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霆北很清楚，盛安安已經死了。

  這世上哪裏都沒有她。

  他再也找不回她。

  盡管心裏清楚，盛霆北還是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痛楚。時間沒有淡化盛安安的死亡，相反，盛霆北一直未能釋懷。

  他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麽，盛安安死了，他的野心與**狂歡頃刻間崩塌，將他壓得喘不過氣。

  他開始搖搖欲墜，蒼白而無力，好像失去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他並不想承認。

  一直在逃避。

  “盛先生，你還好吧？”司機擔憂。

  盛霆北英俊的麵容，變得很蒼白，眼底隱隱泛起血絲，一副病態的樣子，好像隨時都要倒下去。

  “……沒事。”盛霆北良久開口，聲音毫無起伏，眼神猶如一潭死水。

  交通秩序堵塞，堵車堵到一條長龍，馬路響起此起彼伏的喇叭聲，催促前麵違規停車的豪車。

  “靠，哪個缺德的東西亂停車！”陸時言脾氣很爆，一直按響越野車的喇叭。

  大哥今天給他安排了一個任務，讓他開車去接沈安安。

  人是給接上了，路上卻那麽堵，估摸著去到沈家天都黑了。

  陸時言偷偷看了眼盛安安，關上磨砂黑的車窗，隔絕了外界的喧鬧，和目光。

  “喏，給你吃的。”陸時言從車後提起一個蛋糕盒子，白色的盒子綁著淺粉色的蝴蝶綢帶，挺精致的。

  盛安安奇怪：“你給我買的？”

  “才不是。”陸時言目光閃躲，“是大哥讓我買的，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麽，就挑了個網紅款。”

  盛安安點頭，嘴角微翹：“是挺網紅的。”

  她伸手拉開粉紅色蝴蝶結，精致的蛋糕盒子如同花瓣般散開，裏麵有一顆曖昧的紅色愛心，還真是網紅的惡趣味。

  陸時言看了一眼，雙頰微微發燙。

  他尷尬得喉嚨發緊，麵上卻不顯：“包裝是有點俗，說不定好吃？你試一下。”

  盛安安搖頭，“不了，我剛剛才和盈盈吃過，還不餓。”

  陸時言頓時急眼，道：“你這人怎麽能這樣！”

  盛安安莫名其妙看他，問：“我怎麽樣了？”

  “就……就……”陸時言一時語塞，他也知道自己反應過大，撇過頭，生悶氣道：“就是不知好歹！我排隊那麽久給你買吃的，你試一下怎麽了？”

  盛安安腹誹：“又不是我叫你排隊，有膽子找陸行厲生氣去啊，就會對你大哥盲目崇拜，我還得哄你這少爺脾氣。”

  陸時言真幼稚，比陸行厲幼稚多了，不過他也有自己的優點，人倒不壞。

  “你真聽陸行厲的話。”看在他是陸行厲的好弟弟這份上，盛安安道，“行吧，我吃一塊吧，我是真的撐，你幹嘛非要我吃。”

  盛安安邊抱怨，邊撚起一塊蛋糕吃。

  她吃的是橘子味蛋糕，有很濃鬱的酸甜味，封閉的車廂裏彌漫著新鮮的甜膩氣息，甜到了陸時言心裏。

  陸時言吸了一口氣，明明已經快要入秋了，他卻覺得春天這會兒才來。

  他問盛安安：“好吃嗎？”

  盛安安點頭，舔走唇角的果醬，“還不錯。”

  陸時言鬆開眉宇，舒心道：“這就對了嘛，我付出，好歹有點回報。”

  陸時言好像突然又開心了，盛安安搞不懂他的腦回路。他是真的大少爺啊，脾氣忽冷忽熱，比女人還善變，難以捉摸。

  他們說話的時候，前麵的堵車慢慢通了，去到沈家別墅，還沒天黑，黃昏染紅天際，層雲中又有湛藍，微風清涼，很舒服。

  盛安安遠遠就看到陸行厲，她一下車就撲到陸行厲懷裏。

  陸行厲穩穩托住她，低頭就吻她唇角：“想我了？”

  盛安安嗯了聲，雙手抱在他腰上，在他懷裏蹭了好幾下才問：“你來了多久？”

  “沒多久。”陸行厲揉揉她的頭，愛極撒嬌的她，“保潔工人剛剛清潔完裏麵，你進去看看？”

  盛安安說好，陸時言把車停到車庫後，也跟了進去。

  沈家別墅原本貼滿黃符的牆壁，已經恢複原貌，衛生也打掃幹淨，家裏整潔許多，隻剩下主人家留下的私人物品，和私密空間，這是保潔工人不敢亂動的領域。

  盛安安這次來，就是要處理好這些雜物，將沈家徹徹底底清理一遍，然後接外婆回家。

  這裏是周瑤和外婆的家。

  沈玉良鵲巢鳩占這麽多年，留下太多痕跡，這些痕跡盛安安一個都不想留下。

  她需得自己動手處理。

  陸行厲讓保潔工人下班，讓陸時言留下來幫忙。

  “好吧。”陸時言表麵服從，誰叫他最聽大哥話呢。

  “我和陸時言來就行，你別翻重的東西。”陸行厲脫了外套，解開領帶，挽起衣袖，露出結實有力的雙臂，他隻給盛安安分配輕活兒。

  她太矜貴了，嬌滴滴的，陸行厲舍不得弄髒她的手。

  他先給她戴好口罩和手套，可別像上次那樣，又吸到灰塵，弄到眼睛。

  盛安安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很有意思，眼睛笑彎彎的，像個乖巧懂事的小娃娃。

  陸行厲心軟成一團，摟著她又親又摸的，直到陸時言看不下去催他，他才收斂起來。盛安安捂著臉推開他，沒臉見人了。

  先從書房開始收拾。

  陸時言最討厭做家務，把嬌生慣養那一套貫徹得很徹底。不過這次他倒是挺熱衷的，剛剛清潔工人才打掃完，沈家到處都很幹淨。

  他們要做是處理沈玉良留下的私人物品。

  還能順便窺探一下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陸時言玩心大發，動手就翻書桌抽屜。

  發現上鎖後，他還想暴力拆鎖。

  還是盛安安及時叫住他，她可不是讓他來搞破壞的！

  這簡直就是一個孩子王，明明這麽大的成年男人，還那麽不成熟！

  盛安安頭疼：“你別弄壞抽屜，我有鑰匙。”

  陸時言哦了聲，不耐煩道：“那快給我啊！”

  盛安安朝他翻白眼，也不耐煩：“急什麽急！”

  陸時言：“……”

  “……大哥，她好凶。”陸時言轉頭，跟陸行厲抱怨。

  陸行厲挑眉：“你就是欠罵。”

  陸時言：“……”

  有沒有搞錯，自己媳婦那麽凶，也不管管，還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