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急轉直下
作者:火紅森林      更新:2021-01-14 12:11      字數:4532
  當薑爻和月琉璃回到第二節車廂時,其他人已經等在了那裏,隻是現場每個人都似乎各懷心事。沉悶的空氣裏漂浮著焦躁的氣息,在吳心和護工的臉上顯露得尤為明顯。

  “找不到……那家夥到底去哪了??”吳心牙關緊咬,低頭自言自語了一句。

  “你指的是,之前那個逃走的那個中年商人嗎?”

  薑爻注意到3號包廂的門半開著,裏麵空空蕩蕩,中年商人似乎沒有回自己的包廂。

  “我們把這節車廂都找遍了,不知道那人去哪了。”黃毛把手一攤,搖頭說道。

  “那家夥之前的狀態就很不對勁,我說他該不會是已經跳窗開溜了吧?”吳心雖然極力克製著語氣,但眼神中流露出的焦躁卻暴露了其內心的動搖,不知為何,她似乎對那名中年商人的去向非常在意。

  “剛才我們不是都檢查過了嘛,車裏的窗門都被鎖死了,根本打不開!而且整輛車停在懸崖鐵橋上,跳窗不是自尋死路嗎?”

  一旁的護工煩躁地咬著手指,語氣有些衝人。或許是受了接連變故的影響,此時的他情緒已不太穩定,就連本應被他看護的輪椅老者也被他晾在了一邊,這與他最初上車時的謙遜表現大相徑庭。

  “不過話說回來,我也覺得那個男人不太對勁。當初他一見到門上的血手印,整個人就像是瘋了一樣,還喊著什麽‘不關我的事’、‘別來找我’之類的,我看呐,他這是做賊心虛!”

  此時的胖子倒是一改先前那副孬樣,開始化身“福爾摩斯”了。

  “哎你們說……該不會成車長他們就是被他給‘哢擦’了?所以他看到那些血手印才會那麽害怕……怕成車長他們的冤魂找他算帳!?”胖子邊說著,邊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一臉神經兮兮。

  “現在並沒有證據證明成車長他們已經遇害,我們還是不要胡亂猜測的好。”岩雲搖搖頭,小聲勸道。

  “不管怎麽說,車上有人失蹤是事實。我們還是得盡快找到那個商人,大家聚在一起也相對安全點。”薑爻一邊說著,一邊環視著四周。“既然那人不在前兩節車廂,門窗也沒有被打開過的痕跡,那麽他應該就在第三節車廂裏。”

  “哼,就怕他慌不擇路,跑到後麵幾節車廂裏去了。”月琉璃突然插了一句。

  “後麵幾節……你是說,第四節車廂?”薑爻想到了什麽,臉色微變。

  “我記得當初方副站長好像警告過我們,嚴禁我們去後麵幾節車廂,說是有安全隱患……”黃毛原本並不關心中年商人的去向,但聽到對方可能獨自跑進了後麵的車廂,臉上倒開始有些擔憂之色了。

  “之前那人就有點神經不正常,如果他真的在後麵的車廂亂來,萬一引起火災什麽的,那咱們豈不是要跟著倒黴?”

  “呸呸呸!咱們現在可都是一條船……哦不,是一輛車上的螞蚱,不能說那麽不吉利的話!”胖子趕緊啐了一口,像是很忌諱這些。

  “那個……要不咱們還是再在這兩節車廂裏找一遍吧?車裏那麽暗,說不定那位先生就是躲在了哪個角落裏呢?”一連失蹤了三個人,就算是一貫唯唯諾諾的王曉芸也坐不住了,作為目前現場唯一的工作人員,她隻能硬著頭皮怯生生地提出了建議。

  “也好,把第二、第三節車廂都再檢查一下吧,但這次大家千萬別再單獨行動了。”

  沒有親自搜一遍,薑爻始終不放心,而月琉璃和其他人也沒有提出異議,於是眾人便決定從第二節車廂開始依次搜查。

  “這兩個應急手電筒是在車長室裏找到的,分給你們一支吧。”薑爻說著,將手中自己的那支手電遞給了離他最近的吳心,以他和月琉璃目前的“連體”狀態,兩人靠月琉璃手上的那支照明足矣。

  “謝了。不過話說回來,之前我就想問了……都現在這種時候了,你倆的‘情趣遊戲’也該結束了吧?”

  吳心接過手電筒,看了眼薑爻和月琉璃手上的手銬,臉上的神情有些微妙,也不知道之前黃毛和胖子給眾人灌輸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信息。

  “情、情趣遊戲??”眼見誤會越來越深,薑爻尷尬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不不不,這手銬不是我們的……其實我們也想打開的,但、就是沒有鑰匙……”

  “哎呀~簡而言之就是說玩脫了,鑰匙丟了解不開手銬唄~”

  沒等薑爻說完,黃毛便又擺出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樣,賤兮兮地上前替薑爻“解釋”道。“行了行了,別逼人家了,人家就喜歡這種形~影~不~離~的感覺,不行嗎?”

  “……口味還真獨特呢。”吳心上下掃了眼薑爻和月琉璃,倒是沒有繼續發難,但薑爻總感覺對方的眼神像是在看變態。

  “那個……這第二節車廂檢查得差不多了,我們抓緊時間去第三節車廂吧。”關鍵時刻,還是岩雲幫忙解了圍。

  “……”吳心沒再說什麽,轉身跟著其他人離開了第二節車廂,隻剩下“心如死灰”的薑爻和滿臉冷漠的月琉璃站在原地。

  “我的清譽,全都被這副手銬給毀了……”薑爻扶著額,終於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話。“這東西,到底要怎樣才能打開啊?”

  “既然已經戴上了手銬,那一時半會是解不開的,除非時間倒流到戴手銬之前。”沉默已久的月琉璃忽然看了眼薑爻,慢悠悠地說了一句。“不過,你若真想和我分開,倒還有種最簡單的方式。”

  “什麽方式?”

  “把你的手砍了。”

  “啥?怎麽不砍你的??”

  薑爻氣急了,這月琉璃人長得文質彬彬的,開口卻動不動要挖人眼睛砍人手臂,簡直不改“變態”本色;而麵對著薑爻的反唇相譏,月琉璃完全不為所動,隻見他淡淡瞥了眼薑爻,蹦出了幾個字:

  “砍我?有本事你試試。”

  “你……”

  【呀啊啊——!!】

  話音未落,兩人忽然聽見一陣淒厲的慘叫從前方車廂傳來!薑爻臉色一凜,在與月琉璃對視了一眼後,兩人便齊齊衝進了第三節車廂。

  “發生什麽事了!?”

  剛一踏入,薑爻就察覺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漂浮在空氣中,而與此同時,他發現其他人竟然都圍在6號包廂門口,驚恐萬狀地望著包廂內部。

  “他們聚在我們的包廂門口幹嘛?”薑爻心生疑慮,趕緊和月琉璃走上前,但越是靠近,那股血腥味便越是濃烈,而當薑爻懷著忐忑的心情站在6號包廂門口時,他這才明白了眾人如此驚恐的原因。

  鮮紅的血液如一條條毒蛇在地上綿延,血泊匯集之處,一道無力的男子身影正癱坐在包廂底部。渾濁的瞳孔還殘留著最後的驚恐,隻是男子眼神中的生機早已消散而去。汩汩鮮血沿著脖頸處那道刺眼的血口流淌而下,將這名中年男子的身體染成一片血紅。

  此時死在眾人麵前的,正是先前那名驚恐而逃的中年商人。

  “怎、怎麽會這樣!?”薑爻連忙看向身邊臉色煞白的王曉芸,先前那聲慘叫應該就是她發出的。

  “他……他……”王曉芸渾身顫抖著,咬著嘴唇說不出話。而後方的黃毛等人也是被嚇得不輕,個個驚魂未定。

  “我們剛到第三節車廂……就、就發現有血腥味,一個個包廂查過來後,就看到……”沉默片刻後,岩雲開口替眾人說出了事情經過。

  “可惡……是誰、到底是誰幹的!”吳心的聲音從後方忽地響起,隻見她雙拳緊握,身體微微顫抖著,一雙憤怒的黑眸掃過在場眾人,語氣有些失控。

  “哎你怎麽說話的?搞得像是我們殺了他一樣。”聽吳心像是在質問所有人,胖子頓時不樂意了。“之前我們所有人可都和你在一塊,哪來的分身殺人啊?”

  “這……”吳心語塞,她微微垂下頭,視線掠過倒在血泊中的中年商人屍體,目光中除了憤怒與不甘,更透著某些絕望。

  “大家冷靜點,都這種時候了,千萬不要內訌。”岩雲勸解著,在驚慌的眾人當中,他是難得冷靜的那個。“而且你們看,前邊車廂底部的門鎖,好像被打開了。”

  “還真是!”薑爻和月琉璃走上前,果然發現通往第四節車廂的廂門竟然虛掩著,露出門後方的緩衝帶,完全不似先前鎖上狀態。

  “是誰開的門?難道說這輛車上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其他人?”薑爻皺起眉,再次將視線投向包廂內的屍體。

  中年商人靠在包廂底部,頭部微微揚起,暗淡的眸子睜得極大,似乎是臨死前看到了極其恐怖的東西;而他身上除了脖子的致命傷之外,看不出有其他打鬥的痕跡,應該是一刀斃命。

  “包廂裏都是血,但卻沒有留下什麽腳印,況且……”月琉璃說著,將手電光照向中年商人屍體的右手。“況且凶器還在他自己手上呢。”

  “凶器……”薑爻眯起眼,果然看到屍體的右手上握著一塊染血的鐵片,似乎是從旁邊的桌板邊緣硬掰下來的,顯然這就是將中年男子割喉的工具。

  “此外,包廂的空間如此狹小,如果當時有凶手近距離割喉的話,血液一定會濺到凶手身上,從而對現場的噴濺軌跡形成阻隔。但現在來看,血液噴濺軌跡很完整,應該沒有第二人在場。”月琉璃冷靜地分析道。“既然案件發生時隻有這個死者一人,且凶器也被握在他自己手上,那麽他的死亡原因很可能是……”

  “……自殺?”薑爻詫異地抬起頭。

  “沒錯。”

  “可是……他好端端地為什麽會突然自盡?而且還偏偏選在我們的包廂?”

  “哼,誰知道呢。”月琉璃冷哼一聲,抬頭掃了眼包廂內部。“包廂內有被翻動過的痕跡,看來此人死前應該是來我們包廂找東西的。”

  “你們看,我們的包廂也被翻過了!”旁邊的胖子突然也發現了什麽,指著隔壁的5號包廂嚷嚷道。“我想起來,前一節車廂好像也是這種情況,該不會這家夥是一個個包廂翻過來的吧?”

  “難道,他是為了找他丟失的皮箱?”薑爻推測道。“隻是他為什麽會在翻到我們包廂時突然自殺呢?這不合理啊……”

  “也許此人正好在這裏看到了什麽極其恐怖的東西,精神崩潰下才衝動自刎。”

  月琉璃冷眼注視著死者的表情,輕聲嘀咕了一句。

  “在‘死氣’聚集的封閉環境下,一丁點的刺激就可能造成精神錯亂,發生什麽極端的事都不足為奇。”

  “可我們的包廂裏,哪有很恐怖的東西??”薑爻百思不得其解,但同時他又不禁聯想起了當初睡前在包廂門口聽見的奇怪“吱嘎”聲,心中有些遲疑。

  該不會……和那個聲音有關?那怪聲真的不是我做夢聽到的?

  薑爻皺著眉,從月琉璃手中接過手電筒,再次觀察起了中年商人的屍體。屍體的腦袋呈四十五度抬起,雙眼睜得很大,像是要瞪出眼眶一般,顯得格外猙獰恐怖。薑爻轉過頭,順著屍體的視線望去,發現視線前方正好是走廊的窗戶,位置並不是特別高。

  他是看到了走廊上的什麽東西嗎?還是說……窗外?

  薑爻想著,將視線投向了雷雨交加的過道窗外,但並沒有發現什麽值得注意的情況;而正當他打算收回視線時,卻忽然在窗台角落瞥見了一枚方形卡片。

  “嗯?那是什麽?”

  薑爻眯起眼,將手電光照向窗台。

  這好像是……工作牌?

  薑爻心中嘀咕著,剛想上前細看,但就在這時,他卻隱約聽見一陣似曾聽聞的怪響從遠處的走廊盡頭幽幽傳來。

  「吱嘎……吱嘎……」

  “什麽聲音?”薑爻轉過身,循聲望向第二節車廂的方向,但並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大家剛剛有沒有聽到什……嗯?你們幹嘛這樣看著我?”薑爻回過頭,忽然發現周圍所有人都在看著他,確切來說,是在看他的胸口。

  “你身上……怎麽會有……那麽多血?”黃毛顫抖著,伸手指著薑爻。

  “血?”薑爻低下頭,他看到自己胸口竟然逐漸彌漫出一灘殷紅色的液體,懷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微微顫動。

  “是那本日記!?”

  薑爻連忙掏出了上衣口袋裏的小冊子,卻見那牛皮紙封麵已經被染得通紅。一灘灘血紅色的粘液從日記內頁不斷滲透而出,但詭異的是,那些血色粘液竟然好像有生命似的,在封皮上迅速遊走,最終凝結成了一行刺眼的血字——

  【它來了……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