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談完，要回去了。正好大娘也該離開，她收拾東西跟在後麵。

  他們在樓下撞見了一個髒兮兮的小孩，仿佛渾身隻有兩隻眼睛是幹淨的，正趴在垃圾桶裏翻塑料瓶子。

  她看這孩子熟悉，一時也沒想起來。倒是楊子妍認出是之前乞討的男孩子，讓他等等，樓上還有廢棄的塑料瓶。

  他長的漂亮，有點局促，“謝謝。”

  “不客氣。”

  “哎，你別動，我怎麽瞧著你這麽眼熟呢？”大娘用一個指尖掰過來他的頭，狐疑地上下打量，“楊逸？”

  小孩愣了一下，“你認錯人了。”

  大娘自己嘀咕，“可能真是我認錯了。”

  她轉臉交代楊子妍，“我跟你說，你媽就改嫁到縣城裏了，以後他們要是讓你接濟，你可不許接濟，聽到沒有。”

  她多精啊，楊子妍就是個小孩，好哄，要是有她媽摻和著，她連湯都喝不到。

  楊子妍誇張地推她，“大娘，你再耽擱一會就趕不上車了，大爺現在肯定正在村口等你呢，望眼欲穿的那種。”

  “去，就你話多。”

  楊子茹心思一轉，跟她媽說了幾句，大娘附和著點頭。

  “子妍啊，我這好不容易來一趟，在你家住幾天再走吧。”

  她也不管楊子妍同沒同意，把自己的小包一卷，撇開他們就往樓上跑。

  楊子妍看她像風一樣竄上了樓，簡直無語。反正以後就有人洗衣服做飯了，她不在家的時候，還有人照顧小軒。不虧，不虧。

  她看楊子茹還沒有走。

  “你要住這嗎？”

  楊子茹一哼，“我才不稀罕你這裏呢？”

  “噢，慢走不送。”

  她不再理楊子茹，俯身摸了摸那個小孩的頭，“上樓，我把塑料瓶子拿給你。”

  小孩愣在原地，紅著臉，半天憋出來一句，“別摸，頭發髒。”

  他的眼睛亮原本晶晶的，慢慢暗淡下來，差點要哭，“不不上樓，我身上也髒。”

  “小孩，我給你五塊錢，你先去洗個澡吧。”

  “我不要。”

  楊子妍握著他髒兮兮的小手，把錢放在他掌心，“拿著。”

  附近有澡堂，小孩洗完澡跑來敲她家的門。

  “我就是，”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就是想告訴你，我不是騙子，你給我的錢，真的被我用來洗澡了。”

  之前每次見到楊子妍，他都是在做壞事，所以他也想證明給楊子妍看，自己還是個好孩子。

  “我知道啊，”楊子妍把塑料瓶子遞給他，“進來玩一會嗎？”

  “我不進去了。”

  “進來吧，今天我做好吃的。”楊子妍揚了揚手裏的肉，“一起？”

  小孩兩眼放光，居然是肉！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吃過肉了。想到了家裏的哥哥，他咽了咽口水。

  “姐姐，我可以拿一點走嗎？”他伸出一個小拇指，用大拇指掐到頭，“就這麽一點？行嗎？”

  他翻身上背的一個小破書包，“我給你錢。”

  皺巴巴的兩張一塊的紙幣，不知道被他捂了多久。

  楊子妍收下了。

  他不願意進來，就蹲在門口摳自己褲子上的破洞。楊子妍做好了飯，給他盛了滿滿一碗。

  小軒喜歡吃乳酥酪和奶香片，楊子妍做了很多放在冰箱裏存者，看見這小孩，也給他找個袋子裝了許多。

  小軒最近長得快，比他還要高一點，他從房間裏跑出來，手裏捧著兩盒牛奶。

  “哎，你要幹嘛？”大娘攔腰把他抱起，差點閃了自己的老腰，直接上手就奪了他的牛奶，“這是乞丐，想要不勞而獲的那種人，你可不要對他有什麽善心！”

  她扣下來了，“你平哥在家都沒喝過這麽好的東西，你還想給他！門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