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上來了。

  嶽依珊喝了一口水，汪向陽看準時機開口道：“嶽依珊你不要臉。”

  預想之中的嶽依珊被嗆到的事沒有發生，他點了下頭開始往汪向陽碗裏夾菜，“我不是都跟你說了我是流氓了嗎？你見過流氓要臉的？”

  汪向陽氣呼呼地夾起他剛才送到她碗裏的才就吃，一咬下去才發現他夾過來的是辣椒。

  “咳！”

  汪向陽伸手就要去端水，嶽依珊卻先她一步把水拿走了。

  他笑得賤兮兮的，“再叫聲小嶽哥哥來聽聽，小嶽哥哥給你水喝。”

  汪向陽：“……”臭不要臉。

  “什麽？你們兩個在打球？為什麽不叫我？老五老三你們兩個太不夠意思了啊！”

  商陸吃完午飯站在自家陽台上叉著腰握著手機對著電話那頭的林冠和伍世堂罵，“老大不去你們就不叫我了？我今天在家磕了一早上的瓜子都把舌頭磕破皮了！你們兩個現在坐在外麵喝肉吃酒，呸，喝酒吃肉的，都不叫上我啊！我還是不是你們六哥了？啊？！”

  林冠和伍世堂坐在軍區大院附近的長椅上一人戴著一隻耳機聽著商陸在手機那頭嘰裏呱啦劈裏啪啦一大堆吐槽的，隨手拿起爆米花就往嘴巴裏送。

  商陸還在手機那邊叨叨叨地罵，林冠突然看見汪向陽和嶽依珊從街對麵的一家店裏走了出來，他推了一下伍世堂。

  “老五！七爺！”

  伍世堂抬眼看過去，“吼喲！”

  林冠還在那邊罵：“什麽七爺？七爺現在肯定忙著呢！喂！你們兩個有沒有在聽啊？喂！林冠！喂！伍世堂！”

  林冠和伍世堂對耳機裏的商陸的喊叫聲毫不在意，看著對麵街道上嶽依珊勾住汪向陽的脖子狠狠地揉她頭發，汪向陽從他懷裏掙脫抬腳就要去踹他，被他按住腿說了句什麽。

  “嘖嘖嘖！秀恩愛！”

  “嘖嘖嘖！撒狗糧！”

  商陸：“……你們兩個是根本沒在聽我說話嗎？”

  “受台風影響，我省大部分地區有強降雨，各位局民出門請注意安全，請不要站在樹下或危險建築物附近……”

  汪向陽坐在家裏看著新聞，突然走到窗戶邊上去拉開了窗簾，窗外的雨很大，那棵黃角樹伸到陽台上來的枝椏被雨砸地不斷地往下壓，拍在陽台的欄杆上一下又一下，像是某種求救聲。

  手機突然響了一下，來自最近通話聯係人的一條短信：’一個人在那邊注意安全。‘

  汪向陽看著手機上的短信，低下頭去。

  早上的那通電話裏的聲音好像還在耳邊回蕩著。

  那頭的人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溫度：“回來了就好好在赤霄工作，不要忘記你的任務。”

  現在，手機上這條消息是什麽意思？

  她低下頭，手指在鍵盤上敲動著。

  ’好。‘

  手機“叮咚”一聲，彈出一條“對方已接收消息”的提示。

  汪向陽放下了手機，把窗簾拉上了。

  隔壁的房間裏沒有燈光，這一整棟居民樓裏隻有汪向陽一個人在。

  由於下暴雨，部隊裏的軍人們都在加班。

  明明應該是躲在家裏避雨的時刻，他們卻在路上加班加點地工作。

  汪向陽揉了揉腦袋睡下了，窗外的雨聲也逐漸小了下來。

  第二天早上，一條新聞被迅速轉發。

  “由於受台風登陸影響，日本大阪關西機場與外界聯係的唯一橋梁被輪船撞毀，關西機場成為海上孤島，數千名遊客被困，我國駐日大使館緊急展開救援……”

  汪向陽趕到部隊的時候，赤霄特戰隊的士兵們已經開始登機了。

  嶽依珊穿著一身綠色的迷彩服站在飛機下麵看著士兵們登機，汪向陽跑過去的時候，他正準備上飛機。

  “來了？”

  看見她來了，嶽依珊沒有過多的話，輕輕拉了她一把把她拉上飛機，接著他踩著踏板一跳就躍進了機艙。

  “坐好。”

  嶽依珊把汪向陽按著坐在門邊的位置上，指了下散落在座位上的安全帶繩示意她係好，接著就走到機艙後麵去核對人數了。

  汪向陽輕輕呼了一口濁氣，似是要把她心中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呼出去。

  嶽依珊已經迅速檢查好趁機人數回來了，他剛坐下，飛機就起飛了。

  全程兩個人都沒有再說什麽，嶽依珊還奇怪地瞄了一眼汪向陽，她今天怎麽這麽乖？一句話都不說了？

  汪向陽坐在靠窗的位置斜著頭把腦袋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的雲層逐漸和視線平行。

  底下的雲層像製作的機器裏的糖絲一樣翻滾著，可是始終沒有成形，一層接著一層蓋過去。

  從機艙的另一邊窗戶照進來一束刺眼的橙色光，打在汪向陽麵前的窗戶上，有一瞬間在窗戶上映出她寫著悲傷情緒的臉。

  汪向陽的腦子裏依舊是一片空白，她就像是在黑暗裏尋覓著光芒的飛蛾，一感受到光的溫度就奮不顧身地去撲。

  當她轉過頭想要望著飛機另一邊窗戶去看著那光芒的時候，就發現坐在她身邊的嶽依珊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從那邊照進來的光鋪在他的側臉上，使得他本就棱角分明的側臉弧線像是鋪上了一層金色的粉，有些模糊也有些像夢般的不真實。

  他一雙漆黑的眸子裏沒有情緒，清清冷冷，像是埋藏在沙灘深處的鵝卵石，即便被人挖掘出來也保留著最本真的姿態和模樣。

  汪向陽看著嶽依珊一雙閃著光的眼睛，忘記了去追尋光芒。

  他是深夜裏的螢火蟲，雖然渺小，但依舊提著燈籠尋找著那渴求光芒的人。

  從他眼睛裏流出來的光明明是冰冷的，可是看在汪向陽眼裏卻有了如太陽一般灼熱的溫度。

  飛機艙那邊的人闔上了窗簾，雲層之上照進飛機裏來的那束朝陽的光立刻就消失了。

  落在嶽依珊臉上的金色的光輝也消失了。

  可是他的眼睛裏依舊有光。

  “怎麽了？”他的聲音還是那樣清冷，到了雲層之上顯得更加的不真實。

  “心情不好嗎？”

  明明他隻說了兩句簡單的甚至沒有一絲修飾詞的問句，可是汪向陽卻覺得那兩句話就好像是有魔力一般，將她所有的煩心事裹挾其中一並吞噬，接著帶著清晰的呼喊聲把她拉回現實。

  汪向陽看著嶽依珊的眼睛，突然就把身子往前傾湊近了他。

  “呲……”

  汪向陽的腰被固定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嶽依珊就側著頭看著她，眼睛裏有不解。

  他往後望了一眼，“你要拿什麽嗎？”

  汪向陽有些無語，好不容易想發自內心地主動一次，結果安全帶變成了巨大的阻礙。

  我他喵……

  “沒事。”汪向陽坐直了身子拉了一下自己腰間的安全帶，“剛才一下子花了眼睛看到你臉上有髒東西，湊近了一看發現沒有。”

  嶽依珊把頭正了回去，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上闔上了眼睛開始閉目養神。

  汪向陽有些憋屈地看著嶽依珊的臉，她現在再來一次還來得及嗎？

  “汪向陽同誌。”

  嶽依珊睜開了一隻眼睛看著她，挑了下眉壞笑著，“你的眼神太過熾熱，該不是剛才想做壞事找了個借口說我臉上有東西吧？”

  汪向陽：“……”你也會讀心術？跟我學的？

  飛機已經平穩了，汪向陽把眼神從嶽依珊臉上移開，不是很想跟他繼續這個讓她會難堪的話題。

  “和那邊大使館溝通好了對吧？我跟著你們一起去機場救援。”

  嶽依珊睜開了眼睛側過頭看著她，這話題轉的也太過僵硬了一點，敢不敢再扯些有的沒的？

  “放心，跟著我就對了，我會帶著你好好走進前線為你的取材進行有力的支持的。”

  汪向陽哼了一聲，抬手摸上他的腦袋，居然不像意料之中的刺手感，反而軟軟的。

  他要是以後留長了頭發肯定摸起來很舒服。

  嶽依珊沒有料到汪向陽居然會抬手摸他的頭，一不注意就流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眼中的詫異絲毫沒有收斂。

  汪向陽摸了兩下之後才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勁，急忙把手收回來尷尬地看著嶽依珊。

  嶽依珊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

  “哈哈！”汪向陽先他一步幹笑兩聲，“我是在表達對你的滿意，哈哈！配合我們記者工作，你這個隊長真好說話！哈哈！我代表我們報社由衷地感謝嶽隊長！哈哈！”

  汪向陽一慌神就容易亂說話，她一個人在那裏亂說一通還不時配上幾聲讓她的話語顯得更尷尬的幹笑，倒頗有點自欺欺人的感覺。

  小傻子。

  嶽依珊看著她的表情隻覺得好笑，每次看到一個這麽聰明的人被他逗得慌慌張張地亂說話他就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自豪感和滿滿的成就感。

  “睡一覺吧！好好休息。等下你要跟我去機場內部的，可能會比較累。”

  汪向陽停下了胡言亂語，什麽叫會比較累？嶽依珊是不是小看她了？真把她當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了？

  想當年她一個人在戰場上躲炸彈的時候嶽依珊可能還在家睡大覺吧？

  “你在想什麽呢？”

  嶽依珊注意到汪向陽臉上的神色變化隻覺得無奈，看她眯著眼表現出冷漠的樣子，絕對是又在想什麽奇奇怪怪的事情。

  怎麽這麽能腦補？

  嶽依珊沒好氣地伸手彈了一下汪向陽的額頭，痛得她驚呼一聲，把後麵在大街上忙了一晚上沒睡好覺此時已經進入夢鄉的商陸驚醒。

  商陸正夢到自己在和楊橙橙約會呢，就被一聲“啊”驚醒了，他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聽見前麵的汪向陽有些撒嬌意味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