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誘捕開始
作者:襪子配皮鞋      更新:2021-01-26 00:35      字數:4345
  當知曉魈刃入公主府之後,便改名為書墨,閆淩想了想,自己也許同樣會被景寧公主賜名,可是事與願違……

  要是公主就這般隨便的喚自己三百兩,那往後說不定名字也就改成三百兩了……

  閆淩摳著指甲,扭捏地想,若是公主真的喜歡這般稱呼自己,那就順著她吧。

  “多謝公主救屬下一命!如此大恩,閆淩願意用一切,包括性命報答!”他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個響頭。

  而書墨先是繞在鬱燁身側,見她早膳已然用得差不多,便隻好在鬱燁後頭站定。

  “嗯,隨你,反正如今你也是孑然一身,身無長物,報恩還是慢慢來吧。”鬱燁漫不經心地開口,目光緊縮在那扇中的一串題字上。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這詩文……怎麽這般熟悉?

  腦內一陣白光閃過,鬱燁睜大了眼,不禁微微抽動嘴角。

  那不是《嬌婚,楚穎太子戲子妃》裏的那句膩歪地令人直掉雞皮疙瘩的話?

  “公主。”瞧見鬱燁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扇麵看,書墨忽然開口,“閆淩如何安排?”

  額頭上還黏著些灰漬的閆淩聽到這話,立刻抬起頭,帶著些期盼的目光望向鬱燁。

  鬱燁將那扇子擱在桌上,道:“孤本想讓三百兩去郊外別苑呆在皇兄身邊,可見他一副呆頭呆腦的模樣,定會遭他嫌棄,所以就跟著你吧,書墨。”

  閆淩表情有些委屈,可心裏頭還是高興的,跟著書墨,就算得上是間接隨侍景寧公主,那也是好的。

  “我身側倒是還差一個侍衛。”謝予遲悠悠開口,一雙鳳眸在地上的小侍衛身上繞啊繞,就好像在打什麽壞主意一般。

  “不如皇姐將他送於長玥如何?”

  戾風沒有多大反應,似有所預料,他就知道,除了同鬱燁感情篤深,一時還分不開的書墨以外,他這主子,估計得把景寧公主身邊的雄性動物都給除去。

  “送給你?”鬱燁轉向謝予遲方向,語氣不善:“那三百兩,你付?”

  謝予遲點點頭,笑意盈盈:“這三百兩銀子,長玥倒是能拿的出的。”

  “成交。”鬱燁見錢回來了,便同他一拍即合。

  聽聞自己即將被這般輕易轉手,閆淩有些無奈,但既然是公主的安排,他也隻好順其自然。

  誰讓自己身負巨債呢……

  “公主。”外頭的一侍衛突然來到前廳,稟報道:“蔣將軍回來了!”

  這侍衛的話音剛落下,便見一抹深藍練衣高挑身影風風火火地朝她們的方向走來。

  蔣黎書穿著一向簡便,多已男裝示人,今日就更加隨意,這外袍都未係上,僅著件束身內衫,外搭個淺灰小褂便過來了,一頭多而黑的發高高束起,些碎發因匆忙趕路或者日頭暴曬而出的細汗沾連到額頭上,深刻五官讓清麗的一張臉顯得十分英氣。

  你怎麽回來了這句話,鬱燁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被蔣黎書立刻截斷,“鬱燁,先說明,我雖向你認降,但絕不任由你囚禁我!”

  鬱燁沒有辯駁,隻是抬眼靜靜看著蔣黎書說話。

  “你也知曉兵部是個什麽狀況,但今日我卻得知,兵部掌司徐坤準備將祖父和老頭兒都給調回來,明日便要向陛下請旨。”

  此話一出,鬱燁便緩緩皺起了眉,神色複雜:“你確定,是徐坤要他們回來?”

  “千真萬確!”蔣黎書拍了拍胸膛,“我聽得一清二楚!”

  對於這兵部,鬱燁隻知曉徐坤雖為掌司,但大大小小的事務一般由不得他做主,如同傀儡受他人操控行事,而真正說得上話的,是這兵部唯一的侍郎晁鞏。

  晁鞏此人,看似性格冷硬,一絲不苟又行事利落,看似鮮少與人相處又特立獨行,但心思也是十足的深沉,就鬱燁對他掌握的情報來說,基本就是一張白紙。

  蔣家數十年把防這西境,就是威懾著楚穎,近年聽聞這楚穎內政也十分不安穩,這太子謝予遲都死了,那幾個皇子又能翻出什麽風浪來,不過……倒是有一人似乎有些能耐,就如同鬱懷瑾一樣懂得蟄伏隱藏……

  回歸晉雍,將遠駐邊關的蔣家調回京雍城,能有對誰,有什麽好處呢?

  “此事待孤與父皇商議一番再做打算,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皇宮裏,有些人估計心癢難耐,想耍什麽把戲給人看看。”

  “你且安心,該做什麽便做什麽。”鬱燁站起身,便要朝外行去,“孤要入宮,先把那頭蠢狼給收拾了。”

  什麽……狼?

  “鬱燁,你這幅半死不活的模樣,還想去狩獵!”蔣黎書抱臂,挑眼嘲笑。

  鬱燁頓住腳步,回過頭,清亮如光日下澄澈溪石的眸子瞥見蔣黎書褲腿上的泥點,語氣帶著幾分戲謔諷刺:“滾回你兵部的泥窩。”

  “皇姐,我也隨你進宮。”說罷,謝予遲快步跟上鬱燁。

  “長玥公主!”蔣黎書臉上露出故作誇張的表情,又十分詫異:“你是鬱燁的小跟班嗎?怎麽走到哪兒你都要跟著?”

  被“質問”的謝予遲微抿了唇,雙頰生出些如芙蓉花瓣般的嫩紅,遂長睫微扇,如羽翼輕撫,眉開眼笑了起來。

  “或許是吧。”

  這下倒好,蔣黎書似打量怪物一般盯看向謝予遲,連聲嘖嘖稱奇:“旁人同鬱燁呆在一處,過半個時辰就會忍不住逃開,你倒好,還越黏越緊。”

  謝予遲無聲笑笑,靠身邊的鬱燁愈近。

  思慮半響,鬱燁轉過頭,對謝予遲沉聲開口:“今日你不必同我入宮。”

  一來是她將行之事需得謹慎對待,若出了什麽差錯便是下詔入獄的後果,二來便是她需要一個人,去把她那至關重要的證據,從別處提進宮中。

  “為何?”謝予遲疑問出聲。

  鬱燁上前一步,從懷中掏出公主府的印紋,放進謝予遲手中。

  雖然接過那公主府印,但謝予遲還是不知道鬱燁要做什麽,於是,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下,鬱燁又道:“三個時辰後,拿著印紋去刑部尋侍郎王毅。”

  隨後,鬱燁又把從袖口拿出的一封信遞給謝予遲。“將這信與印紋一同交給他,他自然會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當然……若是他忽然變了臉色,要將你鉗製住,稍安勿躁,且先保證自身安全,我會盡快來救你。”

  見鬱燁表情正經嚴肅,謝予遲有預感,此事定不簡單。

  “好。”謝予遲拿過東西,順便握了一下鬱燁的手,神情溫柔。

  “你不問我為什麽?”

  “雖然長玥並不知曉皇姐要做什麽,但最後,皇姐也會親口說於我聽,我且等著便好。”

  鬱燁左右盯看了謝予遲半響,微張了唇,似乎要說些什麽,最後卻又咽下話去。

  “我且先行入宮。”說最後吐出這幾字,鬱燁便抬腳,快去朝外走去,書墨見狀,立刻想要跟上了鬱燁,卻被她一手阻攔。

  “你還在受罰,忘了?”

  書墨無法,隻得停下來腳步,而一旁的閆淩倒也想隨鬱燁入宮,可下意識想到自己已經被“賣”給了長玥公主,便挪動了步子,同戾風並列站好。

  “皇姐,記住上次我說的話,行事之前,務必先顧全自身!”謝予遲朝著鬱燁的背影高聲喊道。

  鬱燁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聽到了。

  蔣黎書見鬱燁離開,便急忙追趕上了她,低聲詢問:“你就這般信任鬱長玥?”

  說著,她還不由自主地朝後望了一眼。

  “你說呢?”鬱燁目視前方,步伐依舊如故。

  “信任……”蔣黎書咂了咂嘴,歪頭細想一下,又搖頭:“不,試探與信任,皆有。”

  鬱燁不置可否,沒有答話。

  自劉章和解除禁足之後,便立刻來到刑部查看狀況,一再確認這大部分的人並未叛向那風頭正盛的廖雲淮之後,便稍稍放下心來。

  隻是,他心中還是有些擔心,因為鬱廣冀在南下之後托人給他傳了口信。

  此人為鬱廣冀身邊心腹,也是他請來的幫手,此人常年準一身青灰道袍,一撮額角白發和著其它隱約發白的黑發高束,簡單用一木簪固定,年紀應有五十左右,看人之時的目光冷冽,舉手投足間除了施壓以外,便是毫不掩飾的殺意戾氣。

  所以劉章和隻需一眼便可斷定,這人是個江湖人士,而且武功地位不俗。

  劉章和不知其真實身份,僅喚他屠殤,原本他見睿王將許多重要之事都告知於他,所以便順其自然的以為屠殤已入朝為官,第一次談話時也就喚了他一聲屠大人,沒成想卻適得其反,引起他的怒意。

  見屠殤麵色不愈,劉章和也隻得小心詢問如何稱呼於他。

  “直呼其名便可。”

  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語氣,還有……不知是否為自己多心之舉,這屠殤,好像十分厭惡他這種官宦朝臣。

  這般江湖莽漢能讓睿王青眼有加已經足夠讓劉章和吃驚了,可緊接著屠殤說的話,讓劉章和更為震驚。

  他說,自己與那任仲禹一案被披露出來,舊事重提,又因坊間傳聞禁足在府,全是由景寧公主一手策劃出來的。

  而且鬱廣冀越發懷疑,他忽然領旨南下賑災,也與鬱燁有莫大的關係。

  此事全然查探清楚,鬱廣冀也不得不明白一個事實,那就是當日在宮門口,鬱燁對他咄咄逼人,言辭冷漠之言,並非一時氣話,而是決心同自己劃清界限。

  “景寧公主不會善罷甘休,望大人多加注意。”

  於是劉章和坐在刑部專堂房內的案桌前,雖手持毛筆,正要寫下多日積累的案件記事,卻眉頭緊鎖,那白淨的紙上未寫下一個字。

  還以為這劉章和會因此事直接投獄下牢,何曾想到,不僅除了禁足以外,未收到任何懲罰,甚至還受到乾安帝一再稱譽,王翼氣不打一出來,而且心中忐忑不安。

  這後宅女眷,果然不足為信!就算是景寧公主,到底也不能拿睿王與劉章和如何。

  “王翼!”劉章和將筆擱置身側,又把桌上的紙揉作一團,忽然開口。

  “傳令下去!景寧公主府侍長書墨,為辛闞府叛出死士,身負數條人命,構害朝廷命官,蒙蔽主上,集數名刑部侍衛前往公主府,速速將他捉拿歸案!”

  王翼癡愣片刻,眼神湧出一絲慌亂,這才拱身應下。

  剛剛從正掖宮走出來,鬱燁便一改方才麵見乾安帝時,同鬱懷瑾表現出的十分親近默契的氛圍,先是與他拉開距離,隨即麵色立刻冷漠下來。

  鬱懷瑾對這巨大的落差而感到些許失落,他還以為鬱燁真心想與自己冰釋前嫌,一同合作使劉章和罪罰其當,但他立即意識到,這般同往日一樣平和的語調,含笑的眉目,竟也是鬱燁在演戲。

  雖心中無奈,可擔憂鬱燁安全的鬱懷瑾,不由得還是開口說話:“還是我同你一起入睿王府吧,若是劉章和真的對你出手,我還可以將你護著。”

  “要是你去了,你還認為這計劃能成功?”鬱燁哼笑反問。

  “孤雖體格孱弱,又手無縛雞之力,但活在這朝堂間,自然有一套自保的法子。”

  鬱懷瑾還是有些不放心,便道:“那我派些禦林軍扮作你公主府的侍衛,隨你入府如何?”

  聽到這話,鬱燁立挑起眉,用夾含著淡淡詫異的聲調開口:“孤這是探病,又不是去抓人,帶這麽多人作甚?”

  無法,鬱懷瑾說她不過,隻好苦澀地勾起唇線,低聲細語地囑咐:“那你不要將人……逼得太死,稍微鬆一鬆口,否則我怕他失去理智,做出同歸於盡之舉。”

  “不可能。”鬱燁直接反駁:“孤就是要說得他啞口無言。”

  如今鬱懷瑾是拿鬱燁這般執拗又不聽勸的性子沒辦法了,隻得心理暗暗謀劃,在自己帶人守在外頭時,先派個禦林軍裝作下人入府探聽,以便隨時讓他確認鬱燁安全與否。

  眼見出了宮門,鬱燁便同書歌一處,率先乘馬車前往睿王府,而鬱懷瑾則目光沉靜,盯看鬱燁的馬車慢慢消失在街市盡頭,才堪堪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