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不知變通，臣有罪，但臣還是想問陛下到底屬意誰。”姚易繼續演著這個不知變通的角色。

  “姚少尹，還不退下？”範相公站了出來，幫著姚易打圓場。

  姚易卻還是站在那邊。

  趙禎冷著臉，說道：

  “難道這儲君之位還要看合不合你心?”

  這話能亂說嗎，這擺明是誅心之言啊。

  姚易很是配合，雙眼一下子變得通紅，人直接跪在地上，哽咽道：

  “陛下是覺得臣有異心？”

  趙禎有些後悔說出這話，但他一時之間又不好收回剛剛的話，場麵一時冷在了那裏。

  “陛下，臣受您看重，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也多虧陛下維護，臣這性子才能在這朝堂之上立足，臣絕無二心。”

  “朕知道，你不用說了。”趙禎想要用老套路，打算站起來就走，但姚易早有準備，大聲道：

  “陛下，為證清白，臣自請辭官。”姚易一邊說著，一邊顫抖著手，將官帽捧在手上。

  “草民姚易，叩謝陛下天恩。但草民還有一言告知陛下。”

  姚易深吸一口氣，大聲道：

  “跋扈蠻勇者，望之不似人君，不可君天下。”

  姚易一字一句，聲音很清晰得響徹在大殿之上，甚至傳到了殿外。在殿外值守的太監侍衛，聽到殿中的聲音，嚇得差點沒站住。

  “住嘴，將這個大膽狂徒趕出大殿。”範相公急得不行，心裏默念：這愣頭青什麽話都敢說。

  趙禎站在那邊，臉色極為難看。

  姚易演完了戲，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這才轉身離去。說起來趙禎年紀這麽大了，朝他磕頭不算磕磣。

  姚易這一出戲，完全就是仗著趙禎立這個儲君有些心不甘情不願，邕王兗王現在不敢輕舉妄動，這才敢這樣大膽。

  姚易知道，這次之後，他在汴京就真的屬於被嫌棄的那種人了，但是沒關係，現在他被罵得越慘，到時候塵埃落定就越好。

  回到家中的姚易緊閉門戶，耐心等待著時機的到來。

  邕王府中，邕王一巴掌將茶盞打落到地上，咬牙道：

  “孤本打算不計較這個姚易的罪過，還想著讓他當本朝的魏征，可他既然如此不是抬舉，實在是氣煞我也。”

  邕王妃端在在一旁，冷笑道：

  “無非是個不知變通的腐儒罷了，待到王爺登上大寶，隻有辦法整治。”

  “要不是現在不是好時機，我定然要他全家死個幹淨。”邕王強忍著怒氣道。

  “王爺，現在最關鍵的還是盯緊兗王，他出身軍伍，還是要防止他狗急跳牆啊。”邕王妃說道。

  “他敢？汴京之中都是官家的親信，城外大營又有英國公在，他拿什麽狗急跳牆。”邕王顯然沒有聽進去。

  邕王妃也覺得自己想多了，笑盈盈道：

  “王爺英明。”

  “王爺英明。”兗王府中，一眾親信正在派兗王馬屁，周立也混在其中。

  “榮家已經同意和王爺聯手，現在京中軍隊有一半都在王爺手中，到時候榮貴妃會幫著拿下那些將領的家眷，到時候事成之後，大家榮華富貴到手，還能博得青史留名。”一名親信說著，讓下麵眾人激動萬分。

  兗王端坐在上麵，笑得很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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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立儲，禮部找了諸多官員整理大典的禮節，盛宏與盛長柏也被招入了宮中。

  “唉。”這是今日盛宏第十三次歎氣了。

  盛長柏放下了手中的典籍，無奈道：

  “父親，無需這般擔心。”

  盛宏抬頭看到附近沒有什麽同僚，湊到自己兒子耳邊悄悄說道：

  “元潛當日在殿中說出這番話，這是將邕王徹底得罪了，我擔心會連累到我們家。”

  “我們家都是走的科舉之路，隻要不犯錯，便是官家也拿我們沒辦法。”盛長柏淡定道。

  “傻孩子，犯錯這事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官家說你錯了，那你便錯了。”

  盛長柏見勸服不了父親，不願意多說什麽，搖了搖頭走開了。

  這時候，一名太監卻帶著一名女子過來了。盛宏一看，這不是明蘭嗎。

  “父親，二哥哥。”明蘭吃力地提著盒子走了過來。

  “明兒，你怎麽過來了。”盛宏問道。

  “母親和嫂子想你們了，便托我給你們帶些吃的。”明蘭笑盈盈道。

  周邊聽到這話的同僚忍不住笑了起來，盛宏和盛長柏都是臉上一紅，一邊嗬斥著明蘭亂說話，一邊招呼著同僚一起過來嚐嚐。

  其實從這些同僚就可以看出來盛宏自己嚇自己，刑不上士大夫，現在勳貴是不敢與盛家來往了，倒是這些文官對盛家依舊是該來往就來往，也不避諱著什麽。

  此時的姚易正坐在書房之中，張不餓快步走進書房，行禮道：

  “主君，外麵有軍隊行軍，往宮中去了。”

  姚易站了起來，問道：

  “宮外的人安排好了嗎？”

  “所有能出宮的狗洞都安排人守住了，隻要發現人立刻保護著離開。”

  姚易大步走出書房，終於等到了。

  回到宮中，看到叛軍殺進宮中，剛剛那個小太監嚇得不行，但他是個心善的，沒有隻顧著自己逃走，反而跑到了盛宏那邊報信。

  盛宏雖說偏心，但這個時候也不願意明蘭冒險，隻好將明蘭托付給這位小太監，指望著他能將自己女兒帶出去。

  明蘭在聰明，現在也隻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一時之間也慌了神，被小太監帶到了一個狗洞前麵。

  小太監說道：

  “姑娘，你快走吧，出去之後你往西跑，那邊也有個這樣的狗洞，鑽出去就出宮了。”

  “那你呢？”明蘭慌忙問道。

  “我從小在宮中，出去了也不知道怎麽活，我找個地方躲著，你趕快出去吧。”這位叫慶雲的小太監說道，他冒著生命危險將明蘭帶到這裏，便是不希望這個客客氣氣的小姑娘被叛軍侮辱傷害。

  “若我能活著，必不忘大人恩情。”明蘭知道現在不是糾結的時候，說完這句話，直接鑽了出去，不敢亂看，隻低著頭按照慶雲指的路咬牙跑過去。

  明蘭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個出宮的狗洞，待她小心翼翼地爬了出去，回頭打算將洞口堵上的時候，卻發現又有個人順著狗洞爬了出來，嚇了她一跳。

  “你、你是什麽人？”明蘭大著膽子問道。

  “我是福寧殿的宮女，小官人快拉我一把。”那人開口道。

  明蘭趕快將那個人拉了出來，隻聽到那個宮女說道：

  “叛軍圍住了福寧殿，皇後娘娘讓我報信救駕的。”

  “你要報信救駕？”

  小宮女還想說什麽，卻愣在原地。

  明蘭回頭一看，卻是兩個彪形大漢站在了她們背後。

  “主君，找到了。”張不餓回報道。

  “好，現在出城。”姚易一身勁裝，手持強弓，顯然是想要展現他的高超箭技。

  “是。”姚易身後十幾個彪形大漢，都是姚易挑選的值得信賴的手下。

  姚府大門打開，張不餓親自架著馬車駛了出來，十幾個人騎著馬跟在身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出城而去。

  此時汴京城中之人還沒有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麽，街麵之上依舊繁華，兗王也沒有下令封鎖城門，姚易一行人雖然顯眼，但終究還是順利出了城門。

  馬車之中，明蘭忍不住問道：

  “姐夫，你怎麽會提前安排人在那邊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