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爺子慢慢的點起了煙，說道。“四郎，你妹妹今早去廚房，看見蘭兒那丫頭不知道在鍋裏熬什麽，氣味怪怪的，湊上前去，才知道是藥，問她是給誰熬的，也不做聲，最後你娘才讓她過來問問，這丫頭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來了之後就知道哭，也沒說出到底是誰的藥，你可知道？”

  周四郎無力的抬起頭，看了看眾人，又看了看方氏和周璟蘭，這才開口。

  “爹，這藥是我買給璟珠的，您要想知道什麽，您就問我吧！”

  “那昨晚的馬蹄聲是怎麽回事？”

  “是送我回來的！”

  “那你哪裏來的銀子抓藥？你娘給你了？”

  周四郎還沒有回答，周老太太就搶著否認。

  “我可沒偷偷給他銀子，就他閨女那藥錢，咱家銀子也不夠呀！”

  突然，周老太太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對著周四郎大聲一吼。

  “你是不是偷了老娘的銀子？”周老太太對自己這一想法大驚，連忙下炕去了裏間，查看自己存放的銀錢，發現還在，頓時鬆了一口氣，又飛快的出去了，一巴掌打在了周四郎的臉上。

  “你居然背著老娘藏銀子，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又沒等周四郎回答，她帶著周小妹風風火火的就跑去周四郎和方氏住的屋子裏，翻箱倒櫃了的搜查了一翻，沒翻出個什麽，回到堂屋，把方氏和周璟蘭搜了一遍，這才坐下來，狠狠的盯著周四郎。

  “你說，你把銀子藏哪裏了？”

  周四郎看到娘這樣的架勢，就知道借錢的事情瞞不住了，就一五一十把借印子錢的事情說了。

  這下，不光是周老太太炸毛了，周家上下全家都炸毛了，周二郎更是不客氣的上前就踹了周四郎兩腳。

  “老四，你真他媽的出息了，這麽大的事情，你不跟爹娘商量，你自己就做主了？你要死，你別拉著我啊？我還等著我兒子出息了，好好孝敬我呢！你知道什麽叫印子錢，那可是利滾利的債，你這是要我們跟著你閨女一起去死啊？”

  周老爺子也是氣的很，沒想到老實巴交的四小子，居然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去借這樣的錢，根本沒有把自己這個一家之主放在心上，一氣之下一下子就摔斷了煙杆兒，指著周四郎直喘粗氣。

  “老四，你怎麽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有沒有把我們老兩口放在心上，有沒有把周家的前途放在眼裏，你兩個侄兒今年可就要童試了，你這是要毀了咱周家啊？”

  周老太太則是用實際行動發泄她的憤怒，揪著周四郎的頭發，在他臉上、身上瘋狂的進行著人身攻擊。

  “我就知道，你是個白眼狼，當初送都送不掉。我到底是做了什麽孽，生下你這麽個討債鬼，為了個丫頭片子，你要我們老周家的命啊，你是要把我們都毀了啊，你怎麽不去死，當初生下你的時候就該掐死你。”

  周小妹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過她卻悄悄的找到周璟杏，讓她無論如何要把裏正請來，她的算盤是，怎麽把這四哥給丟出去，免得被拖累，她可不想為了那個賤丫頭背上一身債，出嫁的時候連嫁妝都沒有。

  周老爺子終於看不下去了，這才製止了周老太太瘋狂的行為。等周老太太起身坐下的時候，周四郎的臉上、身上全都有周老太太留下的痕跡，周老爺子現在什麽都不關心，他隻想弄明白，他是找誰借的印子錢，借了多少？利息怎麽收取，什麽時候還。

  其實他並不想在周四郎這麽困難的時候放棄他，他想的是如果錢不多，他就讓老婆子拿出錢先還上。他知道，印子錢不是那麽好借好還的，一天就得多少的銅板往裏填，那是個填不滿的坑啊，他也不想老四沒有出頭之日，到底是自己的兒子，總不能看著往火坑裏跳啊。

  “老四，你跟爹說說，你借了多少錢？怎麽立的字據？利錢是怎麽算的？老四，爹知道你疼孩子，爹也不是個硬心腸的人，等下我讓你娘把錢給你，你趕緊把錢還上，好好過日子。你還年輕，不知道印子錢的利害。”

  不等周四郎說話，周老太太就打斷了周老爺子。

  “咱家沒錢，誰借的誰去還，要是把錢都拿出去還債，那就一刀捅死我算了，反正沒錢吃飯，也是一死，早死早超生，落個安生。你就讓你們老周家給個賤丫頭陪葬，金文、金武也別念書了，直接回來種地算了。”

  周二郎正想表達自己的意見的時候，外麵就傳來周裏正的聲音。

  “周老哥啊，你家金玉說，你有急事找我啊？”

  周裏正看門沒關，就自己進去了，到了堂屋，看周四郎一家在地上跪著，情形都不是太好，眾人麵色也不愉，就知道可能發生了什麽大事，需要自己來做個公正。

  “老哥，這是做什麽，孩子們都多大了，怎麽還讓跪在地上呢？也不怕人笑話你們。”

  周老爺子一看是裏正來了，連忙下炕來迎。

  “不過是孩子們做了些錯事，我老婆子脾氣急了些，嚇著孩子們了，你看裏正都來了，還跪在地上堵著路做什麽呢？都出去，我跟你們周大叔好好嘮嘮嗑。”

  聽到周老爺子的話，眾人都不好在說什麽了，周四郎也起身扶起方氏周璟蘭，都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