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珠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床上了，方青草在床邊趴著，緊緊握著自己的手守著。看見自己醒了，眼淚不由自主的又出來了，嘴裏不停的嗔罵著周璟珠。

  “傻孩子，娘身子骨不比你好啊，這麽多年娘都挨習慣了，哪就用你幫忙擋了。你看看你這身體，剛剛有了起色，要是因為這再把身體傷害的嚴重些了，那可怎麽辦?你要是有個什麽事兒，讓娘可怎麽辦？”

  “娘，我這不沒事兒嗎？您就別埋怨我了，我見您被打，怎麽還能做到無動於衷。”聽著周璟珠暖心的話，方青草雖然身上青一塊紫一塊，但是都不覺得疼了。不過以前被周老太太責打的時候，璟珠也沒有像今天這樣衝過來，都是遠遠的看著，小身板嚇得瑟瑟發抖，然後晚上偷偷的來幫自己揉揉上藥。

  現如今璟珠變成這樣，她以為是投河之後的後遺症，並未掛在心上。

  “娘，你身子怎麽樣了，傷哪兒啦？我暈倒後奶還打了你嗎？弟弟妹妹們呢？怎麽沒見她們？”周璟珠胸口雖然還有些隱隱作痛，但是對於家人的擔心，還是讓她硬撐著身體問問今天自己暈倒後的事情。

  “沒事兒，娘都習慣了，沒傷著哪兒。倒是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你弟弟妹妹們在外麵幹活呢？閨女，你先喝點兒這野琵琶水，是你爹偷空幫你到山上摘的。”方青草背著閨女偷偷抹眼淚，好說歹說請了周郎中過來，但是婆婆隻給了診費，其他的一概不管，想起周郎中臨走的時候說的話，怎麽能不叫人寒心。“這閨女今天又傷了裏子，加上之前的風寒之症，在不治，怕是以後身子要垮了，恐有性命之憂。”

  “娘，我沒什麽，休息一下就好了，咳......咳......。”周璟珠邊說邊還有些咳嗽，接過方青草手中的藥碗，就喝了起來。

  熱熱的琵琶水進肚，全身都覺得暖和了些。這時，周四郎進來了。看見璟珠醒了，滿臉的愧色，看著方青草道：“娘還是不肯拿錢救璟珠，我們隻能想想別的辦法了。”

  “他爹，你說我們還能有什麽辦法？我倒是想去賣身為奴，隻要能救我的璟珠，我什麽都願意，可是爹娘能同意嗎？”方青草有些憤憤的道。

  “他娘，你也別這樣，咱家等金文、金武考上秀才了，家裏就好起來了。”

  “可是我的璟珠等不了，郎中的話你也聽到了，我的璟珠怎麽這麽命苦！”方青草說完就嗚嗚的哭了起來。

  周璟珠見爹娘因為自己發愁，也有些不忍。抱著方青草道：“娘，你別哭了，村裏的人不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哪裏就那麽容易死了。窮人家的孩子命硬著呢？”心想就一個感冒還能死人，嚇唬誰呢？

  她不知道的是，因為身子太弱，根本經不住周老太太的打，內傷脾胃，擱在現代也不是什麽大病，。

  方青草這才止住了哭泣，紅著眼睛看著這麽懂事的女兒，心裏還是忍不住的難過。

  “他爹，我不想說娘的不是，可是璟珠大病未愈的，她老人家這手下的也真重，我剛剛給璟珠看了看，後背已經全青了。璟珠雖說是個女子，但也是你周家的人啊，也是她的親孫女兒啊？”

  這麽多年，方氏都是任勞任怨，從不在自己麵前說娘的不是，周四郎也知道，這次如果不是關係到璟珠的性命，她也不會說娘的不是，而他內心也隱隱覺得這次娘真的做的過火。

  可是好像自打娶了方氏，又好像是自己被送出去又跑回來之後，時間太久遠，感覺娘好像一直是這樣的，隻是沒有像今天這樣。記憶中的娘很溫和，還會對自己笑，不是這個樣子的，那是從什麽時候起，娘對自己變成這樣呢?

  周四郎不想去考證，年幼時心中的那份溫暖，讓他覺得全天下的娘大抵都是這樣的吧。

  “他娘，我去想想辦法，再去求求爹，隻要爹同意了就好辦了。”

  “爹，如果爺奶實在不願意拿錢救大姐，你就找人賣了我吧，我不想姐姐有事。”周璟蘭從外麵走了進來。

  “不行，娘寧願賣了自己，也不能賣了你，你們幾個，都是娘的命。”

  方氏立馬就反對，自己的兒女，失去誰她都會心痛，她不想在麵對親人的離去，何況是自己一手拉拔長大的孩子。

  “娘，你們和郎中的話，我都聽到了，姐姐......”還沒說完，就被方氏把嘴捂住了。

  “你姐就是傷寒，沒什麽大事，你怎麽進來了？”她怕璟蘭的話刺激到剛剛醒過來的璟珠。

  “爺叫我來喊你們吃飯了，剛到外麵就聽到了你和爹說的話。娘，我們都是爺奶的親孫子，親孫女，咋我們和大伯家、二伯家的孩子不一樣呢？就連三叔家的菊兒和蓮兒也比不上。”

  “蘭兒，以後你不能有這樣的想法，知道嗎？姐姐我就是死，也不要用賣你的錢治病。不光是你，咱家任何一個人都不可以。即便是窮困的活著，也不能沒有尊嚴的活著，你知道嗎？”周璟珠來到這裏，第一次聽到人還可以這樣自由的買賣。從曆史書上，她大抵也猜出來，這樣的事情不管在哪個年代都會有，她無力改變這個朝代，可她希望她的身邊不要出現這樣的事情。

  在方氏和周璟珠的阻攔下，周璟蘭才放棄了自己的想法，其實要去未知的地方，她還是很害怕的。

  周四郎低頭先出去了，因為他不知道還能用什麽辦法來擺脫現在的困境。

  方氏看到周四郎出去了，安排好周璟珠後，拉著蘭兒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