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懸浮在祭壇上方的那道黑紅色旋渦，其實直通遠古祭壇內部的神秘空間，這裏算得上是和異界距離最近的地方，透過重重的灰色湍流，甚至可以看到晶瑩剔透的空間壁。

  但是平時這個空間之中最充斥著大量的灰色湍流，洶湧如潮在漫無邊際的封閉空間中來回激蕩，即便是魔主也不敢隨意進入這個空間之中。

  唯有祭壇上的八荒燧台燃起大火，獻上大量人類武者殘魂作為祭品，這處空間中的灰色湍流才會安穩下來，並且讓出一條通道，讓魔主能夠接觸到空間壁，甚至溝通異界。

  原本魔主不會隨意進入到這個空間之中，但是這幾年不知道異界那邊出了什麽變故，不斷有潮水一般的能量透過空間壁湧入祭壇空間之中。

  這股能量就是之前魔主泫極在戰鬥中使用的原始之力，可以將其轉化為任何形式的力量，可塑性極強。

  與人類武者不同，遠古魔怪修煉的主要是魔軀，到了魔主這個境界更是已經將魔軀修煉成魔尊之體，與九品巔峰武者凝練的玄橋相當。

  不過想要更進一步，卻是非常困難。

  人類武者參悟武道真意，領會武道至理，便能夠讓玄橋不斷延伸。

  而魔主們能夠借以精煉魔尊之體的，也隻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魔氣。

  可惜，如果隻是借助魔氣修煉，魔主至少需要數百年的時間，才能夠將魔尊之體提升到第九重境界，想要再進一步簡直難如登天。

  如果借助從異界滲透過來的原始之力，可能隻需要十年光景，這些魔主就能夠將魔尊之體提升到最高境界，然後在嚐試突破到下一個大境界。

  可惜的是，大部分原始之力都被空間之中的灰色湍流吸收，使得這些原本無形無色的湍流漸漸演化出形體，如同一條條虛淡的灰色巨蟒一般，盤踞在空間各處。

  於是乎，炎煌境內幾大魔主商議，利用少量的人類殘魂點燃八荒燧台，然後偷偷的溜入旋渦之中，躲在空間入口處吸收從空間壁滲透過來的原始之力，借此壯大自身。

  一旦將魔尊之體修煉到最高境界，便有機會再進一步，進入到傳說中的無上境界中，到時候就能夠打開空間壁，重新回到異界之中。

  到時候豈不是海闊任魚躍，天高任鳥飛，再也沒有誰能夠束縛它們。

  所以，這幾年的時間裏，幾位魔主都極有默契的躲在黑紅色旋渦之中，悄悄的汲取來自異界的原始之力。

  有幾個膽子大的魔主，偶爾也會直接進入祭壇空間內部吸收原始之力，不過若是被四周的灰色湍流察覺到，那將是十分危險的事情。

  如果誰倒黴的被灰色湍流糾纏住，其他的手段都不好使，隻能借助原始之力，引開灰色湍流的注意力，才能得以脫身。

  而魔主泫極也是借助了原始之力，這才陰損的坑了陸銘一把，引來潮水一般的灰色湍流，將陸銘徹底裹入其中。

  根據魔主泫極以往的經驗，任何東西一旦被灰色湍流團團困住，要不了多少時間就會被完全同化，變成灰色湍流的一部分。

  不過魔主泫極自身付出的代價也極大，損耗了將近一年苦修才積攢下來的原始之力，與其他幾位魔主之間的差距進一步拉大。

  “富貴險中求，拚了！”

  魔主泫極左思右想了片刻，越想越不甘心，於是一咬牙打算趁著灰色湍流正在同化陸銘的這段時間裏，直接在祭壇空間中全力吸收原始之力，爭取將這一年多的損失彌補回來。

  現在隻能寄希望於陸銘能夠多掙紮一段時間，好讓它有更多的時間吸收原始之力。

  “泫極，你那邊發生了什麽情況？如意城被攻破了麽？”

  就在這時，其他幾位魔主紛紛傳來道道魔念，詢問魔主泫極的情況。

  有了小算盤的泫極自然不可能如實回答，隻是態度倨傲的回應道：“沒什麽大情況，隻不過混進來一群小小螻蟻罷了，都已經被我一掌拍死。當然這其中有一兩隻螻蟻，還是有點力氣，所以我多花了一點時間。”

  “嗬嗬，原來是這樣麽？”

  聽了魔主泫極的神吹之後，其他幾位魔主意味深長的輕笑一聲，便各自將魔念收了回去，不再理會魔主泫極這邊的情況。

  魔主泫極自然也不會在意其他幾位魔主究竟信了幾分，立刻用重重魔氣護住魔尊之體，開始爭分奪秒吸收從空間壁滲透過來的原始之力。

  “這到底是是什麽鬼東西？”

  與此同時，陸銘被完全困在重重灰色湍流的包裹之中，難以動彈。

  好在陸銘催動自己全部真元和氣血，借助玄橋之力還有異火之力，勉強算是逼出了融入體內的灰色湍流，並且在體表形成了一層保護膜，抵擋住了灰色湍流的侵蝕。

  但是一旦等到陸銘體內真元耗盡，氣血枯竭，就再也抵擋不住灰色湍流的侵蝕，到時候隻有死路一條。

  不過經曆過數次磨難之後，陸銘的心性已經變得十分沉穩，遇事不亂，沉下心來琢磨脫困之法。

  之前在對抗灰色湍流的時候，陸銘特意留下了一小縷，隻有搞清楚四周古怪的灰色煙氣到底是什麽東西，才有可能找到破解之法。

  稍稍分離出一絲精神力，探入被真元和異火團團包裹的灰色煙氣之中，陸銘立刻感覺如遭雷擊一般，身軀猛然一顫。

  無數的聲音回蕩在陸銘的腦海深處，雜亂無序，哭喊聲嚎叫聲狂笑聲低吟聲，無數種聲音疊加在一起，在陸銘耳邊同時響起，險些將他的意識徹底衝散。

  頭昏眼花之下，陸銘急忙收回精神力，這才感覺好了幾分。

  但是陸銘的意識之中還是嗡嗡作響，休息了幾分鍾後，這才慢慢清醒過來。

  “這灰色煙氣之中怎麽會夾雜著如此多的殘念和破碎意識？”

  通過一番查探後，陸銘發現這灰色煙氣，應該是由無數的殘魂組合而成，隻是不知道什麽緣由，讓這些殘魂進化成一種特殊的破碎意識集合體，就好比無數的玻璃碎片胡亂拚湊在一起，變得異常鋒利。

  遇到完整的意識體後，這些灰色煙氣就會一窩蜂的衝上來，將意識體當成美食，切碎後變成自己的一部分。

  “那究竟是什麽力量，讓這些原本應該煙消雲散的殘缺意識碎片重新黏合成一體，變成現在這種奇怪的存在？”

  思量間，陸銘再一次將一股精神力探入灰色煙氣之中。

  有了前一次的經驗之後，陸銘這一次利用大日如來佛光護住自己的意識，於無數嘈雜的靡靡之音中守住本我，仔細體悟灰色煙氣內裏的奧秘。

  這個過程十分煎熬，雖然有大日如來佛光的護持，但是陸銘仍然會感覺自己的意識被一道道鋒利的小刀劃過一般，一種透入靈魂深處的痛楚不時襲來，讓陸銘痛不欲生。

  “堅持住，陸銘！”

  正當陸銘有些意識迷離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刑學長？”

  原本快要迷失自我的陸銘突然清醒了過來，隨後便看到成百上千黑白兩色的光點，不斷融入自己的精神力之中，使他的感知力越來越強悍，很快就看到了隱藏在灰色煙氣中的原始之力。

  “這些灰色煙氣，雖然表麵看起來危險，但是如果能夠完全吸收，可是對你的實力提升大有裨益！”

  隻聽見刑霄雲的聲音繼續娓娓道來：“我來護住你的心神，你嚐試著將這些灰色煙氣中的負麵能量完全煉化，隻吸收其中的精華，就不會迷失自我……”

  “好！”

  陸銘沒有矯情，直接沉下心來繼續嚐試如何煉化灰色煙氣中的負麵能量，他先是使用魂火之力，但是這一次就連隕落心炎也無濟於事，無法將混雜在一堆意識碎片中的負麵能量徹底煉化。

  接下來，陸銘再次嚐試了從《神荼獄王經》中領悟的幾種神通，但全都是治標不治本，無法將灰色煙氣中的精華淬煉出來。

  “既然是意識碎片的集合體，那麽也許隻有使用精神力，才能將灰色煙氣徹底煉化！”

  想到這裏，陸銘再一次將精神力探入體內那一縷煙氣之中，但是跟之前的情景一樣，無數嘈雜的聲音回響在陸銘的意識中，讓他幾欲抓狂。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人關進一個密封的鐵球中，隨後直接從山巔之上重重的扔了下來，整個意識在封閉的空間中顛來倒去，摔得七葷八素，意識眼看就要再度陷入迷離狀態。

  就在這個時候，陸銘強行振作精神，意識之中爆發出一股可怕的波動，朝著四麵八方洶湧而去。

  四周的魔音立刻變小了許多，爭取到一絲機會的陸銘沒有繼續爆發精神力，而是在混亂顛倒煙氣空間中演化從一個小人，然後竟然懸空而立，開始演練拳經中的七大篇目，從最開始修習的《詠春篇》開始，一直到《少林篇》、《蚩尤篇》，一遍一遍毫無鬆懈。

  即便是減弱的魔音再度來襲時，陸銘始終堅守本心，用這種方式將自己的武道意誌展現的淋漓盡致。

  此時的陸銘，如同滔天浪潮中的一片樹葉，隨時都會被無情的海水徹底吞沒。

  但是陸銘憑借自己的意誌硬生生堅持了下來，在無盡的衝擊和折磨之中一刻不歇的展露出拳經七大篇目的精髓之處。

  漸漸的，陸銘出拳的破空聲蓋過了此處其他所有的聲音，而且響動越來越大，最後更是仿若驚雷炸響一般。

  整個空間之中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響，隻剩下陸銘拳頭與空氣的摩擦聲，與之而來的波動朝著四周不斷擴散，將深藏在諸多意識碎片中的惡念和煞意全都震得粉碎。

  隨後，這些意識碎片在陸銘武道意誌的震蕩之下，開始自發的組合在一處，完全拚成一副記憶畫卷之後，又被震蕩成一股極為精純的精神力，以及一縷原始之力。

  正是因為有了原始之力的加持，這些意識碎片才能夠得以保存，最後和無盡的負麵能量混雜在一起，衍化成一縷縷灰色煙氣。

  現在陸銘利用自己堅韌如鋼一般的武道意誌，成功將灰色煙氣打回原形，並將其中的精華徹底吸收。

  首當其衝的便是精神力，僅僅是一縷灰色煙氣中淬煉出來的精華，便讓陸銘感覺自身精神力有了明顯提升。

  而原始之力則像是一塊塊沉甸甸的鐵疙瘩，直接堆積在陸銘的丹田底部，他暫時不知道這股力量到底有什麽特別之處。

  此時的陸銘光是吸收了煉化出來的精神力精華，便感覺渾身無比舒坦，神魂都隨之壯大了一分。

  這還隻是筷子一般粗細的灰色煙氣，陸銘想到若是能夠將這裏的灰色煙氣全都吸收幹淨，那他豈不是要逆天？

  “繼續！”

  找對方法之後，事情就變得簡單了許多。

  隻見陸銘再一次放進來一縷灰色煙氣，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一次陸銘煉化起來就顯得輕車熟路，耗費的時間比起之前減少了三分之一。

  吸收了煉化出來的精神力精華，陸銘感覺自己的神魂又如同吃了大補丹一般，明顯變強了不少。

  等到第三次嚐試，陸銘直接放進來一縷拇指一般粗細的灰色煙氣，這一次雖然耗費的時間比起第二次稍稍長了一些，但是收益提升了至少一倍。

  陸銘感覺自己的精神力又變強了一分，甚至可以護住自己核心意識不被灰色煙氣侵蝕。

  “刑學長，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這個時候，陸銘放出精神力波動，想要和刑霄雲交流。

  沒想到過了好幾秒種，刑霄雲的聲音才慢悠悠傳了過來，比起剛才顯得虛弱了許多：“陸銘，我就知道你可以做到……不過我的力量損耗嚴重，這一次恐怕要陷入長久的沉睡之中，希望下一次醒來的時候，禁域已經徹底成了曆史……接下來的事情，就拜托了……”

  說完，陸銘便再也察覺不到刑霄雲的氣息，像是從他的心魔世界徹底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