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有病, 絕大多數人都有，並不僅僅是超人一個，並且，還病得不輕。這一點, 喬納森早就已經意識到了。

  從一開始, 喬納森就明確地表明了, 他並不支持蝙蝠俠的觀點, 所以也不會與正義聯盟全麵開戰。當然, 這並不意味著，喬納森就支持超人了。

  在喬納森看來, 不義世界裏超人和蝙蝠俠這幾年的對決，完全可以用“（外星）人類迷惑行為”VS“大型雙標現場”來形容。

  超人就不說了，或許他一開始的本心還是好的，可越到後麵, 就變得越發……奇葩？一開始還是整個正義聯盟商量著維護和平，漸漸地就演變成超人的一言堂了, 為此, 甚至連神奇女俠都和他爆發過爭執。並且, 有些時候超人甚至已經不在乎事情的好壞, 隻在意所有人是不是都聽他的。

  然而就算所有人都聽他的了, 他也沒幹個什麽啊！除了增加一支強化人維和部隊進駐混亂地區, 以及對世界各國施壓, 強行摧毀所有戰爭重武器外，超人幾乎什麽事也沒管過，不考慮推動立法, 更不考慮矛盾的根源之類的問題, 每天還是盯著那幾個越獄的超級罪犯之類的破事——然而還是不打算直接殺了他們, 或者判處死刑。

  從這方麵而言，喬納森覺得，蝙蝠俠說得還真沒錯，小醜的確該死，可他最後的死因還是因為和超人的私仇，而不是因為他該死。

  喬納森甚至懷疑，這個世界的小醜是不是真的攜帶著某種病毒，在超人殺死小醜的一瞬間，就感染了小醜病毒，變得越來越瘋狂，越來越……小醜化。

  說來可笑的是，對蝙蝠俠而言，現在的超人和曾經的小醜，還真就沒什麽區別了。蝙蝠俠曾經有過可以直接殺死超人的機會，卻都沒有動手。因為他們兩個都清楚，一旦蝙蝠俠真的殺了超人，那就說明蝙蝠俠認同了超人的觀點——有些人不得不被殺死——那麽，超人就贏了。

  或者說，小醜就贏了。

  這也是為什麽，哪怕過去了這麽久，有過無數的反思或者後悔之後，蝙蝠俠仍然不認為，他或者超人應該殺死小醜的原因。因為蝙蝠俠是世間最出色的騙術大師之一，他幾乎可以騙過任何人，除了他自己。一旦蝙蝠俠也這樣認為，那麽反抗軍的意誌就會被徹底瓦解。

  但小醜事件之後，蝙蝠俠的行為，就讓喬納森完全看不懂了。在喬納森看來，蝙蝠俠幾乎可以說是毫不猶豫地和超人決裂了，絲毫沒有考慮過從正義聯盟內部解決問題的可能性，轉頭卻又幾乎毫無芥蒂地接納了小醜女和貓女。

  更讓喬納森跌破眼鏡的是，在之後的天啟星入侵事件中，蝙蝠俠在和超人再次聯手戰鬥過之後，竟然指責超人不該殺了那些異魔和達克賽德之子……在那些入侵者肆虐全球，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之後。

  在喬納森看來，這恐怕就是不義世界的蝙蝠俠，和正常蝙蝠俠之間的區別了。布魯斯非常分得清“犯罪”和“戰爭”之間的不同，後者無疑是從各個方麵來講，都更加不可饒恕的。從當初正義聯盟成立的時候開始，布魯斯擊殺各類外星入侵者就從未手軟過。

  不管是對付變形寄生者，還是天啟星異魔，那一條條釜底抽薪的絕戶計，又有多少不是出自蝙蝠俠之手？在某些星域，蝙蝠俠的名聲，可比超人還可怖一些，若非如此，也不會被達克賽德盯上，被視為地球最強智囊了。

  蝙蝠俠以自由和人民的意誌，一直反抗著超人，卻從未了解過人民真正的意誌是什麽。至少在這件事上麵，全世界絕大多數人，都是支持超人這邊的。無論超人後來做錯了多少事，至少在那一個瞬間，都隻有他拯救了絕望中的世界，也隻有超人有那個能力——其他人要麽速度不夠快，要麽力量不夠強。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哪怕超人後來的統治越來越高壓，除了哥譚這座奇葩的城市以外，也沒多少人明麵上站出來反抗超人，尤其是那些原本就掌握話語權的人群。因為他們明白，唯有這件事，他們暫時還找不到除了超人以外別的依靠。為了不可再來的生命，損失一些其它利益也可以接受。

  更何況，他們也沒損失太多，甚至連言論自由都沒有被剝奪。超人好歹曾經是個記者，幹不出這種自己打臉的事。

  在這之後，蝙蝠俠的行為就更加迷惑了。

  比如，為了打倒超人，蝙蝠俠選擇了與奧林匹斯諸神合作。然而，希臘諸神的領袖，神奇女俠的父親，神王宙斯本就是一個比超人還要殘暴的獨·裁者，他出手對付超人的唯一理由就是他也要占領地球。在宙斯占領地球後，短短不到一周的時間內，就直接向全球所有宗教宣戰，並且接連降下雷暴，摧毀了數座教堂和寺廟，殺死了數千人。

  幸好，在創始星天父的幹預下，宙斯最終還是放棄了地球，並且永遠離開，而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也隕落在超人手中。

  那麽問題來了，如果超人真的被打倒了，說明希臘諸神比正義聯盟更強，連超人都無法戰勝的蝙蝠俠，又打算拿什麽去對抗宙斯呢？

  還是說，對蝙蝠俠而言，隻要獨·裁統治者不是超人，那麽是誰都無所謂了？

  和這個比起來，蝙蝠俠其它雙標行為，都隻能說是小問題了而已，至少沒有那麽令人迷惑。

  比如，蝙蝠俠會對超人和紅頭罩的殺人表現出極大的憤慨，又會輕易接納貓女這種有犯罪前科的人，以及宣稱改邪歸正的小醜女。哪怕小醜女一直表示想殺了超人，蝙蝠俠也會因為“她無法做到”於是視而不見。

  又比如，明明蝙蝠俠自己都能接受和一些亦正亦邪的魔法側合作，囚禁了渡鴉，並抽取了渡鴉的靈魂，卻會震驚於幾年後超人讓貝恩拷問貓女。

  “這並不奇怪，老頭子總是以聖人的標準要求自己和我們，卻又對那些人渣們有著近乎無限的……”紅頭罩停頓了一下，“寬容？”

  喬納森想了想，這大概就是另一種形式的“壞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好人拿起菜刀，立地成魔？”

  其實有這種問題的也不僅僅是蝙蝠俠，哥譚整座城市都是這樣。當初犯罪橫生的時候整座城市唯唯諾諾，等超人肅清了阿卡姆，派維和部隊進駐之後，他們反而敢集體暴動，衝著維和部隊開火了。

  不管超人錯得有多離譜，至少維和部隊裏麵，都是些誌願加入的，有著和平理想的年輕人，他們和獨·裁統治沒多大關係，隻是來終結了這裏的犯罪而已。

  連這點都認不清的哥譚警局，沒有能力直接麵對超人，更沒有能力降低哥譚的犯罪率，卻敢裹挾著群眾瘋狂衝擊這些維和者，並且毫不猶豫地開槍……他們當初應對哥譚的犯罪時要是有這樣的決心和勇氣，恐怕也沒超人什麽事了。

  “他們……本應該成為更好的人。”蝙蝠俠也看得出來，喬納森和紅頭罩都不是那麽在意“殺人”的人。或者說，這裏唯一對殺人很介意的，說不定就隻有克拉克？另一個世界的超人。

  所以，蝙蝠俠也沒有再辯解什麽。至少這些年裏，他已經明白了，和理念不同的人做口頭的爭論是完全沒用的。

  “所以，這個世界簡直已經沒救了，讓它完蛋去吧。”喬納森揪著頭發，在他來之前，就知道情況可能會很差，卻沒想到居然這麽糟糕。

  “超人是個沒啥大用的慫包，剛愎自用又愚蠢透頂，可這個世界偏偏又還離不開他，不說別的，隔三差五掉下來的隕石都沒人接得住。”

  完全不顧超人就在旁邊，喬納森瘋狂吐槽著:“偏偏這個世界的蝙蝠俠也瘋得可以，底線跌得比超人還低……”

  別的不說，蝙蝠俠為了對抗超人，在沒有任何民眾自發起義的情況下，竟然找到了大量越獄的超級罪犯，動員他們把戰鬥打到街頭，在全球範圍內發動恐怖襲擊……也難怪“原本的曆史”中，即便打倒了超人，蝙蝠俠也依然沒能收獲任何民心。

  “幹脆把權力移交給神奇女俠算了，她至少情緒穩定，從不變來變去，比這兩個白癡還是稍微好些。”喬納森自暴自棄地說著，“如果不是這個世界的神奇女俠竟然神奇地有了感情問題的話……”

  說實在的，這個世界的神奇女俠，在很多方麵的理念，還是很得喬納森認可的。作為一名戰士，神奇女俠的信念從不為任何事所改變，她就是認為聯盟應該守護所有人的安全，這比所謂的自由更加重要。也同樣堅定地認為，他們應該永遠保持正義。

  比如，當初鎮壓戰爭時，神奇女俠在中東解救了一群因為宗教問題而被追殺和淩·辱的婦女，她繳械了□□的所有武器，把槍交到受害的婦女們手中，也把選擇權交到她們手中。

  又比如，神奇女俠和超人爆發過的最大爭執，就是認為超人不應該以任何形式和罪犯合作，因此她也從未相信過塞尼斯托。甚至，和超人不同的是，神奇女俠從不因為任何原因放過罪犯，也同樣從不因為任何原因讓無辜之人遭受危險。

  在喬納森看來，神奇女俠其實一直秉持著某種樸素的正義感，頗有些“俠以武犯禁”的意思。雖說放到現代社會中可能顯得有些過時，但還是很容易讓人心生向往的，至少比這兩個陰晴不定的蠢貨好多了。

  除了……

  “她為什麽會愛上這家夥啊！”喬納森抱怨著，“而且，還卑微到老子都看不下去了，這家夥渾身上下哪點值得了？”

  克拉克覺得喬納森這話還是值得商榷的，至少……超人長得還挺帥的啊，和他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我能理解這個同位體的絕大多數行為，換成是我，也可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戴安娜嚴肅地說，“除了對超人那份扭曲的愛以外。當然，卡爾和布魯斯都是很優秀的男性，我也曾對他們動心過，卻絕不會因此失去自我！更何況，我現在也找到了更值得我去愛的人，她的優秀不亞於任何一位超級英雄。”

  “所以，肯特先生，我希望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可以先和那個神奇女俠戰鬥一次。”戴安娜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也可以理解，作為戰士，她們的交流也隻有戰鬥的碰撞最為直接，“當然，你們也可以先行離開這個世界，隻是讓蝙蝠俠別急著啟動我的傳送定位。”

  “我們不會讓你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的，”喬納森搖搖頭，“正好，我現在也有點想知道神奇女俠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那麽，計劃變更，我們得想辦法把她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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