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暗潮湧動
作者:襪子配皮鞋      更新:2020-12-28 15:37      字數:3040
  雖不滿乾安帝做出的決定,可如今也無回旋的餘地,事已至此,鬱燁已經做好了忍受長玥打擾,生活不寧的打算。

  她的應對之法也十分簡單,那就是選擇直接忽略,權當沒這個人在側,可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似乎就在入府第一晚就在挑戰她的底線。

  也不知她是無心還是故意,反正忍一時風平浪靜。

  大概吧……

  半個時辰過去了,隔壁器物哐鏜撞響的聲音還在繼續,已經卸去妝容發飾的鬱燁,看著鏡中清麗的麵容幾近咬牙切齒,便將手裏還握住的琉玉簪擲入妝匣,站起身朝外走去。

  “書歌,隨孤去沁央閣看看!”

  待鬱燁穿著一身雪白的寢衣趕到沁央閣之時,隻見長玥倚坐在榻上,手裏把玩者一方彩陶酒壺,眯著眼打量底下在擺放桌椅器具的下人,而風則靜默的立在長玥身側,沉寂無聲。

  兩個下人抱著一對插著白梅的青玉高瓶分擺在門口兩側,正放下,卻聽見長玥突然出聲:“右邊的瓶子歪了兩寸,要對好擺正。”

  “圓凳四個,端正放在方桌兩側,要對放。”

  也許生為遊牧蒙漢子女的鬱長玥並無甚講究,可他謝予遲忍受不了。

  說完這話,他抬頭,一眼就瞥見了站在門口,臉色黑沉的鬱燁。

  此時的鬱燁衣著素白,不施任何粉黛,娟麗帶著三分稚氣的麵容顯露出來,她脖頸瓷白,對襟領口遮蓋住那時不時露出鎖骨處若隱若現的朱砂小痣來,此時的鬱晚晚,就是這麽個幹幹淨淨,透透徹徹的人立在那裏,一如往昔。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謝予遲連忙移開了視線,將手裏的彩陶酒壺放好,朝著鬱燁走去,“這麽晚了,皇姐到訪所為何事?”

  “沒什麽。”鬱燁淺淡地笑了笑;“孤隻是看看皇妹拆房子需不需要幫手。”

  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有所指,謝予遲倒越發坦蕩,“我來此處贅物不多,這些都是皇後貴妃所賜,若不搬入擺放周正,反而顯得怠慢了她們的好意。”

  看看,這理由找的真是天衣無縫,鬱燁在心中微哂,但來都來了,不做些什麽出口氣,鬱燁擔憂自己今夜會失眠,於是她環顧一周,便順著長玥的話頭道:“今日孤實在無什麽睡意,就幫皇妹參考這房內擺設吧。”

  “多謝皇姐好意,但天色實在太晚,皇姐還是早些……”謝予遲是絕對不會相信鬱燁會有這麽好心,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便見鬱燁環臂,好整以暇的來到門口處,將那右方原本放好的花瓶朝內挪移了半寸,這樣下來,這花瓶兩邊看似對稱,可從內朝外看,這花瓶就是偏斜著的。

  做完這事後,鬱燁抬頭,果然見長玥墨眉輕蹙。

  “這桌凳也不是這般擺的呀。”說著,鬱燁又朝著那桌前走去,三下五除二的將凳子移了位置,原本兩兩對稱的圓凳,一側放了一個,另外三個擠放在另一邊。

  她將視野放在桌麵上,隻見茶壺邊並列擺放著兩個精巧的茶杯,鬱燁故意拿起,隨即假裝手抖,那杯子便直線落在地上,清脆的碎裂聲應接而起。

  “真是不好意思,摔碎了皇妹的杯子。”

  心知鬱燁是在故意找茬,謝予遲不動聲色,他看著僅剩一個的杯子,勾唇道:“無事”。

  還挺能忍,鬱燁心想,早在進門之時,鬱燁看見這房內擺放過於對稱的陳設,她便知曉應該怎麽讓長玥不舒服了,這世上人有千千萬,怪癖也是大同小異。

  明知這屋內的正主已有些不悅,那些下人偏生大氣也不敢出,更不敢上前阻攔。

  “唔……這床幔上的青色流穗倒是精巧,皇妹不介意給孤分一個吧。”說著,鬱燁便直接朝著謝予遲的床邊走去,作勢就要扯上其中一隻吊穗,卻不想就在她即將夠到之時,便被一隻寬大溫熱的手攥住了手腕。

  “皇姐未免太過肆意了些。”謝予遲目光灼灼,但笑意未落。

  而鬱燁卻直接對上謝予遲的視線,皮笑肉不笑道:“皇妹原來這般小氣,連這麽個小物件都不舍得?”

  “若是平日送於皇姐倒是無甚,可今日……”謝予遲鳳眼一挑,緩緩拉長了聲調:“我偏要留下這東西。”

  見兩人氣氛有些不對勁,包括書歌在內的一眾都不知如何是好,去勸阻兩人不要暗自較勁的話,又怕他們牽連到自己身上,不去吧,又怕她們動起手來。

  不知是哪個有些頭腦的下人,見鬱燁朝著沁央閣的方向過去之時,就連忙跑到庫房去叫了書墨,這時他適時趕到,在一群下人眼中彷佛神祗一般降臨。

  “原來兩位公主已這般親近,這是要……攜手同眠?”

  聽到書墨的話,謝予遲立馬鬆開了手,而鬱燁則鬆開了吊穗,哼笑一聲,道:“書墨你是看賬目看瞎了眼嗎,若是這般,你還是回別苑,去孤皇兄那兒養老吧。”

  “公主說笑了,屬下還未到退職的年齡。”說著,書墨又來到謝予遲跟前,深鞠一禮,說:“今日公主所為確實欠妥,還望長玥公主海涵。”

  “無事,想必也是我失禮在先,擾了皇姐清靜。”謝予遲回話,語氣間盡顯歉意,卻讓一旁同兩人拉開距離的鬱燁嗤之以鼻。

  “明晚陛下為長玥公主同瑾王爺設下的宮宴,還望兩位公主好生休息。”說完這話,書墨便朝向鬱燁,“特別是您,公主。”

  鬱燁滿不在乎的扭過頭,對著早已退至門外,同其他下人一起還在看熱鬧的書歌喊道:“書歌,孤乏了,回去。”

  “是,公主。”書歌應聲。

  見鬱燁這尊大佛已然消失在門口,書墨歎了一口氣,又轉身對謝予遲作了一揖,“景寧公主性子刁鑽古怪了些,往後還需您多多擔待。”

  “自然如此,皇姐也是真性情,我們蒙漢女兒都是如此。”謝予遲點頭,抱袖回話。

  “既然如此,那屬下就先行退下,不擾公主休息了。”書墨話畢,便帶著一眾下人退了出去,謝予遲則目送幾人離開後,便來到床榻上坐下。

  “主子,今日是否外出?”戾風走至謝予遲身側,詢問道。

  “罷了。”謝予遲一個翻身便躺了下去,順手把彩陶酒壺丟進戾風懷裏,“今日休息。”

  景寧公主府一掃方才兩方咄咄逼人的緊張氛圍,如今變得安寧異常,可宮內晨曦殿的氣氛就不是那麽輕鬆了,戚貴妃望著手中鬱明啟呈上的書信,描著牡丹印額的眉心緊皺在一處。

  出乎意料的是,同公主府一般,戚貴妃同鬱明啟這兩人憂愁的源頭倒都出自一人。

  “鬱燁她是什麽意思?威脅?哼!我倒是看她有什麽能耐,還敢威脅到你頭上!”戚貴妃信手一揚,那密信就飄落在了地上。

  “母後。”鬱明啟搖頭,將地上的信紙撿起,放至燭台燒盡,“兒臣派去的侍衛確實是她處理的,才不至於令鬱廣冀抓住把柄,兒臣……也不知她此番行為是出自何種目的。”

  戚貴妃思索一番,才緩緩道:“她鬱燁近年來一直都是胳膊肘往外拐,幫著鬱廣冀那個老狐狸,今日用這條件威脅你,估計她藏有什麽陰謀。”話罷,她又氣憤地指著鬱明啟罵道:“你這又是出什麽風頭?細作還用的著你抓?這下倒好,人弄錯了,還給旁人留下把柄!”

  鬱明啟有些委屈,便低著聲音反駁道:“兒臣暗中得信,這幾日將有蒙漢細作將入京雍,奪取晉雍皇藏圖,這外域之人入京雍皆有限製,所以……兒臣才懷疑到長玥身上。”

  皇藏圖,是乾安帝曾經在一眾皇子麵前所言之物,說這****有一筆豐盈寶物藏至皇陵,是他所統盛世之時積累下來的財富,以留後嗣備用,防不時之需,但這藏寶之處機關重重,若不持皇藏圖,擅入者皆命喪九泉,而且這皇藏圖,隻留給世代皇位繼承人。

  乾安帝倒對這些財寶不甚在意,反正到他繼位,國庫還算得上充盈,怎麽說也夠他揮霍。

  “母後,那兒臣到底應不應允?”鬱明啟瞄著戚貴妃的臉色,小心詢問。

  戚貴妃看著鬱明啟恭敬垂立在前,便開始細細思慮起利弊得失,最後她站起身,走至窗前,敲了敲右手邊的案桌,不屑道:“暫且應下,反正宋澈那人,往後在吏部掌司的位置也坐不穩!”

  謝予遲:“登堂入室,近水樓台先得月。”

  鬱燁:“月黑風高,隔壁對頭宜殺人。”

  謝予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