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煙說的沒錯，這種場景她見得多了，包括之前少禹的戶外手術也是她做的，所以還算是比較有把握。

  突然，監護儀發出了警報，上麵的血壓顯示異常，並且還有逐步下降的趨勢。

  剛才那位醫生被警報聲嚇到就有些慌亂，手也開始顫抖，江煙受傷加快了動作，但主刀醫生這時候應該做的還有穩定人心。

  “不要慌，加速抽吸。”

  在江煙的提醒下那位醫生總算是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麽，及時將病人胸腔內的粘液混合著血液抽出來。

  漸漸江煙看清了胸腔內的情況，確實是主動脈根部有一個小裂口。

  “止血鉗。”

  小馨連忙遞上，江煙將止血鉗夾在血管根部，胸腔內的血液瞬間就減少了很多。

  “快速滴注。”

  剛才那位醫生也緩了過來，按照江煙的指令一步一步往下走。

  小馨在旁邊時不時就要給江煙擦擦汗，以免汗液滴落在血液裏。

  慢慢的大家不再緊張，整台手術有條不紊的進行，江煙隻顧著爭分奪秒地救人，完全沒有心思感知外界的情況。

  “剪刀。”

  “抽吸。”

  “建立體外循環。”

  “引流。”

  ......

  手術一步一步進行，天色也越來越暗，此時手術已經進行了三個多小時。

  旁邊一直在執勤的交警幫借來了燈幫他們照明，江煙額頭上的汗越來越多，小馨不停地幫她擦汗。

  江煙看了一眼儀器上的數字，血壓和心率都保持在正常值，隻有體溫較低，但是開胸手術時間越長風險就越大，更別提現在還是在戶外，風險比在手術室裏要高更多，必須盡快結束手術了。

  “繼續抽吸。”

  “剪刀。”

  “縫合針。”

  ......

  “準備......我要取止血鉗了。”

  所有人屏息以待，如果縫合成功，那基本上這台手術就是完美的，但是如果縫合有一些問題，哪怕隻有一個小小的縫隙，血液也會直接噴出來，然後再次將胸腔填滿，如果不能準確找到開口的地方，二次縫合的風險就太大了，病人很有可能撐不到那個時候。

  幾雙眼睛全部都盯著江煙的手，江煙緩緩地用手捏住止血鉗，然後一點一點地鬆開。

  等待了幾秒之後，縫合處沒有血液噴出，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但是江煙並沒有鬆懈，仔細檢查了其他的部位，確認沒有發現其他出血的地方。

  “準備縫合，小馨看好血壓。”

  “嗯！”

  江煙從她手裏接過持針器，旁邊的醫生準備工具抽吸，兩個人配合靈巧，剩下的收尾工作由輔助醫生來做。

  江煙到這時候才鬆了一口氣，鎮定地說：“手術完成。”

  此時不僅是幾位醫護人員，就連旁邊一隻默默幫他們維持秩序的交警也鬆了一口氣。

  收尾工作做好之後，幾位等待在旁邊的醫護迅速把病人抬到擔架上推進救護車裏。

  小馨幫著江煙把身上的醫用防護服脫下來，和其他醫用廢品收在一起。

  幫他們打燈的交警從腰間拿出自己的傳呼機，“手術順利結束，手術順利結束，十五分鍾後注意疏通交通。”

  等在外圍的警察和群眾不知道這裏具體是個什麽情況，但是他們從負責看擋圍欄的交警的傳呼機裏聽到了這個好消息。

  所有人都放下了心裏那塊大石頭，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大家都為裏麵的醫護人員獻上了誠摯的掌聲，哪怕是隔著很遠的江煙也聽到了。

  小馨站在救護車旁邊看著江煙說：“江醫生，謝謝你。”

  江煙輕輕的搖了搖頭，小馨說：“我們要回醫院了，你......後麵醫院可能要找你問問情況，你先早點回去休息吧。”

  江煙知道小馨的意思，如果後續出了什麽情況，此次主刀的江煙就是全責，她已經說得很委婉了。

  “我知道的，你快回醫院吧，給他做一個詳細檢查。”到這個時候，江煙心裏也沒忘了那位病人。

  小馨跟車回去了，救護車的警報聲由近到遠，慢慢聽不太清了。

  江煙嚐試著從地上站起來，手術開始到結束她一直跪在地上，雙腿早就沒了知覺，剛才脫衣服還是小馨幫她硬扒下來的。

  她強撐著動了一下腿，但是長時間的跪姿讓她下肢血液流通不暢，一時間竟是一點都動不了。

  就在她要倒下去的時候，身後一個溫暖的懷抱接住了她。

  “小心。”是傅寒川的聲音。

  江煙回頭看到他的臉，小聲說：“沒什麽，就是腿有點麻。”

  傅寒川想說的很多，但最後還是隻說了一句：“我抱你。”

  “別，我身上髒......”

  江煙來不及拒絕，男人就一個公主抱將她穩穩的抱在懷裏，轉身往身後走去。

  圍觀群眾還沒散，紛紛給這位勇敢的女醫生鼓掌，江煙已經累虛脫了，臉色也有些蒼白，嘴唇已經沒了血色。

  長達五個小時的戶外手術耗費了她幾乎全身的力氣，在看到周圍人善意的笑臉時，也已經沒有力氣回應了。

  江煙不去醫院，說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傅寒川不放心，但也沒有強迫她去醫院，上車之後給陸深打了通電話，讓他帶上他們家的那個女醫生來一趟濱江海岸。

  陸深已經從網絡上看到了這夫妻倆的壯舉，還沒等他打電話過去問的時候，傅寒川倒是先打電話過來了。

  這種時候他也沒跟著貧嘴，趕緊帶著周恩予就走了。

  傅寒川一路上都注意著江煙的情況，哪怕她輸說了很多次她真的沒事，傅寒川就是放不下心。

  江煙的手機在半路響起來，她拿出來一看是隋柔柔。

  接聽：“喂，怎麽了？”

  江煙的聲音有些疲憊，隋柔柔都沒敢大聲說話，“你手術結束啦？我在新聞上看到你了。”

  “嗯？”江煙似乎是沒明白什麽意思。

  隋柔柔解釋說：“你做手術的視頻，已經被人拍下來放到網上了，轉發量還挺高的。”

  江煙捏了捏眉心，神色有些累，傅寒川看到之後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她自己的身體本來就還沒好，這一下又精神高度緊繃，他擔心她又會生病。

  江煙感覺到空調的暖氣，渾身舒暢了些，對電話裏說：“拍就拍唄。”

  隋柔柔知道她剛做了手術很累，也沒多說，就提醒了一下，“我就是跟你說一聲，拍視頻的人不少，有些好像還拍到了最後你老公抱你出來，你老公那個身份，要是不想被人扒出來的話，還是趁早解決吧。”

  聽她說了這個，江煙才坐端了一些，說：“好，我知道了。”

  “那行，我就不打擾你了，回去在家好好休息，店裏有我呢。”

  掛了電話，江煙把剛才隋柔柔告訴她的事給男人講了一下，然後說：“要不我現在給秦風打了個電話吧，讓他盡快處理一下。”

  說著江煙就要給秦風打電話，傅寒川攔了她一下，沉吟了兩秒，“我回去跟他說，你累了就睡會，還要一會兒才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