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早飯吃了嗎？”

  他的聲音輕輕的，以至於汪向陽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瞬間就抬起頭看著他。

  “咦？”

  “不是說在準備早飯的時候去采訪，結果就看見包要被偷了，才去和人打架的嗎？哦！不對，不是打架，是正當防衛。”

  汪向陽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也沒有產生幻覺，麵前這個柔聲細語地跟她說話的男人確實是嶽依珊，他真的是在關心她而不是想先給一顆糖再打一巴掌。

  原來他也是可以這麽溫柔的啊！

  汪向陽誠實地搖了下頭，“沒有，什麽都沒吃，早知道這樣的話還不如在邊防吃了早餐再過來呢！”

  嶽依珊輕笑一聲，抬手把手臂擱在她肩膀上，“想吃什麽？我帶你去。”

  “真的？”汪向陽立刻踮起腳尖湊到他麵前。

  “真的。”嶽依珊伸出手把她的腦袋按下去。

  嶽依珊順手抓住了汪向陽的手腕，拉著她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為什麽跑到早餐店取材了？”

  “因為我有接到其他的任務啊！給赤霄寫的文章是需要長期記錄取材的，在取材的幾個月裏我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吧？我也是要生活的。前幾天就接到一個稿子，說是調查早餐店的綜合情況，正好來了其他省，也到處看看嘛！”

  嶽依珊拽著她的手緊了些，把她往自己身邊拉。

  “下次別再逞強了，你畢竟是個小丫頭。”

  “我哪裏有逞強啊？而且我跟你一樣大的！哪裏是小丫頭了？”

  “就是小丫頭，怎麽了？”嶽依珊瞥她一眼，她就閉上了嘴不說話。

  “而且……”他的聲音裏盡是無奈，“我第一次在機場見到你的時候，你就逞強，結果差點撞到柱子上。這一次，你又逞強，不僅被人打了，還把店給砸了。還說沒逞強？嗯？照這個趨勢來看，你下一次還會做什麽？”

  汪向陽自知理虧，明智地低頭認錯，“是我不對，我下次再這樣我就是豬。”

  嶽依珊覺得這話有些耳熟，啊，她上次喝了酒之後也這樣說。

  莫名可愛呢！

  嶽依珊從鼻腔裏發出一聲輕哼，牽起了嘴角笑了。

  “你說過的話要好好記住哦！”

  汪向陽拍拍胸脯作保證，“我會的！”

  兩個人來到一家早餐店，嶽依珊陪著汪向陽在裏麵坐下。

  “少吃點，等下和我們一起回去，吃飽了上山容易暈車。”

  汪向陽點頭，故作乖向陽，“都交給嶽隊長處理了！”

  嶽依珊滿意地笑了下，幫汪向陽點了一碗粉，就拿出手機給商陸發了消息。

  坐在警局裏和人聊起來了的商陸手機一響，他看了一眼就繼續跟人聊天。

  此時坐在早餐店裏的嶽依珊看著汪向陽坐在她對麵隨手把耳邊的頭發捋了一把就低頭吃粉，心裏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汪向陽發現他一直盯著自己看，都不太好意思吃了，“看……看我幹嘛？”

  “你好看。”

  汪向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上一抖，剛才夾起來的粉就掉回了碗裏。

  下一秒鍾，嶽依珊扯了一邊嘴角壞笑，“以為我會這樣說嗎？”

  他一字一頓清楚地說道：“做、夢。”

  “是吧？我也覺得還是邊防好，這裏空氣又好，民風也淳樸，比起咱北京城天天霧霾襲擊的，還是山裏好啊！”

  商陸翹著二郎腿坐在一個外部接待人員的身邊和他聊著天，天南地北地侃著。

  突然，嶽依珊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商陸一眼就瞄到那抹獨特的鬆枝綠色，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我家嶽隊回來了，我們下次有機會一起坐下好好聊啊！”

  那人爽快回道：“好嘞！”

  商陸從接待區域繞了出去走到門口，卻沒看見嶽依珊的身影，他剛奇怪是不是最近睡眠不足眼花了，就發現馬路對麵他們的車子旁邊站了兩個人。

  是嶽依珊和汪向陽。

  汪向陽轉著頭不去看嶽依珊，嶽依珊拉著她的手腕說著什麽，嘴角還掛著笑。

  商陸認得那笑，那是嶽依珊每次幹了壞事得逞之後的驕傲笑容。

  這壞事指很多種，比如和人打嘴炮的時候把對方堵的無話可說，比如玩遊戲的時候把其他人虐到想暴打他一頓，比如訓練的時候把犯了錯的人罰到倒地不起。

  眼下他幹的壞事明顯是第一件。

  商陸早就發現了，嶽依珊的嘴是真欠，他的腦子好像就是比別人轉的快一點，懟人的時候也總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贏過別人。

  但是沒想到啊，他跟他們這群大老爺們懟來懟去也就算了，現在連一個小姑娘也不放過？

  商陸看著對麵兩個人，不由得仰天感歎一句：“嶽依珊，非人哉！”

  話音剛落，對麵的嶽依珊就朝他看了一眼。

  商陸呆滯，眨了一下眼睛看著路上滴來滴去好像在唱歌的來往車輛，又看了一眼對麵拉著汪向陽卻看著他的嶽依珊。

  不是吧？！這麽嘈雜的環境也聽得見？

  “好了，不逗你了，進去等我，坐好。”

  嶽依珊拉開車門把汪向陽塞進了車後座，汪向陽不服氣，坐直了身子就要推開擋在車門旁的嶽依珊走出去。

  結果當然是，推不動。

  汪向陽把手收回來，抬頭用一雙充斥著怒氣的眸子瞪他，“你到底要幹什麽？我自己打車回去啊！我長得醜礙了你的眼，就不繼續打擾了，我自己回去。”

  嶽依珊終於明白了，永遠不要跟一個女人開有關外貌的玩笑，不然哄起來真是要命。

  “別鬧。”

  嶽依珊突然彎下腰去半個身子鑽進了車裏，左手手臂撐在駕駛座的椅背上，右手手臂已經伸進去搭在了汪向陽靠著的椅背上，身體前傾把臉擺到汪向陽麵前。

  汪向陽眼底的怒氣瞬間消失，轉而被驚恐取代。

  她咽了口口水看著嶽依珊，“要要要幹嘛？”

  嶽依珊隻是笑，“你在幹嘛？唱rap嗎？”

  汪向陽眨了下眼睛，身體往後退。

  “躲什麽？”

  嶽依珊嗤笑一聲伸手把她拉到自己麵前，“這光天化日之下，你以為我要幹什麽？坐在裏麵，不準跑。你要是走了，回去之後我可能會幹什麽我就不清楚了，畢竟還要在這裏待個幾天，回北京也是要一起回的，對吧？”

  他問完最後一句就對著汪向陽特別溫柔地笑了。

  明明是溫柔的話語，明明是人畜無害的笑容，可是她為什麽從中看出了危險呢？

  汪向陽顫抖著嗓子應了一聲，“好……”

  嶽依珊笑著把抓住她的手放開，摸了摸她的腦袋，“真乖。”

  話畢，關上車門走了。

  嶽依珊走了之後，汪向陽坐在車裏大口喘氣，她剛才分明感受到了死亡逼近的窒息感！

  嶽依珊這個男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與此同時，站在警局前麵的商陸腳下像被人施了魔法定住了一般，他眼睜睜地看著嶽依珊站在馬路那邊等著紅燈。

  指示牌上的數字逐漸縮小，行動著的綠色的人亮了起來。

  嶽依珊朝這邊走來了。

  商陸背上開始冒冷汗，他現在裝死倒下去還來得及嗎？

  警局外的馬路上，依舊有車在行駛，不遠處的喇叭聲好像逐漸消失了。

  汪向陽坐在車後座，有些無聊地鑽到車子另一邊透過黑色的玻璃看向警局那邊。

  在她的視線裏，嶽依珊和人群一起在斑馬線上往馬路那邊走去。他的身高讓他在人群中變得極其顯眼，他的周圍要不是挎著籃子買菜回來的中年婦女，要不就是精心化妝打扮出來逛街的女大學生，間或夾雜著幾個中年男人和男孩子。

  他的身上一襲綠色的軍裝，淺色的軍襯上衣上沒有一絲褶皺，深色的褲子也被他一雙長腿很好地撐了起來，之前被汪向陽拽出來了一些的衣服也早已經塞回了褲腰裏。

  人群中的人不論男女老少都要看他幾眼，他卻想完全沒注意到那些目光一樣，徑直朝著站在警局門口的商陸走去。

  汪向陽又看向商陸，他站在門口盯著嶽依珊，眼睛都不眨一下。

  “嘖！”汪向陽感歎一聲，莫名像偶像劇情節。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橋下看你”？

  好像不對。

  汪向陽搖了搖頭，那難道是“所有人都在看我，可是我的眼中隻有你”？

  對的對的！

  汪向陽摸了摸口袋想要找手機拍下這一幕，卻猛然發現手機不見了。

  “咦？”

  馬路對麵的嶽依珊已經走到了商陸旁邊，他伸出手來勾住商陸的脖子把他的頭往下壓，兩個人站在那裏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汪向陽突然看見嶽依珊的口袋鼓鼓的，有一個藍色的角露了出來，那是她的手機啊！

  沒天理啊！把她鎖在車裏就算了！把她手機拿走是要幹什麽啊？

  太殘忍了！

  汪向陽趴在車窗上把臉貼上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嶽依珊攬著商陸的脖子和他一起走進去。

  商陸弓著腰和嶽依珊一起走進去，討好般的跟他說話。

  “老大，您剛才吩咐我做的事我都做好了，我跟陶隊說了半個小時之後您再過來，也跟陶隊簡單說明了一下我們的來意……”

  嶽依珊點頭，“幹的不錯。”

  “那……”商陸輕輕戳了一下他還勾住自己脖子的手臂，“老大您的手可以放下去嗎？我最近鍛煉過度，傷到腰了。”

  嶽依珊低頭看他，“你剛才拉著我往後退的時候我看你的腰沒問題啊！”

  商陸心裏一驚，“那個……這是暫時性的，剛才不痛，現在痛了……”

  “哦，是這樣啊！”

  嶽依珊放開了他的脖子，推門走進了辦公區域裏間，直接朝著陶熾的辦公室走過去。

  商陸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