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也守護不了她多久了，汪向陽是愛她的吧，用他自己的方式……

  “沒什麽，昨天下午汪總回來以後，召開臨時董事會，據說……發了一點脾氣。”

  這大概就是語言的藝術吧，同樣的事情，讓小李輕描淡寫說出來，不能說不跟事實相符，殺傷力卻極度銳減。

  “這個家夥……”果然嶽依珊聽完以後隻是有些懊惱，並沒有發火，“果然又是這樣！”

  上次她跟汪向陽吵架汪向陽就跟人發脾氣了，弄得蕾芙雅還跑來求她幫忙，小李所說的發脾氣被她直接理解到那個層次上去了。

  “你知不知道他都說了什麽？”嶽依珊問小李，想事先有個準備。

  “會議我沒有參加。”小李目光沉靜，看上去沒有任何破綻，“我想何董會跟你說清楚的。”

  其實公司大多數人都知道汪向陽做了什麽，不然大家今天就不會表現的那麽怕嶽依珊。

  隻不過汪向陽事後下了封口令，不準任何人到嶽依珊麵前搬弄是非，所以小李並不擔心嶽依珊知道。

  “嗯，哦，也是。”嶽依珊想起何天臨的脾氣，覺得如果汪向陽真的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他恐怕是最不會瞞著自己的人，“那你讓他進來吧。”

  ……

  何天臨很快進來了。

  為了表示自己大度不計前嫌，嶽依珊主動站起來迎接他，並把他讓到了會客區的沙發上坐。

  “何董。”身為副總，嶽依珊覺得自己有必要先表現出大度的一麵，“昨天的事，怪我事先沒有跟你說明，如果我能事先告知你處理結果，可能就沒有後來的事了。”

  嶽依珊先發製人，何天臨隻靜靜坐著看著她，一言不發。

  嶽依珊繼續道，“其實當初我收到人力報告時，就覺得這件事不妥，所以並不同意他們的提議，後來我有跟向陽說明，他也同意我的意見。”

  “我一開始隻是考慮公司製度，並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後來那樣。”她主動解釋自己的行為，“至於我們後來的爭議……關於個人的部分，我們不妨擱置吧，你看……”

  嶽依珊說看向何天臨，卻發現他正盯著自己，目光有些冷，這讓她不由愣怔了一下。

  何天臨靜靜聽著嶽依珊說話，從進來到現在，他始終未發一言，為的就是想看看，嶽依珊對於汪向陽的行為到底知情還是不知情。

  是她在汪向陽麵前搬弄是非導致汪向陽做出那樣的行為，還是她竟然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嶽依珊拿出十足的誠意，卻被何天臨這樣盯著審視，心中不由有些尷尬，然而既然已經開口，她不得不繼續下去，“你看……這件事是不是就這麽算了？”

  她的尷尬和無措不像假裝的，何天臨終於得出結論，嶽依珊看來對於汪向陽的行為真的是毫不知情。

  “嶽副總的批示我已經知道了。”他終於開口，講起昨天的事，“昨天臨時董事會，汪總拿出那份資料，在場人都看到了。”

  “嗯？”嶽依珊一愣，想象一下當時的場景就覺得有些怪異，汪向陽是特意要替她解釋嗎？

  “他這人……總是這樣。”嶽依珊不知該說些什麽，總不能在這時說汪向陽不對吧？

  忽然想到，汪向陽自己似乎從來不屑於解釋，可涉及到她的事情，他真是不遺餘力，一定要幫她解釋清楚，比如上次她跟嶽子晴打架那次……

  “哼。”何天臨聽了她的話，忽然發出一聲嗤笑，透著濃濃的嘲諷。

  “何董？”嶽依珊莫名其妙看向何天臨。

  她已經拿出十足誠意了，如果換回的隻是嘲笑，那她可就不想在奉陪了。

  “嶽副總別誤會。”何天臨唇角微勾，表情看著有些譏誚，“我隻是覺得，汪總跟嶽副總兩個，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什麽意思？”嶽依珊蹙眉。

  聽著這話怎麽不像好話？她有些狐疑，難道這個何天臨還在因為自己昨天對汪向陽的維護而生氣？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汪總很幸運能遇到你，而你也很幸運能遇到他而已。”

  何天臨的聲音依舊有些嘲諷。

  一個狠毒絕情的小人遇到一個對他一無所知的傻瓜，一個善良無知的女人遇到一個對她一心維護的混蛋。

  這難道不是幸運，這難道不是絕配？

  “隻是不知道你們是否能一直這麽幸運下去……”他說這話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幽光。

  “這個……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嶽依珊覺得何天臨說的不像是好話，卻也說不上有多壞，於是決定不跟他討論，“就不用何董關心了吧？”

  “不關心？恐怕不能。”何天臨低語，更像是自言自語，“這汪氏上下，怕是沒人不關心……”

  “你說什麽？”

  何天臨說到後來聲音越來越小，嶽依珊不得不特意追問。

  “沒什麽。”何天臨拒絕回答這個問題，正色道，“我今天是來道歉的。”

  嶽依珊並不傻，憑何天臨的性格，和他後背筆挺的坐姿，她就覺得何天臨的態度不像是想道歉的樣子。

  這副模樣隻能讓她聯想到一個可能，“何董，你是不是……汪向陽是不是……”

  何天臨微微垂眸，似乎沒有注意到嶽依珊的話，自嶽自說道，“我在會上看到那份報告，恍然大悟，知道我是誤解了你，今天來是真心懺悔，真誠向你道歉。”

  他的聲音刻板，不摻雜情緒，像是在背台詞，聽的嶽依珊隻覺得一陣陣發寒，“何董……這……談不上什麽懺悔吧？畢竟我沒有事先向你說明我的決定……”

  “我不應該對汪總的為人產生質疑，更不應該一次攻擊汪總攻擊你，在此我誠摯的向你表達我的歉意。”何天臨根本不理嶽依珊，繼續背台詞一樣的道歉。

  第一次被人這樣道歉，嶽依珊隻覺得詭異。

  看何天臨的意思，像是為了道歉而道歉，弄得她都不知該說什麽了。

  良久她有些尷尬的說道，“何董，你其實不用這樣的，都是一家公司的，你還是元老，你這樣讓我……”

  “嶽副總，我是真誠道歉。”何天臨後背挺得更加筆直，眼神黯然無光，“請你接受。”

  “何董。”嶽依珊忍不住說道，“關於人力的那份報告，是我沒有事先跟你說清楚，我都說了，你真的不必跟我道歉的。”

  她頓了頓，說起了汪向陽，畢竟這才是他們兩個人發生分歧的最重要原因。

  “至於向陽，我知道你們平常都是怎麽看他的，我隻想說……他、他有時其實挺好的，而且他肯聽我的，我是說真的，其實當初汪氏……”

  嶽依珊想想，如果自己說出汪向陽當初曾想毀掉汪氏的事情，大概不會給他加分，隻會給他減分。

  她無奈的忍住，含糊的說道，“總之，何董，請你相信我，你們所有的元老，都不必擔心被清算的。”

  嶽依珊一番真誠十足的話，卻隻換來何天臨仍然機械般的聲音，“我不擔心，我相信汪總會還我一個清白。”

  “嗯？”嶽依珊還有點沒有搞清楚狀況，“你說人力的那份報告？你放心我會駁回的。”

  “不必了。”何天臨見嶽依珊仍舊一頭霧水，解釋道，“嶽副總不必駁回，公司從今天開始就會對我展開調查。”

  “什麽？”嶽依珊愣住了，“什麽調查？為什麽？明明查無實據，怎麽會……”

  她看著何天臨，忽然目光一凝，似乎想到了什麽，“是不是汪向陽……”

  “是我主動向人力提請的，報告我剛剛交上去。”何天臨冷冷盯著嶽依珊，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道，“我覺得被舉報被調查是我的恥辱，我要求人力重新調查，還我清白。”

  “何董……”嶽依珊不由吞了一口口水，“你……這又何必呢？我不是說了，我和向陽都是信任你的……”

  “你們信任我，我就不想辜負你們的信任。”何天臨聲音沉肅，“我很高興能有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希望嶽副總給我這個機會。”

  何天臨說著站起身，一副想要告辭的模樣。

  “何董。”嶽依珊趕緊跟著站起身，勸他道，“你還是考慮一下，你這樣不是把自己樹立成一個靶子嗎？”

  “嶽副總不用擔心。”何天臨整理一下衣襟，冰冷的眼眸不含一絲感情，“我是自願接受調查，畢竟身正不怕影子斜。”

  ……

  何天臨走了很久，嶽依珊還是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本來以為他是來辭職的，想不到他卻是來道歉的，道歉也還好，可沒想到他臨走居然丟下個重磅炸彈說他主動提請調查，還說他很高興！

  這是不是跟他行為太不相符了？畢竟當初他知道被舉報的時候可是氣的要命的。

  嶽依珊左想右想想不通，最後忍不住叫來小李。

  “小李。”見到小李，她以前所未有的嚴肅口吻問道，“你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何董他怎麽這麽奇怪，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小李聞言，靜靜看著她問道，“何董做了什麽事？”

  嶽依珊仔細觀察小李，實在沒有辦法從他身上找到一絲破綻，良久終於泄氣，“我以為他要辭職，沒想到他卻來跟我道歉，還主動要公司調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