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看了眼馬車後拖著的籠子。

  裏麵的人魚怏怏地躺著，不見半分活力。

  “她……該不會有事吧？那個契約是不是對她很不好？”羅伊糾結地說。

  靠在車壁閉目養神的阿米莉亞睜開眼，“怎麽？擔心？”

  她嘴角翹起一個弧度，“那為什麽還要說那樣的話？你要是不說，她就不會是這樣的慘狀了。”

  羅伊麵無表情，“我這是為了誰？”

  要是不阻止切彌兒繼續說下去，那不利的就是阿米莉亞了！

  人心或多或少是有偏頗的，羅伊隻不過選擇了自己親近的一方。

  至於切彌兒，她不管不顧拉阿米莉亞下水也好，還是刻上奴隸契約的痛苦也好，羅伊先是忌憚，再是憐憫，但要他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那樣做。

  他不允許有人傷害阿米莉亞！

  “哦嗬嗬嗬。”阿米莉亞笑得詭異，“你別裝了，我知道你想去看看她，想去就去吧！”

  羅伊瞪了她一眼，翻身下馬車，接近籠子。

  阿米莉亞打了個哈欠，理所當然地占了羅伊的位置躺下，將變成球狀呼呼大睡的寶寶墊在腦下，合上眼睛。

  竟然會對打上敵人標記的人魚憐憫愧疚？

  真不知道他是善良還是聖母。

  不過，這樣挺好。

  阿米莉亞勾起嘴角，蹭了蹭寶寶，找個最舒服的位置睡過去。

  巨大的籠子裏擺著一個玻璃長條水缸，焉不拉幾的人魚聽到腳步聲抬了抬眼皮。

  豁，是那個不信她的人類。

  切彌兒閉上眼睛，不理會羅伊，不過手臂卻緊繃著，仿佛隻要他再接近一步，她的爪子就要撕過去。

  羅伊在離籠子三步的距離停住，切彌兒瞄了瞄距離，嘁，遠了！

  “你……沒事嗎？”

  切彌兒心裏冷笑，假惺惺！

  她懶洋洋地回答：“你自己不會看嗎？我像是沒事的樣子嗎？”

  羅伊猶豫了一下，“我看你挺沒事的。”切彌兒身上的傷都已經好了，要說有一點的話，那就是血跡沒幹，看起來挺慘的。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這個樣子還不夠慘嗎？”切彌兒支起上半身，露出鎖骨的奴隸印記。

  那是個黑色的詭異圖騰，還泛著紅色的光，每閃一下，切彌兒都要抖一下。

  這就是高級奴隸契約，和一般的契約不一樣，不僅顏色不同，還有極強的約束能力。

  一般的奴隸契約是用紫色藥水配合魔法畫上去的，時間短暫，而且對奴隸來說還有較大的自由空間。而高級奴隸契約，就是用在不聽話的奴隸身上，辦法是殘忍的電刻。

  黑色是有罪的意思，代表刻上契約的奴隸是有罪的，圖騰畫的大小代表該奴隸罪名的大小，像切彌兒挑釁主人、挑撥主人和家人之間的關係，被馴獸師判定為中級，她的奴隸圖騰沿著兩邊鎖骨蔓延，像妖異的海草。

  一旦刻上高級奴隸契約，就代表身心都是屬於主人的，不容二心，不然契約圖騰就會給予懲罰。

  圖騰上紅色的光就是懲罰，一旦切彌兒有大逆不道的想法，紅光就刺痛她的身體和靈魂，警告她停止對主人不利的想法。

  眼下紅光快頻率一閃一閃的，說明切彌兒還是心有不甘。

  “你收收你的想法吧，不然疼得也是你自己。”

  “要你管！”切彌兒瞪羅伊，“不想死就解開契約，放我離開！”

  “這怎麽行？先不說你想傷害我們，光是買你就花了三百萬金幣，放是不可能放的。”

  “你！”切彌兒冷哼一聲。

  她想到阿米莉亞和寶寶都不是人，心裏突然偷著樂，讓他不聽，將來要是被她們殺了吃了也是活該！

  羅伊看著突然笑了起來的人魚，像個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麽一會怒一會喜的，女人是真的難懂！”

  切彌兒幸災樂禍，“我說的話你不聽，有你好受的！”

  什麽話？羅伊轉念一想，哦，原來是那件事啊！

  “你說的我早就知道了，比你早。”

  什麽？他知道她們不是人？

  “那你還——”

  “那又怎樣？”

  切彌兒突然噤聲。

  “那又怎樣？”羅伊又問了一遍。

  “她們沒有害過我，我為什麽要傷她們？”羅伊認真地說，“對我而言，她們和人沒有區別。”

  切彌兒看著羅伊不說話，好像在判斷他說的真假。

  “……切！”她扭頭不再理會羅伊。

  羅伊將一個瓶子放在籠子外，“這是傷藥，雖然我覺得你可能用不上。”

  切彌兒動都沒動，羅伊眼皮子一抬，“你現在整條魚都是米莉的，希望你不要不識抬舉，做出令人討厭的事。”

  “……切！”

  等羅伊回到馬車上，就看到一隻占了他位置睡覺的阿米莉亞。

  停了兩秒，羅伊轉頭坐外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