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小兔崽子！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不知道嗎？剪個頭發也不跟我們說一聲，你是要上天嗎？”

  後來還是嶽依珊攔下來，商奶奶才放過商陸。

  商奶奶氣呼呼地看著躲在嶽依珊身後的商陸，把雞毛撣子放回了櫃子裏，看著他們兩個不停地搖頭。

  “你說說你！長得本身就沒有小嶽好看！現在剪了頭發，更是比人家醜一大截！”

  嶽依珊笑得直不起腰來，商陸不樂意了。

  “奶奶！您看清楚！我們兩個是一模一樣的發型！”

  商奶奶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可是你就是比小嶽醜啊！人家剪了之後更有男子氣概，為什麽你剪了之後就像個和尚？”

  商陸：“……”

  但是商陸父親對於商陸這個短寸發型很是滿意，“這才像是個軍人的樣子嘛！你不要學著安凜剪那麽時髦的發型，人家粉絲千千萬，你連個毛都沒有，更何況安凜長得確實比你好看很多，所以你還是剪這樣的發型最好了。”

  商陸在飯桌上簡直吃不下去了，他悻悻地開口：“爸！奶奶今天中午還說我剪了之後比嶽依珊醜。”

  商陸父親和商陸母親同時開口：“這倒是真的。”

  商陸：“……”

  商陸母親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痛心模樣，歎了口氣夾了個雞腿給他，“你多吃點好的，補補腦子。你說我和你爸也不傻啊！怎麽就生出來你這麽個傻兒子？整天想著跟小嶽和安凜比什麽？你長得本來就比他們醜，就不要跟他們比了！”

  商陸受到雙擊，失血過多。

  “我真的不是你們親生的嗎？”

  商陸的父母對視一眼，“你要不是我親生的就好嘍！我們就可以去領養一個又聰明又好看的孩子回來！”

  商陸：“……”

  嶽依珊家裏，他父親嶽守光回來的時候，嶽依珊正好端著最後一個菜出來。

  “喲！今天又是我們嶽依珊下廚啊！”

  嶽依珊笑著解開圍裙往旁邊掛，“您兒子今天早上去剪頭發的時候買了菜回來，知道您明天休息，特地準備豐盛的晚餐孝敬您！”

  嶽守光洗了手坐下吃飯，“對了，高考報什麽想好了嗎？”

  嶽依珊低頭吃飯，笑了下，“您就別操心我了，我都會做好的！”

  嶽守光也不再問，“你小子一向讓我省心！不過你這個頭發啊！”

  嶽依珊抬起頭盯著嶽守光，想要從他的眼神裏看出評價。

  突然，嶽守光抬手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的頭，笑出了聲，“剪了之後真帥！不愧是我兒子。”

  嶽依珊夾塊肉放到嶽守光碗裏，“這是您剛才誇我的獎勵。”

  嶽守光失笑，“小兔崽子……”

  嶽依珊挑眉，“那也是您生的小兔崽子。”

  “隊長！我今天聽我兒子說，看到你家嶽依珊了。恭喜你啊！”

  嶽守光脫著身上被汗水浸濕的厚重的消防服，不明所以地笑了一聲。

  “恭喜什麽啊？”

  “我兒子今天早上路過陸軍軍區大院看到你家嶽依珊在門口拿錄取通知書，你辛辛苦苦這麽多年終於培養出來一個大學生啊！恭喜你啊！”

  嶽守光脫下消防服，拿起了一旁的手機，沒有未讀消息。

  他覺得很奇怪，嶽依珊拿到了錄取通知書為什麽不第一時間給他發消息？想給他一個驚喜嗎？

  那人見嶽守光不說話，就好奇地問一句：“隊長，怎麽了？嶽依珊成大學生了還不高興啊？”

  嶽守光笑著搖頭跟他解釋，“怎麽可能不高興呢？隻是這小子居然什麽都不跟我說，他從哪兒學會弄驚喜那一套了？”

  那人也笑，“那可能是我突兀了，嶽依珊可能想給你一個驚喜的，你回去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不能讓嶽依珊那孩子失望了！”

  嶽守光失笑，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馬上就下班了。

  嶽依珊報的什麽學校他還不知道呢，學的什麽專業他心裏也沒個數，不過隻要是嶽依珊的選擇，他向來都是支持的。

  現在大學裏的專業他都不太清楚，反正嶽依珊想報什麽就報什麽好了。

  但是，當嶽守光看到嶽依珊拿著的寫著國防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的時候，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成績那麽好，為什麽要報軍校？

  難不成想子隨父業當消防兵？雖然這個職業是苦了點，但是他如果有那份選擇這個職業的覺悟的話，嶽守光也是不會阻攔的。

  可是讓嶽守光沒想到的是，嶽依珊報的是特種兵。

  嶽依珊一臉驕傲地看著嶽守光拿著錄取通知書看，“爸！怎麽樣？您兒子這回給您長臉了吧？最難考的軍種給我考上了！”

  如果他報的是普通軍種，或者報的是空降兵那些專攻一類的兵種，嶽守光都不會那麽慌。

  為什麽要是特種兵？特種兵的訓練那麽苦，而且要學的東西幾乎覆蓋了所有的軍種，他已經活得那麽累了，為什麽還要選擇這麽辛苦的職業？而且，一旦他成為了特種兵，他就不能待在嶽守光身邊，每次他出任務，嶽守光還要擔驚受怕。

  嶽依珊畢竟是從他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他可就嶽依珊這一個兒子啊！

  嶽依珊發現嶽守光握著錄取通知書的手在顫抖，被他握著的紙張因為他過度用力而開始有了褶皺。

  嶽依珊絲毫沒有意識到嶽守光地異常，他以為嶽守光是太激動太高興了。

  他從嶽守光手上把錄取通知書拿回來裝好，“爸！您別激動！您兒子確實厲害。”

  嶽守光整個人都在顫抖，他抬起頭來看著嶽依珊的時候，那眼神讓嶽依珊心裏一震。

  他那和他一模一樣的黑色眼睛裏寫滿了震驚和無助。

  “為什麽要報特種兵？”

  “我……”

  嶽依珊還沒說出話來，嶽守光就把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大聲吼他：“為什麽不跟我商量一下？你知道特種兵有多苦嗎？你知道每次出任務的時候有多危險嗎？你要是出了什麽事你要你爸我怎麽辦？”

  嶽依珊被嶽守光罵懵了，呆愣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這和他想的不一樣，他想象中嶽守光應該拍著他的肩膀笑著說他幹得漂亮，笑著誇他厲害。

  為什麽會是現在這樣？為什麽？

  嶽守光還在罵他，“這誌願還能改嗎？我去找人，看能不能改了你這個誌願。你要是真想為人民服務，為人民生活做貢獻，那你就跟我一樣報消防兵，這樣我還能照顧你。你報了特種兵，將來去哪個地方訓練，一年兩年回不來的，我還跟你聯係不上……”

  嶽依珊拿著錄取通知書皺著眉頭後退一步，他打斷嶽守光的話，“為什麽？”

  嶽守光也皺著眉頭，“你說什麽？”

  “我說為什麽不讓我報特種兵？！”嶽依珊的聲音也大了些，“我不想報消防兵！總是有人嘲笑我，說你是最爛的兵種，我知道你不是，我想證明給他們看，我會是最厲害的兵，培養我出來的是我的消防兵爸爸，他不是最爛的兵種！”

  嶽守光搖頭，“你為什麽要在意別人的看法？我是不是最爛的兵種和你有什麽關係？你好好過你的平凡生活不好嗎？為什麽要去受特種兵訓練那樣的苦？你為什麽要給我長臉？”

  一連串的問句最終換來嶽依珊的嗤笑，他拿著錄取通知書走回了房間。

  “嗬，我是你兒子，為你著想還是我錯了。”

  嶽守光咬著牙用力捶在牆上，他的兒子為什麽就不能過上平凡人的生活呢？是他每日每夜的隻知工作害得他沒了母親，現在又是他被人嘲笑換來兒子想要護著他報了特種兵的誌願。

  無盡的自責湧上嶽守光的心頭。

  商陸父親來找嶽守光的時候，他們父子倆已經一個星期沒說一句話了。

  “嶽依珊和商陸去找安凜了，安凜今天回來了。”

  嶽守光坐在家裏沙發上，點了下頭。

  商陸父親看他這樣，歎了口氣，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想要勸導他。

  “讓他去吧！這是他的選擇，是他的人生。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嶽守光搖頭，“我都不知道他居然是因為我才去報特種兵的。沒有大愛，怎麽能當好保家衛國的軍人呢？”

  商陸父親不讚同嶽守光的話，“你怎麽就知道嶽依珊他沒有大愛了？是，他是因為你才去報特種兵的，可是你覺得他會隨隨便便就下決定嗎？他是個聰明的孩子，他聰明到我們從來都不用為他擔心。他肯定是好好了解過特種兵才去報的，如果他沒考上也就算了，可是他考上了，最難考的大學和最難考的專業都讓他考上了。讓他試試看吧？”

  當時看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嶽守光就知道他是攔不住嶽依珊的，他隻是在生氣，氣自己不能給他好的生活。

  “我不會攔著他的，我隻是需要時間去接受。這是他第一次任性，我本來應該縱容他的，可是我沒想到他自己一個人決定了這麽大的事還不跟我說。”

  商陸父親拍了怕嶽守光的肩膀，“嶽依珊是個好孩子，你也是個稱職的父親。你別再責怪你自己了。”

  商陸父親和嶽守光聊了很久，可是嶽依珊始終沒有回來。

  他在躲著嶽守光，嶽守光也不知道該怎樣心平氣和地跟他談話。

  他們都不善於表達，即使對方是自己最親的人。

  嶽依珊和商陸聚在梁安凜家打遊戲。

  “哥，你們什麽時候去學校啊？”

  嶽依珊手上地動作沒有停，“我要提前二十天去，學校那邊有要求。”

  商陸“嘖”了兩聲，“太慘了，我就隻需要提前十天。”

  嶽依珊和梁安凜對視一眼，同時操縱手上的賽車撞向商陸那邊，商陸的賽車被他們兩個夾在中間撞，“砰”地幾聲，商陸手上的操縱器不靈了。

  “我去！你們兩個真的是！”

  嶽依珊和梁安凜同時騰出一隻手來擊掌，“幹得漂亮！”

  國防大學離陸軍軍區大院不算遠，坐公交隻要半個小時就到了。

  商陸本來想陪著嶽依珊一起來的，但是被他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你不要跟著我，我怕被你身上的傻氣傳染。”

  商陸差點想一腳踢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