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另一個真相

  盛安安墜海的一刻，好像聽到陸行厲的狂吼。

  接著漆黑無情的大海吞沒了她，在掀起的巨大海花衝擊下，盛安安眼前泛起無數泡沫的雪花，身上被肖北死死禁錮著，沉重得無法動彈。

  他們往海的深處陷落，最後連遊輪上的一絲光芒也消失了。

  周身一片寂冷黑暗，仿佛無底深淵，在強烈的海壓刺激下，盛安安頭痛欲裂，過去的往事好像一下子敞開神秘大門，就像倒帶一樣，加速快進的湧入她記憶裏。

  黑暗撕裂，朦朧的光點越發清晰接近。

  她以沈安安的角度，走進了記憶裏，聲音也是沈安安的：“阿默，你說那個人就是被關在這裏？”

  她抬起頭，看到還是少年殘缺模樣的阿默。

  他緊緊牽住她的手，點頭：“我有點怕。”

  “我們要不報警吧？”沈安安說，“季叔會幫我們的。”

  “不行，你會有事的。”阿默搖頭，聲音嘶啞艱難道：“你和外婆對付不了這些人，我不能讓你們有事。”

  沈安安沉默。

  他們身處在鄉下房子的地窖中，周圍昏暗陰冷，厚重的鐵門裏不時發出撞擊聲和詭異的叫聲，瘮人得很。

  沈安安揉了揉發涼的手臂，不禁往阿默身上靠攏，她的姿勢極其依賴他，臉頰貼著他胳膊，望著這緊鎖的鐵門。

  阿默揉她腦袋，說：“李媽他們沒有這麽快回來，要進去看嗎？”

  沈安安點頭道好。

  阿默解開鐵門的鎖鏈，他雖然沒有鑰匙，但跟在李媽身邊這麽多年，阿默也學到一套小偷本事。越長大，阿默的心思就越深，越懂得自保。

  一推開門，沈安安的眼淚就流下來了。

  她幾乎嚇出尖叫，還是阿默緊緊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叫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沈安安才平複自己的情緒，勉強鎮靜下來，卻還是很害怕。她緊緊黏著阿默，聽到阿默說：“肖北，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肖北就被關在一個一米多高的狗籠子裏，整個身形發育得有點畸形，四肢爬行腰背並不能挺直，臉色蒼白如紙，唇也有點破損。肖北骨瘦如柴，不像一個少年人。

  他撕開阿默的麵包狂吃。

  吃完，他捧起水盤子狂喝水。然後，他問阿默：“什麽時候殺了我？”

  他會說話，聲音比阿默受損的聲帶還要難聽，結結巴巴的，讓沈安安很意外。她問：“你、你想要回家嗎？我和阿默，會努力救你出去的。”

  他眼底毫無波瀾，灰暗絕望。

  肖北想死，從未求救過。

  他開始用身體撞鐵製的狗籠，一下比一下猛烈，這時沈安安才看到，肖北的背上長了一個奇怪的大包，就像駝背的人背著一個包袱在骨肉裏。

  他不要命的用頭去撞，鮮血流了下來。

  沈安安嚇壞了，後退了幾步，阿默則抓住她的手往外走：“走，我們走，別刺激他了。”

  “你殺了我，做我啊！”肖北艱難的擠出一句完整的話。

  隨即，阿默關上鐵門，重新將鎖鏈扣上，擺回原來的模樣。他們離開陰暗的地窖，去到陽光明媚的外麵，好像一下子從地獄回到人間，渾身卻仍在顫抖。

  阿默把沈安安帶到麥田裏，在那裏說話，沒人會偷聽。

  沈安安許久才回過神，她愣愣的問阿默：“他、他剛剛說什麽？”

  阿默不語。

  “我們救他吧？”沈安安難過道，“再不救他他就要死在那裏了。”

  “安安。”良久，阿默才叫她的名字，低沉道：“他走不了路，也站不起來，就算我們拚死帶他出去，他也回不到家的，他做不回正常人。”

  “什麽意思？”沈安安不懂。

  “他已經被養廢了，他沒想過要回家。”阿默壓低了聲音，“他說肖家就隻有他一個希望，他回去反而會讓更多人絕望。”

  “那怎麽辦？”

  “我不知道。”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他們都隻是十幾歲的孩子，沒有過人的本事，也沒有強大的家世，甚至一個身陷困境，一個家裏還有老人需要她照顧，他們沒有辦法做出厲害的事情，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報警。

  可是阿默說，報警沒用，反而會讓自己更加危險。

  這片區的警察，都是黑警。

  他們不知道怎麽救肖北，更讓他們害怕的是，肖北讓他們殺了他。

  阿默是在一個星期前發現肖北的，初見第一麵，肖北第一句話就是要阿默殺了他，瘋狂想死。阿默嚇跑了，最後他把這件事告訴沈安安。

  他們兩人有秘密共享的習慣。

  所以今天，他才會帶沈安安過來看一下肖北。

  今天的肖北，依然想死，念頭一天比一天瘋狂，甚至出現了自殘傾向。

  就當沈安安和阿默苦惱時，魏軍來到了他們的村子，魏軍的行動很低調，他竟然和李媽他們見麵。

  阿默偷偷在門外偷聽，聽到魏軍和李媽等人在談判，也聽到當年的真相。

  魏軍這次來是要帶走肖北的，當年他們的人拐走肖北，交給李媽等人匿藏在這裏，現在時機已到，是時候讓肖北回家了。

  魏軍的任務是營救，為了突顯難度和艱辛，魏軍不敢這麽快‘破案’，他會在村子低調‘觀察’好些日子。

  不過在此之前，他要先和李媽等人談判，讓他們交出肖北，他答應會給出豐厚的報酬。

  李媽他們不太信任魏軍，同時，他們也心虛，肖北的狀況很糟糕，交這麽一個廢人出去，肖家會認他？萬一不認怎麽辦？

  魏軍有可能會殺他們滅口。

  於是這次的談判，雙方都談崩了。

  魏軍一怒之下警告他們小心自己的小命，然後憤然離開！

  肖北偷偷藏起來，等他們都走後，他衝進地窖裏找肖北，告訴肖北這個好消息：“有人要救你了，你很快就能出去。”

  肖北知道後並沒有多開心，當一個人絕望了無數次，希望出現在他麵前時，他甚至不想擁有，隻想解脫。

  “我這個樣子救出去後有什麽用？”肖北道，“阿默，你幫幫我吧，我已經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