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依珊看向汪向陽，“你怎麽這麽確定？”

  汪向陽盯著裏麵的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在撒謊，但是他不是犯人。被問到昨天晚上做了什麽事的時候，他的眼神有明顯的閃躲，那是心虛的表現，但是資料被盜的事隻有少數人知道，嫌疑人是不知道的，就連我問你問了那麽久你都沒有跟我說是什麽事，就算我問你我是不是被當成什麽事情的嫌疑人了，你也不告訴我是什麽事。所以，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一被問到時間就眼神閃躲的確會讓審訊員覺得，他在撒謊，他是罪犯。”

  “那你為什麽說，他不是犯人？”

  “哪個犯人會蠢到一上來就露馬腳？而且被問到的時候，他的眼睛裏不是害怕的神色，而是緊張，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的緊張，甚至還麵露羞赫之色，而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的害怕和試圖掩蓋。虧心事和見不得人的事是有區別的。”

  汪向陽一開始分析案件的時候就格外認真，和她進行取材工作的時候別無二致，嶽依珊站在她身旁看著她堅定的表情，嗯，莫名有些可愛。

  “咳！”嶽依珊不自然地移開眼睛輕咳一聲，“所以你覺得，他昨天晚上去幹了什麽？”

  汪向陽突然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嶽隊。”

  “……嗯。”

  這突如其來的認真讓嶽依珊和商陸都有些懵。

  “他這臉上明顯一副縱欲過度的神態啊！”

  嶽依珊和商陸皆是一僵，連站在最裏麵聽著汪向陽分析的營長也是老臉一紅。

  審訊室隔間裏的氣氛突然變得凝重起來，汪向陽還想說什麽，剛張開嘴嶽依珊就及時伸出手捂住汪向陽的嘴巴。

  “那個……這裏麵有點熱，我們出去走走……”

  汪向陽拿開嶽依珊的手，垂下眼睛擺出一副冷漠臉，“你們三個男的害羞什麽？”

  第一個審訊完畢，汪向陽環著胸的雙手才放下來，看向身旁的三個男人。

  “這個沒嫌疑，你們剛才不是都說了嗎？他女朋友是本地人，估計是憋太久了，好不容易有喘氣的機會，昨天晚上就溜出去了，結果一下子玩脫了，十點出去到淩晨兩點才回來。”

  “咳！”

  營長尷尬地咳了一聲，“那個，商陸啊，你去跟楊醫生交流一下，把汪小姐的想法也說給她聽聽，半個小時之後繼續下一位同誌的審問。”

  商陸得了命令急忙跑了。

  “那個，小嶽啊……我出去晃一圈，半個小時之後再回來，你們要不就呆這裏？”

  嶽依珊無語了，這群大男人怎麽扭扭捏捏的？不就是聽到一些話嗎？平常自己在家跟老婆說葷段子的時候怎麽不害羞呢？不至於吧？

  “行吧行吧！營長你出去走走吧！”

  營長走的時候看了汪向陽一眼，又看了嶽依珊一眼，一副想說話卻又忍住就是不說出來的樣子。

  嶽依珊也垂下眼擺出跟汪向陽一樣的冷漠臉，“營長，有什麽話就說吧！這裏又沒有監控也沒有別人。”

  營長曬得黝黑的老臉又是一紅，走過來拍了下嶽依珊的肩膀。

  “小嶽啊！注意身體，你還年輕，雖然說憋著不太好，但是也注意一點啊！人家小姑娘柔柔弱弱的，那經得起你折騰啊！你看看！人家小姑娘都知道了些什麽東西？你啊你……”

  營長走的時候，一副恨鐵不成鋼卻又無力吐槽的樣子。

  嶽依珊的額頭上滑下幾條黑線，營長再說什麽？他怎麽聽不懂呢？

  他又回頭看一眼坐在凳子上百無聊賴揪著百褶裙上的褶子玩的汪向陽，突然反應過來營長剛才跟他說的是什麽意思。敢情是覺得汪向陽剛才會說那些話是因為他嶽依珊親身實踐過，所以給她汪向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嶽依珊：“……”營長您誤會了！我還是清白的大小夥子！

  第二個嫌疑人說是自己的軍犬不舒服，帶著自己的軍犬去後山晃了一圈，跟軍犬交流了一下。

  “他沒撒謊，犯人不是他。”

  汪向陽依舊是在他一開口就判斷出來了，嶽依珊他們對視一眼，在其他人的眼裏都看見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不一會兒，調查員過來了，他牽著軍犬出去和牽著軍犬回來的畫麵也確實有被監控拍到，而且據管理軍犬的長官說，他的軍犬最近確實有些反常。

  “這個不用調查了，不是他，快點抓緊時間審問下一個吧！”

  十分鍾後，楊橙橙和另外一個士兵坐在審訊室內。

  “昨天晚上十點到今天早上淩晨三點，你在哪裏？做了些什麽？”

  “我一直都在後山練習今天教的拳法，因為我本來就資質平平，所以隻有在大家睡著的時候抓住機會練習了。”

  一句話說完，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汪向陽，結果這次她居然沒有說話。

  嶽依珊看著汪向陽，桃花眼微微眯了起來，他分明感覺到了，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洞察一切的超脫之感。

  她為什麽不說話？她察覺到了什麽？

  楊橙橙繼續問：“你在去的路上和回來的路上有碰到什麽人嗎？有誰可以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

  那個士兵低下頭，思考了一會兒，搖頭表示沒有。

  “確定沒有嗎？”

  “我想起來了。”他抬起頭看著楊橙橙，“我去的路上碰到了赤霄的商副隊，我還跟他請教了一下拳法的要領，但是因為他在打電話，所以我沒多問，問了幾句就離開了。”

  楊橙橙點點頭。

  “嶽隊。”汪向陽突然開口，“讓楊橙橙出來吧！我去問。”

  嶽依珊他們同時轉頭，她剛才說什麽？

  商陸眨了一下眼睛，“汪向陽妹妹，我確實有碰到他，他說的是真的。”

  汪向陽卻不搭理他，隻是堅定地看著嶽依珊，“讓我去。”

  坐在裏麵的楊橙橙準備繼續問，門卻突然被打開了，嶽依珊走進來說了句什麽，楊橙橙就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汪向陽在楊橙橙走出去之後進去了，嶽依珊卻依然站在那裏沒有要走的打算。

  汪向陽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他卻突然把準備坐下的汪向陽拉了起來，俯身貼在她耳邊說話。

  “我相信你的判斷，但是就這樣讓你一個人審問嫌疑人，我做不到，我知道你可能是不喜歡有其他人在，但是起碼要有一個警衛在你身邊吧？”

  汪向陽轉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嶽依珊，眼睛裏銳利的目光竟然出現了一絲縫隙。

  此時，在審訊室隔間透過單向玻璃看著這邊的商陸和營長臉都黑了，從他們的角度看過去，姿勢極其曖昧。

  這兩個人秀恩愛能不能注意一下場合？

  楊橙橙推開門走了進去，“發生什麽事了？怎麽突然要我出來？”

  商陸幹笑兩聲，“我們也不知道。”

  楊橙橙看向審訊室內，就看見嶽依珊放開了汪向陽，眼裏浮上了一層笑意，而汪向陽淡定地坐下了。

  三個人都看出來了，嶽依珊明顯心情大好的樣子啊！

  因為剛才，汪向陽看著嶽依珊的時候，一臉認真地跟他說，“沒事，你不是其他人。”

  嶽依珊抬起手呈握拳狀放在嘴邊輕輕咳了一聲，試圖掩蓋他內心的激動和欣喜。

  那邊三個人卻都無奈了，嶽依珊這分明就是欲蓋彌彰啊！果然戀愛中的男人智商為零，這哪還是他們殺伐果斷不悲不喜的嶽隊長啊？！

  汪向陽坐下之後，單刀直入地接著剛才的節奏繼續審問坐在她對麵的士兵。

  “你還記得練的拳法是什麽嗎？”

  “當然了！”那士兵一臉驚訝，甚至還透露出一絲驕傲，“畢竟是昨天晚上才練過的。”

  那士兵許是以為汪向陽要他展示一下，擼起袖子就準備站起來練一遍，汪向陽卻冷漠地看他一眼。

  “不用演示，坐下吧！反正我也不懂，就是問問而已。”

  “你剛才說，你碰到了商副隊？”

  那士兵點頭，汪向陽繼續問，“你碰到他的時候，他在打電話？”

  “對。”

  “還問了他有關拳法的事情？”

  “是。商副隊還很熱心的指點了我。”

  汪向陽裝作漫不經心地樣子，點了下頭，“知道他在打電話還故意去問他關於拳法的事情，看來你真的是很勤奮啊！”

  那士兵的臉上立刻出現緊張的神色，“不，不是，我去的時候商副隊好像還沒有在打電話……”

  “可是我剛才問你是不是碰到他的時候他在打電話，你說是。”

  “我……太黑了，我看不清楚……”

  汪向陽絲毫不留情，“可是我剛才問了，商副隊打電話是在路燈下麵打的，你說你看不清楚？難道你們入伍的時候對視力沒有要求？”

  “……不，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汪向陽的眼中再次出現銳利的光，就像是覓食的狼，一步一步逼近獵物。

  “是你明知道他在打電話，為了給你的不在場證明尋找一個有權威性的目擊者，你明知商副隊在打電話，還要去跟他搭話。正常的情況下，難道不應該是對著他敬個禮就算完事了嗎？為什麽要去跟他搭話？”

  “我……”那士兵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審訊室隔間內，所有人都站著看著審訊室內低著頭的那個士兵，生怕會錯過他的任何一句話和任何表情。

  嶽依珊也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人，放在褲子口袋裏的手已經握緊了成拳狀。

  “下麵我換個問題。”汪向陽的語氣一轉，不再有剛才咄咄逼人的氣勢，“你說你是去後山練拳了？”

  那士兵點頭，“對！”

  “可是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十點過，有人牽著軍犬在後山巡邏。”

  那士兵低下頭，汪向陽坐在他麵前，隔著桌子看不見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