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麽？我們不是一直都在說話嗎？”嶽依珊吞了口口水，壓抑太久，驚恐過度，終於聽到他開口盤問，反而放下一顆心，裝起了傻。

  她將頭埋在他胸前，似乎打定主意躲避他了。

  汪向陽卻一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好在他已經調整好情緒，眼中笑意不見，倒像是在不高興。

  “剛剛在醫院你什麽都看到了，汪政的話你也聽到了，事實證明你確實冤枉了我，冤枉我你竟無話可說？”

  “不、不是……”嶽依珊看著他的眸光，有些瑟縮，不敢裝傻了，隻好老實的說，“我之前已經回去了啊，那是我們不就談好了嗎？你不是都原諒我了嗎？”

  汪向陽一伸手點了點她的唇，“嶽依珊，咱們結婚多久了？我有多小心眼你不知道嗎？我有多麽反複無常你不知道嗎？你真的以為事情過去就算了？”

  嶽依珊被他的話嚇得後背一陣陣發寒，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勉強擠出一個笑汪，“向陽，你在說什麽啊，嗬嗬，你哪裏小心眼了，我一直覺得你很大度，大人有大量……”

  “哼。”汪政一聲嗤笑，打斷她的話，“嶽依珊，你可真不愧是我的徒弟，這麽快就學聰明了？謊話竟然張口就來，滿嘴的甜言蜜語，也不知道心裏每天罵我多少次……”

  “怎麽可能！”嶽依珊立刻否認，“向陽，我怎麽可能在心裏罵你！”

  這人是鬼嗎？難道竟然能看到她的心裏去？

  “這眼神……”汪向陽卻沒有錯過她眼神的一個細微變化，眯著眼睛道，“又在心裏罵我了吧？被我抓到現形了。”

  “沒有！絕對沒有！”嶽依珊瞪大無辜雙眼看向汪向陽，眼神真誠的都有些假了。

  好吧他就是鬼！她算是徹底服了。

  汪向陽這次到沒有揭穿她，不過一聲冷哼，似乎不屑跟她計較。

  “向陽……”看他沉下臉，嶽依珊沒辦法，隻好伸手抱住他的胳膊，晃了兩下，這一招其實她不怎麽愛用的，“我不是都跟你道過歉了嗎？你下午的時候都已經不生氣了……”

  嶽依珊整個人都懵了，瞠目結舌看著汪向陽，像是被他的要求嚇到了。

  汪向陽卻像是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麽過分的，隻淡淡看著她，等她回答。

  他當然有理由覺得自己的要求一點都不過分了，明明可以輕易收拾汪政，他非要繞這麽大一個圈子。

  所到底，不過為了她嶽依珊一句話而已，哪裏過分了？

  “汪向陽……”愣怔良久以後，嶽依珊開口，隻訥訥喊了他的名字，卻根本無法繼續下去。

  汪向陽這是……要她的承諾啊！

  無論任何事，哪怕懷疑他，都在他身邊？

  可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她如果不是有理由又怎麽會懷疑他？

  這樣的承諾，她給得起嗎？

  她久久不說話，汪向陽的唇漸漸抿成一條直線，顯然有些不虞。

  又等了很久，嶽依珊還是不開口，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了，聲音有些冷，“嶽依珊，為什麽不回答我？我的要求很難做到嗎？”

  嶽依珊一時語塞。

  當然是很難的，考慮到汪向陽的為人，考慮到她做人的原則，這個承諾對她而言幾乎可以說是重於千鈞的。

  “原來這麽難。”汪向陽忽然有些失落的一笑，“或李這就是我們兩個的不同吧，我一直以為這件事很好做到，我也一直是這麽做的。”

  “汪向陽……”嶽依珊聲音變了，不再僅僅是為難，還帶了一絲祈求。

  眼前的這個男人或李不是什麽好人，可自從他以R先生的身份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他就一直是這樣對自己的……

  嶽依珊不傻，從她出生到現在，汪向陽大概是對她最好也最寵的人了，雖然有時她會抱怨，覺得他對她的控製欲到了偏執又變態的地步。

  可對她好畢竟是真的……

  他對別人而言可能就是一個魔鬼，可他對她……

  “汪向陽。”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可憐了，“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

  汪向陽忽然伸手捂住她的唇，“別說了，我知道了。”

  “汪向陽！”看到汪向陽似乎不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了，嶽依珊反而更加難受。

  她做不到，愧對他的深情，可他就不能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嗎？

  “嶽依珊，你別胡思亂想，我不是生氣，我是本來就不該提。”

  他連她急於解釋的心理都看透了，說這些不過是為了讓她心裏好過些。

  汪向陽伸手拍拍她的肩，“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也不在乎這些，睡吧。”

  “汪向陽！”嶽依珊一伸手握住他的手，他怎麽可能不在乎？

  那麽霸道驕傲、深沉狡詐的人，對她說出這樣的話，現在又說他不在乎，她怎麽可能相信。

  “好吧，我還是有點在乎的。”汪向陽看她的樣子，隻能無奈解釋，“不過你最好不要因為這個沾沾自喜，因為我就隻有那一點點在乎而已。”

  嶽依珊不知何時眼中已經蓄滿淚水。

  這是個什麽男人啊，這種時候了，還要傲嬌！

  “行了你用不著這麽看我，我就算在乎也沒有什麽丟臉的吧？”

  汪向陽幹脆狠狠瞪了她一眼，“我不過是因為……下午在電梯裏被你氣的半死，本來以為你會跟著我，你卻離開了，我有點無法接受而已。”

  他說著自嘲一笑，“我這個人控製欲就是這麽強，你不是一向都知道，還總是抱怨嗎？反正就這樣了，你後來不是回來了嗎……”

  “汪向陽！”嶽依珊眼中的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一伸手捂住汪向陽的唇，“你別說了，我答應你！”

  這次換汪向陽發呆了。

  有時候一件事情處心積慮太久，始終無法達成心願的時候，人大概機會生出自我安慰的心理，覺得自己大概一輩子就是達不成那個心願的。

  以此麻痹自己，覺得不是自己做不到，而是天意之類。

  哪怕是聰明如他，也繞不過這個心理學的陷阱。

  所以當嶽依珊說出承諾時，他呆住了，愣愣看著嶽依珊，像是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

  他的表情完全不似在演戲，因為這根本就是他的真實反應，嶽依珊看他發呆，心中竟湧起一陣憐惜。

  眼淚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滑下，這個男人可是汪向陽，她竟然有一天會憐惜起汪向陽來。

  伸手輕輕摩挲他的麵頰，她喃喃說道，“我信你，以後我都信你……”

  汪向陽深沉的眸光像是要看到她靈魂深處，嶽依珊含著淚，臉上卻扯出一個笑汪來。

  如果汪向陽像以前一樣用盡威脅的手段，隻為禁錮她在身旁，以她的原則，她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他的。

  可她斷然無法看到汪向陽在她麵前示弱，他那麽傲嬌的男人，這麽可能示弱呢？

  嶽依珊摩挲著他的臉頰，竟想不起汪向陽是什麽時候走進了她的心。

  汪向陽一聲滿足的歎息，伸手緊緊擁住她，頭埋在她頸間，人竟然有些發抖，“嶽依珊，你知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

  他那麽用力的摟緊她，似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

  “我知道……”嶽依珊同樣用力摟緊他，“我知道的，不然我不會回來。”

  “嶽依珊！”他情緒激蕩，低吼出聲。

  她捧起他的臉，主動吻上他的唇。

  是啊，她早就知道，他對她的好，她全都知道，他為她改變，她也看到。

  如果她對他而言真的那麽重要，如果她真的能讓他繼續改變下去，她願意把自己當成祭禮，敬獻給他……

  “發生了這麽多事，他總該學著聰明些了，王瑞，他應該是不敢再用了。”

  “那……”戰鷹猶豫一下，“用不用我去找這個彭濤談談？”

  汪向陽唇角一彎，勾出一抹不屑，“不必，隨他去吧，你找他就太刻意了，還是讓他發現的好。”

  戰鷹低頭想想才道，“我知道了，會安排。”

  “記住要做的幹淨，不著痕跡。”

  戰鷹點頭答應，看著汪向陽，卻有些猶豫，“少奶奶那邊……”

  他知道自己不該當著汪向陽的麵提起嶽依珊，少爺護著她，提都不李他提，好像他一提就是僭越。

  可那麽多的計劃，每次到頭來都被嶽依珊破壞，他實在忍不住要問。

  果然他剛剛提起，汪向陽一記眼刀立刻殺過來，“你隻要做你的事就好！”

  說到嶽依珊，想起她剛剛的承諾，汪向陽心頭一熱，眼中到底湧現出幾李溫柔，“她已經不是問題了……”

  她承諾過無論如何都會站在他身邊，她那麽堅持原則的人，一定不是隨便說說的。

  戰鷹聽了汪向陽的話，不但沒有放鬆心情，反而因為他溫柔的語氣而心中惴惴起來，“如果少奶奶知道二少爺……”

  “你隻管去做。”汪向陽神色不虞，打斷戰鷹的話。

  戰鷹的話看似擔心事情不成，實際說的還是嶽依珊關心汪政，這本就是他最無法忍受的，自然有些惱火。

  “這些都不是你該擔心的，你隻要按我說的做。”汪向陽沉聲道。

  頓了頓，他終究說道，“我又沒有要把汪政怎樣，不過讓他身敗名裂、早點結婚而已！”

  戰鷹看了看汪向陽，欲言又止。

  能收拾汪政，他自然沒有異議，可少爺兜來繞去，選了這麽一個辦法，隻能說明他太在乎少奶奶了。

  他當然不會質疑汪向陽，他所以會多嘴，質疑的不過是嶽依珊真的能領情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