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如果真的有必要，顧家在那邊有勢-力。”

  “……可是，吱吱，如果這樣的話……我們……”

  他沒有把話說完，顧知意也知道他想說什麽。

  江淮的意思無非就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們之前做的所有努力和隱瞞都會作廢。

  屆時，以顧家的勢力和她媽媽的性格，必定會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查清楚。

  他們現在的羽翼未豐，這種情況一旦發生，有可能他們費心隱藏的事情都會暴露。

  雖然她的黑-客技術在國際上已經鮮少有人能及。

  可她心裏有數，顧家遍布整個世界的情-報-網如果對上她自己。

  那……

  這些顧知意不用說，江淮也是知道的，所以兩個人之間的氛圍才會如此沉重。

  江淮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頭看著一臉淡然的顧知意。

  他頓了頓，那張笑意盎然的俊臉上隻有嚴肅。

  “吱吱，如果當初我，我沒有出去，你也就不會出去了，那後麵那些事情，或許……也不會發生。今天，你也就不用為難了了。”

  顧知意拿著杯子的手一頓，淡然的臉上有了幾秒的裂痕，但是很快就恢複了。

  “江淮，不用說這些了，這世界上最可笑的就是如果。”

  江淮聽完，更頹廢了，他緩緩的閉了閉眼睛。

  “我知道，但是我寧願一直這麽可笑下去，真的，吱吱，那種午夜夢回閉上眼睛心就斯痛的感覺，真的很讓人崩潰。”

  顧知意側頭看著他，知道江淮心裏一直很有負罪感，可是，她也從來沒有怪過他。

  更沒有這麽想過，因為當時，她其實有更好的選擇，她甚至出去的時候把門鎖上。

  那些時間或許就都不會發生……可是她沒有，她什麽都沒有做。

  就因為她那可笑的自信。

  兩人彼此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江淮以為吱吱不打算在跟他說話了。

  他剛要說點什麽，就聽到顧知意近乎歎息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江淮，小盈盈在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你了，你出去是為了把我們的仇家引來，她又怎麽會怪你呢，我更不會也更沒有資格怪你啊。”

  顧知意頓了頓，繼續道。

  “當時我不僅是要出去找你，還要去給小盈盈采果子吃，她說她餓了，江淮。她說她餓了，我當時哪怕把門帶上呢，可是我沒有，是我沒有……所以，我怎麽會怪你呢，我從來沒有那麽想過，我隻會怪我自己，恨我自己。不要那麽想了，江淮，有些痛苦，我不願意提及是因為不想讓那麽多人一起痛苦。”

  顧知意說著，緩緩低下了頭，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眼角留下了眼淚。

  這些事情，她真的沒有辦法回憶，每次提起來，都是她永遠過不去的坎和陰影。

  可笑，她又何嚐不可笑呢。

  當時，如果不是收留了他們，小盈盈的奶奶不會死，小盈盈更不會。

  說不定，健健康康的長大到現在，她都已經活蹦亂跳了。

  是她，全部都是因為她……

  顧知意想著，牙齒狠狠的咬著嘴唇，滿嘴血都不自知。

  還是旁邊的江淮察覺她不對勁，試探的喊了她幾聲。

  “吱吱，吱吱？吱吱，你怎麽了，吱吱。”

  江淮看著她不為所動的模樣，略微一思索，不由得有些急切。

  他側過身正對著顧知意，低下頭湊近她。

  看著她滿嘴血的模樣，被狠狠的嚇了一大跳。

  從前那些陰影仿佛曆曆在目，他驚恐的睜大了眼睛。

  “吱吱，你清醒一點，吱吱，你別嚇我，吱吱！！！”

  顧知意過了很久，才近乎無聲的回複道。

  “江淮，我沒事，你放心吧。”

  江淮被嚇的一直沒有回過神來，聽到她的聲音，這才緩和了幾分。

  他一邊看著她，一邊開口道。

  “吱吱，你在這坐一會，我去給你找藥，順便給你倒點水。”

  顧知意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做在原地沒有動。

  江淮看著她沒有什麽偏激的動作了，這才快速去裏麵的房間找藥。

  他找藥的時候特別快，就怕她又出什麽意外，等他拿著藥跑到門口。

  剛要走過去的時候，就看到顧知意從懷裏拿出了小盈盈從前給她的一個鑰匙扣。

  也看清了她眼眶裏的淚和眼底的絕望。

  江淮被這一幕狠狠的震撼到了，他甚至都不知道此時該有什麽反應。

  他知道吱吱一直沒有放下，卻也沒有想到她的執念這麽深。

  隻是提及了一下，她甚至都接受不了到這種程度。

  那之前的種種轉好的跡象……是她故意營造出來的。

  顧奶奶去世的時候，他就有這種擔憂，但是他看顧知意的狀態越來越好。

  以為她自己想開了一些，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果然啊，吱吱還是選擇把自己緊緊包裹起來，一刻也不讓自己放鬆。

  這種讓人崩潰的愧疚感一直緊緊包圍著她，她的那根線不崩才怪。

  江淮無聲的深吸一口氣，他覺得自己現在有些怕。

  他沒有辦法準確的形容這種感覺，就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懼怕感。

  江淮見過顧知意兩眼空洞無神的模樣，真的很嚇人。

  那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對所有的事情都沒有了任何反應。

  似乎下一秒就會消失的感覺，真的很讓他畏懼。

  江淮穩了穩心神，他腳步很輕的走到顧知意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和道。

  “吱吱。”

  顧知意緩緩抬起頭，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如常。

  如果不是剛才江淮恰巧撞見了，可能他都不會發覺。

  可他知道了之後，現在看到她這副模樣，心上反而湧上了各種複雜心疼的情緒。

  “看我做什麽？”

  顧知意看著江淮表情複雜的盯著自己，心裏很疑惑，可此刻的確沒有精力跟他扯別的。

  隻能壓著嗓子簡潔明了的問他。

  江淮極其僵硬的衝著她笑了笑。

  “哪有啊，吱吱看錯了吧，自戀了哈。”

  說著，把手裏的藥和水給她遞過去。

  顧知意接過來，喝下去之後，冷然的看著他僵硬無比的表情。

  “江淮，需不需要我給你一個鏡子，讓你看看自己的表情現在有多難看，不想笑就別笑，醜死了。”

  “……吱吱，你，那個……”

  顧知意隨手把玻璃杯放下，看著他。

  “說吧，到底想問什麽？”

  江淮知道她不想再提那件事，他現在也沒有心情在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