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昏暗，大娘半邊臉沉的發青，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聽到小軒這話，她倒沒反應過來，楊子妍竟然會為了小軒跟別人打架？

  也不怪她多想，以前楊子妍沒少拿小軒出氣。也隻有小軒這麽傻，明明被揍得鼻青臉腫，還一個勁地往上撲。她說了幾次，沒用，後來索性就不管了。

  人家是親姐弟，她充什麽好人呢？

  而且楊子妍也隻會在小軒麵前充本事，平時走路都縮著脖子，生怕別人看見她。

  “小軒，你給我仔細說說，你姐這傷究竟是怎麽弄的？”

  小軒鼻涕冒泡，自己用手背狠狠地一蹭。楊子妍在旁邊實在是沒看下去，用手帕給他擰得鼻子發紅，這娃還可憐兮兮的抽了抽鼻子。

  “大娘，就是，那個嬸子掐……掐我。”

  小軒抬起自己細細的胳膊，上麵的青紫還清晰可見。他仰著頭，鼻子紅了一片，豆大的淚珠子啪啪地往下掉。

  飛蛾像瞎了般往電燈泡上撞，引起劈裏啪啦的幾陣聲音。小軒怕大娘懲罰自己姐姐，繼續委屈地解釋。

  大娘聽他說完，心裏火氣更旺。她鬆開了楊子妍的手，一個勁地運氣，這個浪貨竟然欺負到老娘頭上來了！

  “大娘？”

  她黑著臉，“子妍，你今天做的對！”

  楊子妍以為她說的是反話，正打算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衝動了，但如果重來一次，她還是會跟鄰家嬸子幹一架。

  卻隻見大娘擼起來自己的袖子，褲腳卷到小腿。她很胖，肚子也很大，個子又不高，隻交待楊子妍在家守著，就跟個小陀螺似的往外衝。

  楊子妍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外麵就傳來尖尖的一聲咒罵。那聲音刺耳地讓人隻能聯想到閃電。

  大娘還沒推開大門，就直接蹦起來跳腳，等楊子妍跑到門外，她已經跳到兩戶人家中間的空地上了。

  天又黑，大娘拿著手電不鬆手，一蹦一跳扯著嗓子罵！

  什麽夭壽啊，天殺啊！小賤貨！欺負小孩子的浪貨精！

  楊子妍真想拿個本子記下來，這罵人的藝術，沒一句重複的。

  “你有本事給我出來，躲在屋裏衝什麽好漢！”

  大娘舉起手電亂照，“他娘的，我今天照不死你！”

  那女人才不出來，隔著大門也對著罵，“你有本事進來啊！你進來看我不撕了你！”

  “你出來！”

  “你進來！”

  “出來！”

  “進來！”

  這會兒不比中午，吃完晚飯沒有事的人家，關了房門就往這跑。反正鄉村娛樂活動不多，看人家吵架也有意思得很！

  沒吃過晚飯的人家端著飯碗就出來了，遇到一起的還能夾兩棒子別人的菜。

  於是乎，從大娘扯這一嗓子開始，路邊陸陸續續地蹲了十幾個看熱鬧的鄰居。

  “大哥，吃了沒？”

  “吃了，吃了，今年收成怎麽樣？”

  “就那樣唄，來一根。”

  這是男人互相讓煙。

  “他大娘，你別罵了，鄰裏鄉親的，鬧什麽鬧！”

  “就是，他嬸子，你也少罵兩句吧！”

  這是女人的隔岸觀火。

  大娘越罵越起勁，開始翻那女人的老底。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那女人哪裏忍得了這個，當下就撒波打滾逼得他男人上場。

  尤勇還沒醒酒，這麽多人看著，他也不好充孬，伸手就要推大娘，“欺負誰呢！幹啥呢！”

  大娘正蹦著，突然撲過去撓他，細細的嗓門破了音，“你沒良心啊，你小時候快餓死了，是我偷偷摸摸給你送的飯啊！結果你敢來給我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