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長老的審判就在今天。

  長老院、騎士殿的代表以及聖女將作為審判人員出席審判院。

  神殿特殊情況的人要是犯罪，先收押地牢，再將由審判院執行審判，審判代表至少九位，都是從神殿高位人員中選出。

  長老院這邊來了六位長老，騎士殿內外殿的騎士長也到場了，加上露西亞，剛好有九人。

  阿米莉亞注意到來的長老都是雙數位的，說起來，長老院一有集體活動，單數和雙數就是兩個陣營，就連會議室的座位也是如此。一旦有審判，單數和雙數長老就輪流來，由於被審判的十一長老是單數位長老，其他單數位長老就沒來。

  “我第一次參加審判，就審判長老，這太……令人激動了！”尼貝爾興奮地說。

  阿米莉亞以手抵唇，實不相瞞，她也一樣！

  審判代表們在一個半圓形的高桌前麵坐著，下方是十一長老。十一長老站在一個正方形的小台階上，兩手帶著鐐銬，左右兩邊站著執武器的騎士。

  “關於伊登·莫法涉嫌放走魔族案審判正式開始，請審判代表發言。”坐在上方審判桌最中心的幹瘦中年人抖了抖自己的山羊胡子，敲下審判錘。

  二長老率先發言：“關於伊登·莫法一案，我對此還有存疑，沒有證據，不足以體現伊登的罪責。”

  十二長老反對：“伊登·莫法自己沒有解釋原因，除了想含糊過去別無他解。”

  外殿騎士長也讚同：“那個魔族逃走前確定是十一長老前去探監，並且談話支開了看守的騎士，十分可疑。”

  十二長老瞪了他一眼，“什麽十一長老，待罪之身不得稱呼其職！”

  外殿騎士長投降似的舉起雙手，賠笑道：“是，是。”

  內殿騎士長不言苟笑，他的意思也很明顯，確定伊登的罪證。

  “我覺得這件事還存在疑點，十一長老，不，伊登·莫法平日裏的表現相信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他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一定是有什麽誤會！”露西亞認真道。

  “可是問題是他不說他們的談話，這讓人怎麽相信他？”十長老推了下眼鏡。

  “我很信任伊登·莫法的為人，我相信他絕對不會是內奸！”露西亞站起來，激動地說。

  四長老懶洋洋地抬眸，“知人知麵不知心呐，誰知道他真實的樣子？”

  十二長老表示認同，看四長老覺得順眼了不少。

  “伊登·莫法可是在神殿工作二十餘年了，他要是對神殿有什麽壞心思，怎麽可能這麽多年如一日對待神殿？”二長老反駁。

  “嗬，這就是他的可怕之處！”十二長老冷笑，“他真是內奸的話，這麽多年神殿的機密是不是早就泄露出去了？”

  此言一出，在坐的各位齊齊變了臉色。

  露西亞喃喃自語：“我，我還是不相信……”

  “那就讓伊登·莫法自辯吧！”

  山羊胡子敲下審判錘，“請伊登·莫法自辯。”

  重重審判代表的包圍下，十一長老始終沒有抬頭看過誰，直到山羊胡子叫他，他才抬起頭。

  “我沒有什麽可辯的。”

  審判代表們吸了口氣，小聲議論起來。

  “伊登！”二長老忍不住大喊，“你說啊！”

  “就是啊，伊登長老，你要說出來才能證明你是無罪的啊！”露西亞一臉鼓勵。

  伊登張了張嘴，最終錯開二長老期望的眼神，低下頭，“我無話可說。”

  “哈！他這是默認了！”十二長老笑道。

  阿米莉亞默默吐槽：您大可不必這麽幸災樂禍！

  “伊登！”二長老語氣帶有懇求，“究竟是什麽理由能讓你守口如瓶？”你說出來啊！她眼裏滿是期待。

  而伊登始終低著頭，不敢去看二長老的眼睛。

  二長老眼裏慢慢轉變成失望。

  十二長老冷哼一聲，“他不說當然是為了包庇那個逃走的魔族。”

  二長老不理他，繼續對伊登說：“你知道我相信你的，你隻要說出你和庫蘇魯說了什麽，證明你沒有放走他就可以了。”

  伊登還是一言不發。

  “伊登啊……”二長老眼裏都快擠出淚水了，語氣也有些哽咽。

  這時伊登終於抬頭看她了，他眼神複雜，“百加，不要再說了。”

  “你叫我怎麽可能不說？！”二長老崩潰地捂著臉，他是她的恩師啊！天知道她這些日子是怎麽過來的！

  伊登神情複雜，他帶的學生中最特殊的就是百加這個學生，在別的學生努力為聖女聖子、助理這些位置奮鬥的時候，她已經籌劃好自己的路線，以一個女子之身坐上十二長老第二位的位置，他這個做老師的是十分自豪的。

  隻是……

  伊登迎著百加孺慕期待的眼神，狼狽錯開，對不起！

  百加的期望再次落空，忍不住質問道：“究竟是什麽讓你如此難以啟齒？難道被打上‘叛徒’‘內奸’的標誌你也在所不惜嗎？”

  伊登閉上眼睛，比起那件事暴露，他寧願打上叛徒的標簽。

  百加失望地看著伊登。

  “老師。”伊登身體一抖，他覺得這聲“老師”之後，他與百加不剩下什麽了。

  “我再叫您一聲‘老師’。”百加冷靜下來，“伊登·莫法，是否為自己辯解？”

  “……伊登無話可說。”伊登深深埋著頭。

  “好，好。”百加恢複冷漠的樣子，“既然伊登·莫法不自辯，那麽請審判官宣布投票吧！”

  山羊胡子再次敲下審判錘，“請審判代表投票，紅票表示有罪，綠票表示有疑，請各位審判代表秉承著公平公正的原則投票。”

  一個裝著透明四方盒子的托盤被審判助手放到審判桌上，助手將向大家展示了盒子的樣子，然後按了一下上麵的開關，透明的盒子全部封閉起來，隻留了一個一指長的細縫。

  一溜串人托著托盤走到每個審判代表麵前，將盤中的兩張不同顏色的卡紙放在他們麵前，並貼心地遞上密封袋。

  “請各位審判代表秉承著公正的原則，將選擇好的卡紙放到密封袋內。”

  “怎麽辦，我選哪個好啊？”尼貝爾挨著椅背，側過臉小聲問阿米莉亞。

  “按照你的分析來唄！”阿米莉亞略微彎腰，小聲說。

  尼貝爾頭疼道：“我當上長老的時間比較短，但我覺得十一長老是個很好的人，可是他不說理由，讓我很頭疼啊！”

  阿米莉亞看了一眼尼貝爾旁邊端著托盤的助手，伸手摸了一下尼貝爾桌上的兩張紙，在某一張停留片刻，“這紙的質感還不錯！”

  阿米莉亞直起身，對上助手的眼神，笑了笑。

  “你說的有道理。”尼貝爾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拿起一張卡片快速塞密封袋裏，然後把所有東西放到助手托盤裏，“好了。”

  助手：……光明正大地在我麵前作弊真的當我眼睛瞎嗎？算了，我就是眼瞎！

  助手一句話都沒說拿著托盤走了，將尼貝爾的密封袋放進審判盒裏就離開了。

  等到拿審判票的助手都離開了，山羊胡子拿起盒子搖了搖，然後按了一下盒子上的按鈕，一指的縫變成可以伸進一個拳頭的大小。

  山羊胡子從裏麵拿出一個密封袋，打開，“紅票，一張。”

  拿審判盒上來的助手在審判室中央半空用魔法畫了一個紅色數字“1”。

  “綠票，一張。”

  助手在紅色數字旁邊又畫了一個綠色的“1”。

  “紅票，一張。”

  紅色數字變成了“2”。

  “綠票，一張。”

  綠色數字變成了“2”。

  “紅票……”

  在念完八張審判票後，紅色數字和綠色數字都是“4”。

  山羊胡子伸手去拿最後一份，慢吞吞拿出來，上下左右看了看，慢吞吞扯線，嗨呀，打了個死結！

  十二長老沉不住氣，“你動作這麽慢，老年癡呆了嗎？”

  山羊胡子抬頭看他一眼，麵無表情地說：“論年齡，我比十二長老小一歲。”

  “誰踏馬問你年齡啊！”十二長老語氣不善。

  “請耐心等待。”山羊胡子說完，又開始慢吞吞拆線。

  明明一扯就能打開！十二長老氣得踢了一下桌子。

  阿米莉亞看了看審判代表們，其實她大概能夠知道他們的投票。

  目前四長老、十二長老和兩個騎士長的話明確了他們是投的紅票，二長老顯然不會放棄自己老師，露西亞看上去也是投“有疑”，六長老和尼貝爾都是綠票，十長老的話……

  阿米莉亞表示她剛剛偷窺，十長老投的綠票。

  4vs5，結論很明顯嘛！

  果然，山羊胡子麵帶微笑，“綠票，一張。”

  “本次審判結果判為‘有疑’，半個月後，請各位再做準備。”

  二長老緊繃的手鬆了下來，十二長老直接不給麵子走了出去。

  本次審判到此結束。

  *

  “啊！唐納夫人！我的徽章掉審判室裏了！”尼貝爾戳了戳手指。

  阿米莉亞扶額，“……我去給你拿。”

  “就知道你最好了！”

  謝謝，這個評價大可不必！

  在審判桌下找到尼貝爾的徽章，阿米莉亞拿著就往外走。

  “我還以為十二長老有多恨十一長老呢！沒想到他竟然投了綠票！”

  阿米莉亞一頓，談話的是兩個助手。

  “不是吧？你看錯了吧？”

  “我親眼看到的，我給十二長老端審判券的我還不知道嗎？”

  “那還真是沒想到呢！”

  兩個助手漸行漸遠。

  阿米莉亞歪了下頭，十二長老投的綠票？

  那，誰投的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