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我會有種被監視的感覺。”江煙很抗拒的說道。她討厭這種感覺，如果不是體能不支持了，她一定會打電話給傅寒川好好理論一番的。

  賀芳等的似乎就是江煙的這一句話，她早有準備的拿出了一張名片，遞給了江煙，道：“您放心，隻有您有需要的時候，我才會出現。”

  她已經不知幫傅寒川處理過多少件和女人有關的事情了，在賀芳看來，江煙或許是相對特別的一個，但她不會是最後一個，也就照比別的女人多關心了兩句。

  但江煙一直在拒絕，她也不好強迫人家。

  “好。”江煙懶得和賀芳糾纏，隨意的把名片塞到了衣服兜裏，卻沒有給賀芳打電話的打算。

  五年前的訂婚宴足以打碎江煙所有的幻想。

  賀芳目送著江煙走進電梯，給傅寒川發了一條信息：“江小姐剛結束手術，已經拿著雞湯回去休息了。”

  她想，她的任務應該就此結束了。

  援助的日子特別累，傷者的情況常會出現反複，江煙幾乎是剛出手術室喝了口水就又鑽進去了。

  但忙碌的好處是這些日子，江煙都沒有時間想起傅寒川，她的心又回到了回國前的狀態，穩定且從容。

  “江醫生，254的病人去世了。”江煙剛坐下，一名護士就走到了她身邊小聲說道。

  江煙的心揪緊了一下。不管當了多久醫生，見到過多少死亡，甚至親自宣布了多少個病人的離世，江煙還是沒有辦法坦然麵對死亡。

  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子，她是和新婚的丈夫一起來這邊度蜜月的，還懷著身孕。

  想著那女子的老公當時在手術室門口的焦急與擔憂，江煙希望他能抗住。

  可是，美好的想法與現實總是矛盾的。

  “不好了！有人要跳樓了！”醫院的走廊裏瞬間便沸騰了起來。

  江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女子的老公，她一個箭步的衝了出去。沒有把病人救回來，她也有責任，如果真的需要一命償一命，那也是她來。

  樓頂的風很大，江煙額前的碎發都飛舞了起來，有一些打到了她的眼睛，可是她就像是沒有感覺到似的繼續往前走。

  天台邊緣已經圍了一群人，陸景庭也在。

  江煙從人群中間穿過來到了最前麵，和別人的勸說的話語不一樣，江煙喊了一句“對不起。”

  男子木訥的眼睛眨了眨，他看了江煙一會兒才認出來江煙是誰。

  “不，醫生，謝謝你，我知道你盡力了。是我的錯，瑩瑩本來想去T國度蜜月的，是我嫌遠、太累了，選的這裏。如果我聽她的，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男子說道，他的臉上還有淚痕，但眼睛已經幹了。

  江煙心裏知道他是真的想死，這種心死的感覺她能理解。

  周圍的人還在勸說，大家都在努力拖延時間，隻要拖到消防官兵到來、鋪好氣墊。哪怕男子最後真的跳下去了，都還有活下去的可能。

  “煙煙，你幹什麽？快下來！”陸景庭忽然大聲喊道，若不是旁邊的人拽住了他，他怕是也要站在天台上了。

  江煙坐到了男子的身邊，她笑了笑，往下看了一眼，貌似自言自語的說了句：“有點高啊，咱倆若是掉下去了，會不會變成兩個肉餅嗎？”

  男子顯然也沒想到江煙會直接上來，他傻愣愣的看著江煙，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幾年前，我失去了我所有的親人，我是一名醫生，我救了很多人的命，但是，我沒能救回來他們。”想到那個永遠都是秘密的孩子，江煙的語氣特別的落寞。

  江煙這會兒忽然覺得就算是真的掉下去了也沒什麽，她連說出那個孩子的勇氣都沒有，算什麽人啊！

  “人和天是爭不過的。”男人說道。

  很多道理，他不是不懂。隻是切身發生之後才知曉，有些痛太疼了，會讓人下意識的想要逃離。

  “對啊，我們都爭不過天，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會不會我們都不想死了，但是一陣風吹來，咱們就掉下去了。”風聲很大，帶走了江煙的聲音。

  陸景庭和其他人隻能看到江煙的嘴唇在動卻聽不到，他們還以為江煙是在勸人，哪想得到她有“一起死”的想法呢？

  “那會兒也是一陣風吧。瑩瑩想喝椰子汁了，我去買給她，然後……”男子哭了起來，接下來的事情太恐怖了，他沒辦法回憶下去了。

  “瑩瑩的父母年紀不小了吧？”江煙問道。

  男人能哭出來就是好事兒。

  “嗯，他們將近三十五才生的瑩瑩，如今都退休在家，就等著帶外孫了……”說到這裏，男人更加哭得更加的泣不成聲了。

  “那你老婆應該有個哥哥或者姐姐吧，還好，老人以後還有人照顧。”江煙故意說道，她在做一次賭博，賭瑩瑩是獨生子女。

  男人聽完後依舊在哭，可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起來，他似乎找到了活下去的動力。

  江煙沒著急，就靜靜地陪在男子的身邊，她知道今天不會再有人命當著她的麵消逝了，這便足矣。

  “醫生，謝謝你。我明白了，我會努力活下去的，我會活得更好，以後我得幫著瑩瑩照顧她的父母。”說完，男子主動轉過身。

  眾人一看有門兒，急忙要把男人從台子上拉回來。

  可是，意外就在瞬間發生了。人們忙著拉男人回來，天台邊一時太過擁擠，江煙竟是被擠得往後仰去。

  當感覺到自己的腳已經在台子旁邊時，江煙苦笑了一下，上來前她是有過那麽一點點消極的想法，可她沒真打算死啊！

  看來，人果然不能活得太消極了。

  陸景庭時刻注意著江煙，如果不是剛才人有點多，他早就把江煙接下來了。這會兒也多虧了他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江煙的手臂。

  “啊！”樓下一陣陣尖叫聲此起彼伏的，江煙有些害怕了。

  “抓住了。”陸景庭咬著牙說道，他已經不知道疼和害怕了，隻知道自己今天絕對不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