

  “前輩是伏羲大神？”這不是伏羲佩劍淵源流傳嗎？怎麽本尊也會成為劍靈？莫不是以這樣的方式永久存活，沈小七不解的出言，男子卻不以為意，“我也隻是凡塵一族，所謂神魔不過是心念不同罷了，你能看到的，隻不過是一段留給後人的遺念，一個小小的問題，若是你能給我一個答案，無論你來此是何目的，這柄以我為名的兵刃，予你無妨。”

  帝王劍不過是佩劍統籌，沈小七窺視不得，自當不知兵刃名諱，隨著男子語落，沈小七似乎隱隱可見帝王劍模糊造型以外，已然成功顯現署名，人王伏羲劍。

  百分比窺視成功，雖是其中劍靈自曝，但同樣歸屬沈小七知曉，如此品級能提供多少熟練度，沈小七無法估算，無需打鬥，隻不過輕描淡寫的一問，不曾想這等程度盡這般輕易，沈小七愣神的點了點頭。

  隨意的揚臂一指，順著男子所示方向望去，懸石並沒有看上去那般高聳雲霄，下方則是一個較為開闊的山林平原，正中處一個身著草縷織衣，長發似野人般的少年摔倒在地，滿身灰漬的倒退，不遠處一隻猛虎正不斷靠近，口中銳齒在外，似乎隨時會有撲出的打算。

  應當還屬未開智化的歲月，少年滿麵驚恐，淚痕斑駁在這泥濘的麵容之上，猛虎步步緊迫，沈小七不解的望向男子，他卻半點施救的打算都沒有，反觀沈小七低語，“虎食人，是否當救？”

  這不是明擺著的答案，伏羲乃是人族祖先，安有置之不理一說，就算是打不過，此番身處幻境，沈小七也算有些基礎戰鬥經驗，若是能洞察猛虎的動作，確定非法係進攻對象，純物理判定，一旦窺視奏效，這猛虎倒是有一戰可能，隻是情勢緊迫，她的觀察速率可能有些趕製不上。

  正欲作答，男子卻揚手阻止，揮臂在動，“凡事都有原有，虎食人為果腹，亦有可能是因他由，看下去在說。”

  畫麵扭轉，依舊不改同處之地，隻是此番卻是換做數個健碩的野人，手中拿著藤蔓和木裹石槍，正圍攏著一大一小兩隻老虎，不似猛虎那般威武，大虎奄奄一息的曲縮在地，而那小虎應當剛出生不久，小小的眼簾還未睜開，藏匿在大虎的臂彎之中，似乎從出生的刹那開始，已然麵臨必死為食的局麵。

  “人族繁衍，萬靈皆可為食，不在乎弱肉強食，欺淩霸弱，哪怕這繁衍虛弱二虎，依舊難逃一死，孩子，救否？”男子緩緩而言，兩個不變的場景，卻如出一轍的強弱有別，皆為存活之理的殺戮，隻是其中豈能沒有關聯。

  虎食人在先，還是損及妻兒報複，無從分辨，隻是到頭來不管是獸還是人，都不過是對方存活的必須，人族乃百靈之長，曾言背脊朝天皆可為食，當真不在乎生靈存活之由，遊戲中盡然強定這等死局觀念，沈小七根本無從作答。

  伏羲的確偏向人族，可是以無麵人所言，他亦是如女媧般歸屬妖族，無論人獸皆為其子民，一旦所選有失，必當再無反轉可能，站在弱勢，解了一方等於所選陣營，另一副畫麵就無法破除，矛盾的問題。

  智能操控，不在是有固定的模式推延任務，玩家交涉NPC中，態度、語調甚至內容都有可能產生變動，的確不能大比例的讓主線變化，但千百任務匯集，總有那麽些許的關鍵讓其偏差，如同此番，泣世來到四郡之地是必然，沈小七看似找到了無數巧合，卻早有注定，玩家總覺能脫穎而現，實則顯難超出遊戲的把控，數據可以在無數種抉擇中歸於其早先設定，而玩家卻推演不出各種結果。

  “之前來過這裏的，如何選？”沈小七並無作答，隻是低語詢問，男子倒是不做隱瞞，“他沒你這般猶豫，不過也當屬無錯，本為人族就該站在人族的角度，尊我為人族君王之先，立誓將人族穩居凡塵首位，許下這等，他也做到了。”

  二虎慘死，人族飽腹，大虎化作屍骸，少年眼眸中除了慶幸還有幾分崇拜，畫麵停留在這一幕，單是黃帝昔日所選，他拿到了這柄佩劍，答案無錯，甚至未曾違背其諾言，當真一敗妖魔，以區區人族和仙鬼站在了同等的高度。

  “如果我這麽選，是不是也算對？”沈小七不難看出男子眼中有些黯然，緩緩出言，卻見他點了點頭，“我能感覺，人族繁榮之態，以殺戮為尤，一步步站在了凡塵頂端，卻難以摒棄這等習性，不知多少光景，依舊戰亂不休，誰都想成為人族君王獨得他留下的無上榮光，你選了，無錯，依舊可以繼續屠戮所謂妖魔二族，甚至更進一步都無妨，你有幾分人族的氣息，對得起炎黃一脈，隻是，孩子，你當知曉，若是此選，你隻能為人族，萬不可有半分偏頗。”

  無端覺察手心一陣溫熱，沈小七抬手之餘，不受召喚之下，那縷殘火悠然而生，較之在北營之時，更顯微弱，不過指尖大小的火苗，隨時都有凋零熄滅的可能，隨行多日，如同一個毫無作用的技能，隻是沈小七卻能莫名感覺，似乎它有消逝的打算。

  “靈智猶存，雖隻是殘存，奈何卻是血氣所化，天生與人族背道而馳，因緣巧合與你同處，居然斂去了那份滔天的殺伐之意。”男子望著沈小七手中的殘火，眸中盡然滲出幾分憐憫，“它把機會給了你，並不在乎你的所選，行一步，是為人族，本不該存在，此番也將消逝在天地，你可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