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守眷殘兵撤回部落
作者:心殤若魘      更新:2020-12-28 19:52      字數:3922
  佩姍那聲叱吒雲霄的呐喊,驚動了正專心釋放殺欲,發泄著情緒的迷怨之軍。

  他們聞聲後,全都扭頭回看著,長老處的戰況。

  當眾雙嗜血般的眼睛,看見他們的統領,倒在粘稠的血泊中時,突然全都像發瘋似的。

  他們更加狠毒無人性地,用極快的速度,虐殺掉最近的守眷美女們。

  並將她們的殘肢敗體,扔向更高深的天空中。

  還未等那些,高飛的屍塊返落掉地,渾身因狂暴,而帶著霧狀的紅暈,被震顫到衝昏頭腦的,一部分迷怨男兵,早就用巨大無比的蠻力,衝撞開那些不值得殺掉的女兵,往佩姍蹲坐的那處,狹窄的分別之地,如豺狼虎豹般奔來。

  佩姍見狀不妙,迅疾放下桀琅的屍體,化作一道青藍的光芒,朝萬裏高空彈衝上去。

  在飛離遠走的過程中,她還在依依不舍的注目著,從此天人永隔的昔日玩伴。

  雖說看見同伴慘死後,被鮮血喚醒的那些守眷女兵,都靈巧努力躲避著,迷怨大軍不留情麵的屠殺。

  但對於被激化了內心惡魔,靠靈力來發揮出力量的迷怨之人,纖弱之軀的她們,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對手。

  特別是佩姍跟桀琅作別間,瞥見長老喪失風度的屈服,更是讓守眷美女們,誤認為她已棄掉心念,投靠了敵人那方。

  故而,在敵方攻城掠地的殘殺下,女兵們即便重拾希望,有意戰鬥拚命到底,卻被大失鼓舞的畫麵,刺激到沒有用盡全力,去做殊死抵抗。

  她們落寞得,隻能以命由天定,來為自己的人生,書寫最後的樂章。

  也許,她們都透視本質,看到守眷部落大勢已去的幻象。

  所以,女兵們痛快地,喪命在此處美麗的海灘上,魂歸母親般的留離海,也好過戰敗後,被世人嘲笑,反而顯得無上光榮。

  從悲痛的大意中醒來,躍上數丈高空的佩姍,當她被淚水模糊的雙眼,看見在晨曦點亮的偌大海灘上,所剩無幾的守眷女兵,頓時思緒全都淩亂著,自知已寡不敵眾。

  此刻,她亦是處在,悲傷的洪流中。

  因而,她再也鼓不起勇氣,多去殺害桀琅生前創造,值得驕傲的那群英勇之師。

  畢竟她已親自終結了,唯一信任之人的生命。

  於情於理,她自然不願意,再將延續桀琅驕傲的兵士,送到閻王麵前,去跟他當麵對質,以告她狠心絕情的狀。

  在慘淡稀疏的晨輝下,佩姍忽看到了,遠處的守眷部落,那些編織的藍色光芒,在嬌嫩的輝芒中,和水霧散射的作用下,是那麽的美妙無雙,吸引著眼球的興奮。

  仿佛是光明在向她招手,呼喚她帶領守眷女兵們,回到安全的和諧之地。

  於是,佩姍雙眼定睛看著下方,雖被海水不斷衝刷掉血跡,但遍地卻鋪滿屍體,和碎肉的修羅戰場,然後緩慢的向下飄落而去。

  她邊移動,邊在空中宏亮地,喊道:“姐妹們,大家撤!”

  處在虐心海灘上的守眷女兵們,都明白若不是在危險關頭,顏麵不保,甚至生死難測的情況下,佩姍定不可能,放下冷傲的身段,來親熱的叫大家一聲“姐妹”的。

  守眷部落的殘兵敗將們,既已收到長老撤退的信號,全都一致朝深藍色的黎明天空望去。

  隻見佩姍,就像指路的神仙一樣,還是那麽風采依舊,充滿威嚴的氣勢。

  雖然兩者間距太遠,佩姍也許看不見她們的行為。

  但傷痕遍體的守眷殘兵,看見佩姍又找回了自我,頃刻便感覺到了,濃厚希望的到來。

  她們皆響應著佩姍的號召,幾乎都一起點了下頭。

  有的甚至“嗯”了一聲,以對再次煥發精神的長老,表示感激不盡的謝意。

  士氣低迷的守眷女兵亂陣內,瞬間正能量的氣氛,又躍漲了起來。

  隻是她們沒想到,預設好的大獲全勝,班師回朝的壯麗景象,會以差點全軍覆沒,落荒而逃的結局收場。

  但見她們全都丟盔卸甲,褪去身上的負重,借助靈力的幫助,化成多道耀眼的藍光。

  眾人在佩姍的率領下,往守眷部落的陣營撤離去。

  這場拂曉前的大戰,令遙遠海天交接處,竟出現了泛紅的跡象。

  甚至,連黎明都變成了,跟血染的緋紅色那般。

  萬裏長空中,夾雜著守眷美女們,身體殘留下的藍光軌跡。

  多色物質綜合在一起,就像落英繽紛,那麽唯美壯觀。

  漫天華麗的色彩,在清晨初見般的溫柔下,撫摸著血腥遍地的海灘。

  它們在賣力地釋放光芒,期望用最流連忘返的元素,消磨掉那些,讓人觸目驚心的傷懷。

  也替無辜的大地,撫平這場殘酷絞殺,波及而成的創傷。

  作為迷怨部落,攻打先鋒的屈憫,看到長老桀琅,突遭厄運的變故後,他被迫中斷了,按照原計劃展開的剿滅行動。

  而他也隻能睜眼看著,差之毫厘間,便能盡數摧殺,餘下的那部分守眷之人,在像某種無形的寵憐罩護中,安全逃離了殺戮戰場。

  即便屈憫心中,有一萬個不甘心,但也隻能摒棄執著的殺念,卷挾著血霧光暈的影子,飛速掠閃到,已命隕冰劍的桀琅麵前。

  屈憫衝在眾數回頭救主,群聲驟起的迷怨將士最前端。

  當他來到靠近躺著桀琅屍體,那塊充滿惋惜之情的沙灘時,他的膝蓋,就如捆綁了千斤巨石般,毫不遲疑的,便怒跪在地。

  登時,他摩擦著細密的沙子,拖動著雙膝,向桀琅的遺體處,挪移疲累的身子。

  他沉重得如此刻心情般的膝步,在這截極短的行程裏,卻猶如相距了數千裏,那麽遙遠難及。

  幾米遠的海灘之地,硬是仿佛消耗了,他餘生的光陰。

  許久後,屈憫才勉強到了,伸手可觸桀琅的位置。

  在屈憫慢不可描的跪走間,他布滿暗紅血絲的雙眼內,逐漸沉降為平淡的驚異之色。

  在無窮惶恐感的包圍下,他已經失去該有的勇氣,來坦然接受這殘忍的一幕。

  屈憫萬沒想到是,跟待他恩重如山的桀琅,在分散沒多久的時間內,就陰差陽錯,恍如隔世的從此永別。

  屈憫跪地移走的過程中,似乎用盡全力去擠壓沙子,以求感受真實的痛覺,好讓他確認,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實。

  這才導致細如刀鋒的沙粒,劃爛了他綿厚的褲管,進而刮破他的血肉。

  在他膝下的金色海灘上,因此遺留開辟了,兩道凹陷的血路。

  屈憫穿著的那條,不起眼的野獸皮褲,是桀琅生前,特意給他量身定做的。

  桀琅希望他,在世態炎涼的處境下,能將長老的關懷之心,時刻攜帶身邊,從而,賦予他堅定不移的信心。

  但是,現今他忠於職守的長老,已孤零的先走一步。

  隻留下無盡的蕭索,讓屈憫獨自品味。

  倘若他還是完整的穿上它,說不定隻會更加容易,勾起屈憫心痛欲絕的悲念。

  屈憫緩沉地抬起,沾滿守眷女兵血漬的右手,靜靜伸向桀琅的屍體方位。

  雖然,他已想全辦法,盡量抹去憂傷的困擾,但他還是借著手背的陰影,來遮住眼前不忍直視,開始漸涼的長老屍身,以免忍不住哭出聲來。

  屈憫完全搞不明白,究竟是被什麽,給主宰了情緒,讓他變得如此不堪打擊,還不斷的逃避事實。

  他甚至想回到,難忘的過去,來減少眼見之處的傷痛。

  他多麽希望,能有某種東西,可以帶給他麻醉的無覺。

  這樣一來,方能格式化那些,不該深深記住的往事和故人。

  屈憫顫抖不定的眼光,落在幾乎靜止於空的手背上。

  而在他單純的心中,卻回憶起了桀琅給他說過,要對世間的所有人們,抱以憐憫關心情懷的那個提醒。

  因此,當他看見那群所剩無幾,心魂潰敗的守眷女兵們,紛紛化作一道道亮樣的藍光,朝守眷之地撤離而去時,滿腦子回蕩著的,便是殺之而後快。

  然而此刻,他最需要做的事情,是把桀琅的遺體,護送回部落駐地,讓他入土為安,死得其所。

  在屈憫被突如其來,仿佛失去至親之人的陰霾糾纏時,某些坐立不安的迷怨將士,已開始罵罵咧咧的站起身來,欲去追殺那群,逃脫命運製裁的遺落女兵。

  屈憫用自我折磨的方式,消化掉些丟魂失落的根源後,趕緊對那群蠢蠢欲動的迷怨男兵,作出罷休候命的手勢。

  那些脾性粗糙的迷怨之人,在看到他發出號令後,自覺安靜下來站立著,紛紛凝注著桀琅的身體,好像在為他默哀般。

  而屈憫痛苦的臉色,也隨之柔和了起來,似乎還帶著,幾分欣慰的色彩。

  在仿佛經曆了,幾個輪回的周折後,屈憫終於第一次,以溫熱之手,觸碰到了帶著隱約含笑的桀琅身體。

  可就在這一刻,那種來自冥界的陰寒之氣,突然竄進他的五髒六腑,瞬間熄滅了他內心,堅持不懈的希望之焰。

  屈憫終於忍不住現實的考驗,理智也失去了矜持。

  他突然狂淚翻湧了起來,像個小孩失去父母般,傷心得不知輕重,哭得一塌糊塗。

  此刻,周圍稀散的迷怨士兵,都已差不多往桀琅屍體處,聚集完畢。

  他們雖然表現得很無情冷漠,但在屈憫撼動天地,狂哭聲響的波及下,全都將酸楚之色,盡掛於麵龐上。

  最後,眾人都不禁落下了,惜別的心酸苦淚。

  一望無際的留離海水,仿佛受到這時候,遍地哭聲的感動和吸引,在朦朧的天色下,被激涼強勁的晨風吹動著,往虐心海灘上,停著桀琅屍身的那處地方,靠攏匯聚。

  看樣子,它也想搞出點動靜來,為桀琅哀悼送行。

  這樣才對得起,冠以的“母親海”名義。

  隻見平緩的海水,猶如得到了,某種抬升的力量支持,變成小型海嘯般的模樣,朝未曾留心環境變化,集結的迷怨人群處,洶湧衝刷而去。

  依照常理的結果,在經曆暴力撕殺的劇烈運動後,這群無精打采的疲憊士兵,肯定會被遒勁的潮水,拍打至倒地不起。

  誰料曾知,無心的海水,卻跟活物般,充滿了獨有的靈性。

  即便它半米高的造型,快速穿梭在眾人之間,但未有一人,被影響到現有狀態。

  隻是在人群中,泛起白色的泡沫,從墨藍色天空望去,宛如雪花一般。

  在身穿玄色衣裝,迷怨兵士的隊伍間,昏暗天色下,顯得炫白的水花,竟像亡故之人,專屬的白色花朵一樣,塞滿擁擠的人群。

  那種悲哀的氣氛,也全被它們吸收殆盡,剩下的隻有,鴉雀無聲的沉思。

  暖心的留離海水,用最柔軟的撫慰方式,悉心滋養著,迷怨男兵的傷痕。

  希望他們能振作起來,忘掉眼前的悲劇,全身心的投入到,未來計劃的實行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