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兩洗過碗，也沒有出廚房，就扒在門縫裏偷偷往外瞧。

  李華清夫妻倆正在看電視。

  電視裏播放的是最近大火的職場劇，女主角每天穿個恨天高風風火火的跑來跑去。攝像頭對焦的區域，也是眾人們熟悉的辦公區。

  這應該是陳秋梅比較向往的環境，所以她很放鬆，看得也很投入。

  整個人懶懶的躺在沙發上，懷裏還摟著抱枕。

  至於李華清……兄妹兩覺得有些丟人。

  他在沙發邊上正襟危坐，身體和麵部都緊崩著，腰板兒挺得倍直。雙手搭在膝上，像是軍訓時的帶訓教官一樣，麵無表情的盯著電視。

  連眼睛都不眨。

  平時這個點，他都是在看新聞或曆史頻道，所以眼前的這個電視劇，他可能看不進去。

  但也有可能是因為陳秋梅在旁邊，所以他比較緊張，看什麽都沒心思。

  李明庭抬起頭，看向上麵同樣偷窺的黎溯，小聲問道：“哥，爸怎麽這麽緊張啊？他是做了什麽心虛的事情嗎？”

  李明庭記得以前同事說過，男人隻有做了虧心事的時候，才會特別反常。要麽故意情緒暴躁，要麽故意對你特別好，反正心裏絕對有鬼。

  雖然李華清不暴燥也不特意示好，但他比較反常，李明庭覺得還挺符合上麵那定理的。

  黎溯瞪了妹妹一眼，才同樣小聲道：“不是因為你才緊張的嗎？咱爸肯定很少誇咱媽，所以你剛才鼓動他後，他一直在斟酌怎麽開口。”

  李明庭睜大了眼睛：“誇一句人而已，要斟酌這麽久？”

  他們碗筷都刷完了。

  黎溯按了按小丫頭的腦袋，低聲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嘴甜的抹了蜜一樣。”

  李明庭咧嘴一笑，就當黎溯誇她了。

  她是挺會誇人的，容珩那位小憨憨，不就每天被她忽悠的團團轉嗎？

  兄妹兩正偷偷摸摸的講話，醞釀了十幾分鍾的李華清老師，終於張嘴了：“秋……秋梅，你今天很好看。”

  他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看向陳秋梅，反而雙眼盯著電視僵直了脖子。

  陳秋梅正在全身心沉浸在職場劇裏，沒注意聽李華清說了什麽，隻聽到他叫了自己的名字。

  陳秋梅便瞥了他一眼，見李華清沒看她，以為自己聽岔了，目光又轉回了電視上：“你在和我說話嗎？”

  李華清的脖子有些隱隱發紅，整個人都局促不安：“嗯……”

  這個“嗯”很小聲，但陳秋梅因為在等待他的回答，卻是聽到了。

  陳秋梅坐起來，看向李華清：“那你剛才說什麽？”

  李華清雙手在膝蓋上摩擦了半晌，卻遲遲不開口。

  他這番舉動看得李明庭和黎溯著急，但兩人卻不想過去破壞氣氛，隻得屏氣凝神的等著。

  陳秋梅也在等著。

  李華清雙手微攥，忽然想起年輕時候的自己。

  第一次見陳秋梅的時候，那個紮著高馬尾的女孩兒一下子就吸引去了他的心神。

  她穿著一件火紅色的棉襖站在皚皚白雪裏，身材高挑笑容恬靜，像一株靜立的美人梅，在他心裏燒起了一團炙熱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