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明(2)
作者:大腰精莉莉絲      更新:2021-02-24 23:29      字數:4288
  又是一個夜晚,白可蓉招待過大聖的使臣,在案前坐了一下午後,等她要休息的時候,此時已經是深夜了。

  她有些無奈的看著越來越深的夜,好似沒有盡頭,她毫無困意,國師出城去了,留下的符咒已經用完,今夜就算是躺在床上,也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水藍為她脫下鞋子,等著白可蓉躺下,但白可蓉隻是無神的坐著,對水藍說“不要伺候了,你先下去吧。”

  “公主,已經沒有符咒了,您今夜…”

  白可蓉並沒有過多的表情,淡淡的道“無所謂了,這夜那麽長,總會有天明的時候。”

  “公主,您到底怎麽了呢?您總是睡不著,身體怎麽能受得住啊。”水藍跪在地上,聲音有些戚戚。

  白可蓉沒有看她,聲音依舊淡淡的說道“別哭了。”

  “公主,您今日要處死奴婢,奴婢也要把話說完,您若是心裏有憋悶,可以告訴奴婢,隻要您可以發解完心裏的苦楚,奴婢,奴婢…”

  “水藍,我十四歲那年,有了一個秘密,我交代你不要告訴任何人,你跟我說了一眼的話,若公主您不放心,奴婢可以立時服毒死去。水藍,你的命,就這麽不值當的嗎?”白可蓉低頭,看著聲淚俱下的水藍,繼續說“我跟他的事,你還是告訴了父皇。”

  “奴婢…”水藍語噎,這麽久遠的事情,若不是公主提起,水藍都覺得這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情,白可蓉冷笑一聲,道“就是因為這個事情,我第一次忤逆了父皇的意思,父皇被氣得病倒後不久,就死了。”

  “奴婢該死,奴婢…”水藍俯身在地上,事發之後,公主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件事情,反而繼續讓自己在她身邊伺候,她一直以為事情就這麽過去了,或者是公主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現在看來,這事不僅沒有過去,而且公主一直都記在心裏“請公主處死奴婢吧。”

  “我想要你死,如今你怕是已經又該投胎了”白可蓉有些失去耐心,揮揮手讓水藍離開。

  水藍拘身,不再違拗白可蓉的命令,離開了睡房。

  房間中安靜了下來,白可蓉先是閉目養神了一會,但這也是片刻的,很快她的思緒,開始被四麵八方,不知為何而來的風打斷,她的睫羽,頭發都被風所吹動,她也被這風攪擾的心煩意亂,可是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那陣風也從未吹進來過,真正亂的是她的心神。

  整個宮中十分的安靜,白可蓉回頭,她聽到了烏鴉掠過樹枝的聲音,她躺在床上,高床軟枕,可她的精神和肌肉依然緊繃,她就這麽睜著眼,等著時間的流逝。

  而依素這邊,連續兩天在劍閣被絆住了腳步,今日一入夜,她又往劍閣方向去了,今日並沒有人和其他東西打斷了,依素上前,就從劍鞘中,拔出了那般叫做“釩玉”的劍,聚攏自己的靈氣在手上,她要毀了這把劍,就在她要將劍砸向玄武岩的地麵的時候,那劍在她手中,不受她控製的晃動了幾下,如此印證了依素的猜想,那就是這把劍已然通靈了。

  依素平聲道“你是現在出來,還是現在煙消雲散?”

  “我何錯之有?”劍靈沒有出來,也不想煙消雲散。

  “雖然你隻是一把武器,執劍者才是有罪的那個,但是執劍者現在已經不在了,你也沒有在留在這世上的理由了。”說著,依素把劍舉過頭頂,對著地麵狠狠地砸去。

  她想著借由自己的靈力和地麵向上的力量,把這把劍震碎的,劍被毀了,劍中的劍靈自然會消失不見的,可確實有東西被震碎的,那就是地麵上,僵硬的玄武岩,和依素手上,一直帶著的銀戒指,而她手裏的這把劍,依然完好無損,還愈見鋒利,閃著寒光。

  依素抽出自己的劍,自己的劍,乃是天生玄鐵,禁伽所鑄,這把劍不過是凡人之物,這下這把劍一定會被毀了的,依素的劍尖刺入“釩玉”後,果然在劍身上,破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依素凝神,雙手用力,她就這麽毀了“釩玉”

  空氣中的腥氣,立刻消失不見,劍身碎裂成碎片,落在地上,依素看著四分五裂的鐵片,彎腰撿起一小片,握在自己的手中,任由劍的碎片刺破自己的皮膚,她輕念“滅咒”,手不斷的手緊,不過片刻,手中的碎片被她捏做灰粉,依素揮了揮手,她已經把這劍靈給消滅妥當,這個供奉這把劍的地方,也自然不必存在了,於是她伸手,拉到了桌子上的蠟燭。

  白可蓉聽到了一聲尖叫聲,那是一種好似在平靜的水麵,投入一顆巨石一樣,在這平靜的夜裏,格外的淒慘。

  她從床上下來,拉開門看見就在門口守夜的雀藍,她困得不住的點頭,聽見門的動靜,立刻抬頭,看見白可蓉後,立刻跪下“公主,奴婢該死,沒有聽見公主的召喚,公主有什麽吩咐嗎?”

  “你剛才聽到什麽聲音了嗎?”白可蓉見雀藍睡意朦朧,不像是聽到什麽聲音的樣子。

  “奴婢該死。”

  “我是說,你有沒有聽到尖叫聲?”

  “奴婢沒有”雀藍雖然慌張,但還是不敢欺瞞白可蓉的。

  白可蓉皺了皺眉,難道自己剛才幻聽了,如同那風一樣,那尖叫聲也不存在。

  正當白可蓉轉身回到自己床上的時候,火光突然躥了出來,人聲開始嘈雜起來,眾人都大聲的喊著“著火了,著火了,劍閣著火了,快去救火。”

  劍閣?白可蓉皺了皺眉,抬步就往劍閣的方向走去,而雀藍連滾帶爬的從地上起來,拿起披風去追白可蓉。

  白可蓉到了劍閣,看著整個劍閣都被火焰所包裹,宮女太監還有侍衛們都在救火,白可蓉沒有上前,隻是有些出神的看著劍閣的火後,問“怎麽回事?”

  劍閣建在祁宮中,扶雲殿後,扶雲殿的總管太監立刻跪在白可蓉腳下“奴才該死,這劍閣中的蠟燭被風吹倒後無人發現,火就越燒越大。”

  “無人發現?什麽叫無人發現?守夜的人都死了嗎?”白可蓉帶著怒意的吼道。

  “回公主的話,自從六,六王爺去世後,您,您就下過令,劍閣落鎖,人在閣外守著,如今這火起來的極快,夜間又起了大風,外麵的人發現,已經來不及了。”總管太監嚇得縮著脖子,氣都不敢大聲的喘。

  “來人,扶雲殿總管太監辦事不利,拖出去杖打三十,丟出宮去。”

  “是”侍衛立刻上前,拖著不斷求情的總管太監而去。

  火依然在燒,白可蓉就看著這火焰,在風的助力下,越來越旺,水也不過是杯水車薪,一點用都沒有,不過,白可蓉這時心中,卻有了一種痛快的感覺,這火不僅破壞著這種建築,同時通過燃燒,讓周圍都很是溫暖,白可蓉隻穿著一件單薄衣裙,在這寒冬臘月中,依然沒有任何的冷意。

  白明衍到了劍閣的時候,看見自己的姑姑正出神的看著已經燒的差不多的建築,他拘身上前

  行禮,姑姑別沒有正眼看他,而是淡淡的說“衍兒,你看這火燒的多旺,非得要等把這一切都吞噬幹淨才會滅。”

  “姑姑,這裏煙熏火燎的,您還是回宮等他們清理過後,複命吧。”說著,白明衍想要扶著白可蓉離開,卻被白可蓉一把抓住胳膊。

  “我讓你看著,你就給我看著。”

  “是”白明衍感覺到白可蓉的壓迫感,讓他無法動彈。

  “轟隆”一聲,劍閣的主體總算是被燒的無法支撐,轟然倒下,白明衍也被這耀目的火焰所吸引,怔怔的問白可蓉“姑姑,祖父的劍還在嗎?”

  “那把劍,就這麽毀了也不錯,它殺了我們多少血親,你數都數不清。”

  “可那些人,不是被拿著劍的人殺的嗎?”

  白可蓉被問的有些啞然,思考片刻後,道“是啊,因為人心的不足,究竟有多人死去。”

  “姑姑,您怎麽流淚了?”白明衍從來沒有見過白可蓉哭,心中一顫,不知該如何是好。

  白可蓉卻淡定的多,伸手用手背擦幹淨了自己的眼淚,隨後看向白明衍,微微一笑道“是煙熏的。”

  “是”白明衍那裏敢說不是,隻能點頭後,把頭徹底底下。

  “行了,這火也快滅了,我們走吧”說著,剛才緊緊抓著白明衍的手,就這麽鬆開了,白明衍雖然覺得白可蓉有些無常,但違拗白可蓉,今天的他是做不到的,所以隻能更在白可蓉身後,離開了這還在燃燒的劍閣。

  大火著了整整一夜,一直到雞鳴的時候,才熄滅。而一夜未睡的白可蓉站在鏡子前麵,她覺得從昨天看了那一場大火後,自己好像有那裏不一樣了,她從鏡子前麵轉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也並沒有發現有那裏不同,水藍為她掛好腰間的香囊,道“公主,您在找什麽?”

  “水藍,你覺得我,有何處不同了嗎?”

  水藍仔細的看了看白可蓉的臉,試探著回答道“公主今日,好像比往日輕鬆了一些?”

  “是嗎?”聽水藍這麽說,白可蓉還真覺得自己有些…

  “公主不好了,徐太師在來上朝的路上被人刺殺。”雀藍從外麵跑進來,急聲的通報著。

  白可蓉皺眉“刺殺?徐太師可是行伍出身,誰這麽大的膽子,該刺殺他?人如何了了?還活著嗎?”

  “人還活著,隻是被刺客的匕首刺入了胸口,被抬回府中不及,就在宮門口不遠的醫館安置了。據來報信的人說,刺殺徐太師的人是從朱雀大街附近的商戶樓頂上,一躍而下的,落在太師的馬車遞上,又有人彎鉤策應,拆毀了太師的馬車,刺客一擁而上,太師和侍衛們也都反抗了,可是太師還是…”

  “既然在宮門口,幹脆派人去把太師接入宮中來,再讓人把太師的府邸保護起來,徹查凶手,再去通知陛下一聲,今日朝會,我身體不適,就不過去了。”

  “是”

  白可蓉見這離開的雀藍,眉心緊皺的如同一股繩,水藍從地上站起來,小心的問“公主,無事吧。”

  “徐太師都被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暗殺,怎麽會沒事。”說著,白可蓉抬步,坐回了自己的書案前,拿起紙筆,寫著什麽。

  依素又是一覺睡到了午後,她打了個哈欠,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準備出去看看林嫻雲再做什麽,自己作為林嫻雲的侍女入宮,如果不經常在她身邊,會被人生疑的,她端著放有茶水的托盤,走向學習規矩等事的正廳,卻見並沒有人在教習規矩,也沒有貴女們在學習,隻是三兩聚集在一起,討論著什麽。

  林嫻雲看見依素,招手找她過去,依素低著頭,走到林嫻雲身邊“姑娘,請喝茶。”

  林嫻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依素砌的茶後,微微一笑“夫人,您以前定是不會伺候別人吧。”

  “何以見得?”依素問。

  “這茶是上好的參茶,不過這會剛剛過午,人身上的氣息真是旺極要落的時候,人的身體是最燥的,如果喝了一杯參茶,非流鼻血不可啊。”說著,林嫻雲放下手裏的杯子。

  依素沒有否認,自然確實從小就沒有伺候過別人,就算在禁伽膝下學藝,禁伽是個很獨立的人,他的衣食起居從不假於他人之手,依素自然也是沒有伺候他。

  “不過,這是極好的山參,夫人有心準備了。”林嫻雲還真是進退有度,依素也對著她笑了笑,然後問“小姐,發生什麽事了,這屋裏的人,怎麽都這麽沉悶?”

  “昨夜宮中的釩玉閣失火了,早上的時候,太師徐峪被刺殺,現在還生死不明呢,這宮裏人人自危,那些姑姑嬤嬤們都有些自顧不暇了,那裏還會教我們規矩,隻叫我們自己待著。”

  “太師被刺殺?”著火依素是知道的,畢竟始作俑者就是她自己,可是這徐峪和高璉高丞相,並稱為長公主的左膀右臂,如今高丞相這個左膀在牢中,而徐峪這個右臂,也要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