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拉著老爺爺哽咽的哭著。

  “沒事，不怪你，都是命。後來，老婆子受不了，去河邊要自殺，結果被漁民救了，高燒不退。醒來後，受的刺激太大了，因此缺失了這段記憶，瘋了。”

  老爺爺情意綿綿的看了看老奶奶，繼續哽咽的敘述著。

  “瘋了六十年，這六十年，她抱著我們兒子小時候她給他縫的粗布娃娃和我的書到處找，她說她不知道找誰，隻知道要找人。”

  “直到那天，老婆子說，她每年這一天都到那裏去等著，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可是我這麽多年沒有去過……每每想起來我都……”

  “老頭子，我不怪你，不怪你……”

  “直到前年，我們在那相遇，老婆子也都想起來了，才隨我回了倫敦。每月，我都給老婆子畫一幅畫，算是彌補這些年的缺失……”

  老爺爺拉著老奶奶的手，輕輕的拍著。老奶奶緊緊的回握著。

  看著這一幕，顧知意不自覺的眼眶濕潤了。她，從來沒有這麽感動過，似乎是胸腔內有什麽要破胸而出一般緊緊的撕扯著她。

  季南風也很是感動，他想，他這輩子都不會讓他的吱吱找不到他的。

  “爺爺，奶奶，你們的故事真感人。”

  “是啊，爺爺奶奶，你們等了對方一生，最後相守，多不容易啊。”

  “孩子們，我和老婆子和你們說這些啊，是想這世上，我們走了以後，還有個知道我們這些事的人，也算留下個痕跡。”

  “爺爺，奶奶，我和南風哥哥會記得的。”

  顧知意動容的說著，她畢竟是個小孩，再怎麽成熟都避免不了心裏的感動。

  “孩子啊，你們兩個是……”

  “奶奶，她是我的小媳婦。”

  季南風不等老奶奶說完，便出聲回答，既然大人都說必須是小媳婦才可以一輩子相伴左右，那就小媳婦吧，反正，他的吱吱必須在。

  “哈哈哈哈，好好好，小媳婦。”

  老爺爺爽朗的笑著，顧知意羞紅了臉，她還是知道，小媳婦是什麽意思的。

  “既然這樣，小娃娃們，你們.要知道遇見就是福氣，坎坎坷坷啊都要一起走，既然握緊了手就別放開。別像我跟老婆子，八十歲了才找回對方，錯過了六十年……”

  季南風聽著點了點頭，雖不懂其中老爺爺的內涵，但他知道，他不會讓她的吱吱離開的。

  “如果我們的兒子還在，或許我們的孫子孫女也這般大了……”

  “奶奶，您的兒子不會怪你們，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又怎麽會責怪呢。”

  顧知意溫暖的對著老奶奶輕聲說著。她永遠不會怪她的媽媽，無論她做什麽，隻希望她開心。

  “真的嗎？真的不會怪我……”

  “奶奶，您不開心了，他才會責怪您呢。”

  “是啊，老婆子，娃娃們都知道，別哭了。”

  老爺爺拉著老奶奶的手，輕輕的拍了拍。

  顧希看著雨漸漸的變小了直至消失。

  便去詢問季南風和顧知意要不要回去。

  “那，爺爺奶奶，我們先隨叔叔回酒店了。”

  季南風怕顧知意著涼，聽著外麵雨停了，便想著拉著自家小姑娘回去換身衣服。

  “好，孩子們隨著你們叔叔回去吧，再見。”

  “回去吧，娃娃們，遇見你們爺爺奶奶很開心。”

  老爺爺老奶奶朝他們擺了擺手。

  “再見，爺爺奶奶。”

  “爺爺奶奶，再見。”

  季南風小心的護著顧知意走到遠處隨行的車上。

  老爺爺看著這一幕，對身邊的老奶奶說。

  “老婆子，我這一生啊，隻畫你，現在怕是要有一副別人嘍。”

  老奶奶笑了笑。

  “我啊，很樂意。”

  於是才有了後來的那一幅陰雨天中小男孩護著小女孩的畫，拍賣出了天價。

  如果相愛，便攜手到老……

  當然這是後話。

  ***

  季南風和顧知意回到酒店後，洗漱了一下，吃了晚飯。

  兩人走到豪華套房的陽台上，談起了這對華人老夫婦。

  “南風哥哥，今天下午我很感動。”

  顧知意坐在陽台的秋千，慵懶隨意的靠著，看著天上的星星。

  “我知道，我也很動容。”

  季南風在秋千後麵輕輕的推著，一下又一下。

  “從來不曾為一段故事這般感動過。”

  “但我不會讓你有體驗到的機會。”

  季南風突然冷冽堅定的說著。

  “什麽？”

  顧知意沒太聽清季南風的話，風太大了。

  “沒什麽，我不會讓我的吱吱哭的。”

  “我相信我的南風哥哥。”

  顧知意軟軟的回答著季南風，視線看向了遠處。

  “吱吱是在想顧媽媽和陸爸爸吧。”

  “嗯，爺爺奶奶錯過了六十年，希望他們以後想起來不會後悔吧。”

  “既然決定了，就隨他們去吧，我們支持就行了。”

  “我也沒想過幹涉，何況，高雅阿姨也挺好的。”

  顧知意靠在秋千上，隨意輕聲的說著。

  “吱吱，你心裏有點難過吧？”

  季南風看著顧知意隨意的模樣，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什麽？”

  “難過從此以後，陸爸爸和顧媽媽永遠不能在一起了。”

  “……南風哥哥，什麽都瞞不過你，我很開心爸爸有新的生活，可是，這樣一來，爸爸和媽媽……”

  “吱吱，我會永遠在的。”

  “我知道，其實我沒事，仔細想想這樣是最好的安排。”

  “好了，回屋，明天還得比賽呢。”

  季南風拉著秋千上的顧知意進了屋裏。

  ——————

  倫敦西敏市……

  馬丁教堂裏，一場國際性質的鋼琴比賽正在進行著。

  邀請的都是各國最優秀的鋼琴家，顧知意是裏麵年齡最小的。

  季南風陪同顧知意來到舞台下。

  “吱吱，下一個就是你了。”

  “我知道。”

  “這次彈什麽？”

  “《致愛麗絲》鋼琴曲。”

  “前段時間你做的那首曲子呢，不彈嗎？”

  季南風疑惑的看著顧知意，他以為……

  “本來是打算彈的，後來覺得缺了點什麽，就放下了。這是我改編過的《致愛麗絲》。”

  上一位演奏者結束了，主持人這時在上麵喊著顧知意的名字。

  “Let"sihetestant，GuZhiyi.Thisisthesmallesttestantthistime.（有請下一位參賽者，顧知意，這是此次最小的選手。）”

  “去吧，我在下麵等你。”

  “嗯。”

  顧知意提著裙子，緩緩走上台，先是緩緩鞠了一躬，自我介紹了演奏的曲目後後便坐在了鋼琴前。

  顧知意閉上眼睛，感知空氣中的音符。

  猛地開始了她的演奏，這是她的習慣，她享受這種音符環繞的感覺。

  琴音緩緩從她的指尖流出，她改編的這首曲子《致愛麗絲》，本是悠揚的像山間的泉水，人們神怡心曠之際，耳邊一陣微風忽起伏。遠遠傳來縷縷琴聲，悠悠揚揚，一種情韻卻令人回腸蕩氣。

  忽然，琴風一轉，跳躍的指尖彈奏出了一個美麗動人的故事。漸漸，進入**，原本歡快、柔和抒情的曲調突然間隨著左手流暢的伴奏中顯得非常激昂。而顧知意從容地彈著，慢慢地閉上雙眼，去聆聽自己的音樂。

  台下的評委都被帶入其中，閉上眼睛感受著這動人的故事。

  一曲完畢，顧知意鞠躬回到後台。

  台上的評委們久久不能回神，他們都是世界級的鋼琴家，久負盛名。

  已經很久沒聽過如此純粹動人的琴聲了。

  **

  毫無疑問，顧知意獲得了此次國際鋼琴比賽一等獎。

  頒獎期間，久負盛名的鋼琴家們，此時像小孩一樣爭鬥著，都想將顧知意收入麾下。

  “MissGu，Imakeyouaworld-classmusi.（顧小姐，拜我為師，我可以讓您成為世界級的鋼琴家）”

  法國音樂家布萊諾手舞足蹈的對顧知意描繪著，他已經很久沒見過如此卓越的有天賦的鋼琴家了。

  “MissGu，IletyoustudyatEastmanservatoryofmusic.（顧小姐，我可以讓您去伊斯曼音樂學院進修。）”

  ……

  本來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此刻爭得麵紅耳赤，實在是他們太惜才了。

  “Thankyou.I"msorry.Idon"thavethisiihtnow.Pianoisjustmypersonali.（謝謝，抱歉，我現在並無這個意向，鋼琴隻是我的個人興趣。）”

  顧知意清冽淡然的站在台上，優雅的一一回拒了這些邀請。

  眾人直呼太可惜了，有意向的話隨時歡迎，顧知意表達了謝意之後便下台了。

  ***

  勞斯萊斯，車內……

  “什麽時候回去？”

  顧知意看著窗外流逝的風景，不經意的問著季南風。

  “明天吧。今天帶你去玩玩。彌補一下昨天的遺憾。”

  “好，我先回去換身衣服。”

  “顧希，先回酒店。”

  “是。”

  顧知意輕輕的把頭靠在了車窗上，突然手機響了。

  顧知意隨手接起，也沒有看來電是誰。

  “親愛的小知意，想Dive叔叔了沒有？”

  顧知意瞬間清醒過來，淡然的笑了笑，是啊，還忘了Dive叔叔。

  “Dive叔叔，知意自然想您了。”

  “什麽時候過來Dive這裏，Dive派人去接你。”

  Dive在電話那頭熱情的邀請著顧知意，他好久沒見這小丫頭了，也很想呢。

  “明天吧，中午十二點，讓顧希聯係您。”

  “好，Dive叔叔先去查查好吃的好玩的地方。就等明天你和季南風那小子過來。”

  “好的，Dive叔叔，再見。”

  顧知意無奈的看向了季南風。

  “明天怕是回不去了……”

  季南風早就在旁邊聽到了，如此熱情還在英國的，也就隻有Dive叔叔了。

  “無妨，回去也沒事，那就多待幾天。”

  也好，顧知意想著，她也許久沒放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