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死了？”

  “死了。”蘇南梔道。

  江北渝還是第一次這樣直麵這種死亡。

  生人與亡魂之間，這樣毫無商討可言的對立，就這樣赤裸裸地擺在他麵前。

  然而讓江北渝驚訝的是，他接受得自然而然。

  他似乎領悟了什麽，又似乎還差點什麽，那種在瓶頸，就差一點就要突破的感覺。

  江北渝跟在蘇南梔身後，沉默無言。

  他們又穿入了一堵石壁當中，小姑娘似乎從來沒有恐懼這種情緒，她絲毫不畏懼那些長相恐怖的鬼怪，無論對方看起來多麽讓人驚懼，她始終可以麵無表情地提刀上前。

  這，是大無畏。

  江北渝心疼她這一點，卻仍然不可避免被她的這一點所深深吸引。

  她皮囊下的靈魂，百折不撓，又一往直前。

  蘇南梔似乎感受到了什麽，她在石壁站住了，身後的江北渝在想事情，下巴磕到了她的腦袋，正想說句什麽，結果小姑娘轉身，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江北渝：“……”

  小姑娘的手總是溫熱的，卻也很軟，有很薄的繭，應該是長年握劍握刀練成的。

  江北渝看不見她的表情，自然不知道蘇南梔想表達什麽。

  隻知道她讓自己的閉嘴。

  狹窄的環境中，隻有他們兩個人輕微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江北渝腦海中驀地閃過一個畫麵。

  似乎在某個時刻，也有人這樣捂住他的嘴巴讓他不要說話。

  隻是那個畫麵的劃過的瞬間太快，他還來不及捕捉，就結束了。

  “……”

  他好像，在什麽時候也跟她這樣親密地呆在一片空間裏麵過。

  可是是什麽時候呢？

  他沒有印象。

  那一瞬間的畫麵，就像是江北渝無中生有的臆想一般，經不起仔細推敲。

  他有點要生病了的感覺。

  蘇南梔沒有察覺到江北渝的情緒波動，她的手一直放在他嘴上，注意力卻放在幾步之外。

  幾步之外，好幾個厲鬼在漫無目的地找目標，大概是墓裏生人氣息太濃重，他們剛醒，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似乎正要離開。

  江北渝似乎聽見蘇南梔歎了口氣，氣息呼在他的脖子上。

  下一秒，江北渝看見金光一閃而過，漫天的火光閃過，擋住了厲鬼的所有去路。

  火竄得太厲害，小火苗也出來了，它似乎許久沒有出來透過氣了，因為蘇南梔的身體問題，它出來一趟，她就多一分失控遭反噬的風險。

  但江北渝在這裏，這個風險就大大降低了。

  小家夥身上蘊含著巨大的力量，別看平時可可愛愛，除了調皮搗蛋哭鼻子啥啥不會，真瘋起來，毀天滅地的本事說不定也有。

  等厲鬼滅完，小火苗蹭蹭蹭地跑回來蹦上了蘇南梔的肩頭，和另一邊的小冰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江北渝看不清蘇南梔的人，但可以看見這撮明晃晃的小胖子。

  可愛。

  江北渝笑了笑，黑暗中伸手去點了點小胖子的火焰尖尖。

  小火苗撒嬌似的蹭了蹭，像打了個滾一樣，當真真是個可愛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