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奈櫻握住了小鹿的手，藍色的靈力將她的手和小鹿的手緊緊地聯係在一起，這種通過共情獲知對方心裏所想的方式她用的不多。

  一來是這種方式太過少見，她才學會不久，二來是因為真正達到共情很難，要求雙方心意相同，或者一方的精神力強大到足以讓對方對自己敞開心扉。

  一連串的回憶像是大海裏突然鋪麵蓋過來的巨浪，瞬間把她打翻在海麵。

  黑暗的房間裏，穿著象征北域山莊身份的衣服的男人、女人呢，每個人臉上都是麻木的表情。

  他們無動於衷的拿著刀子在在妖獸身上切割著，值錢的部位被割了然下來，無力反抗的妖獸們痛苦地掙紮著、慘叫著。

  另一旁，昏黃的燈火照應著成百上千個用白布裹著的屍體。

  順著小鹿的記憶往裏深入，林奈櫻的眼睛透過小鹿的窺探看到了白布遮掩之下的青黑色臉龐。

  那是一張張極度變形的臉，可即便如此看是能看得出來那張臉的主人是妖獸的身份。

  毫無起伏的胸膛昭示著它們的生機早消亡，旁邊是一個巨大的焚燒爐子。

  好多人排著隊把那一個個用白布裹著的屍體往火爐裏仍，還有沒死透的妖獸低低地呻吟著。

  當它們被強製地仍如火爐之後，巨大的嘶吼聲從火星堆了傳出來，然而沒有人理會。

  畫麵一轉，那是一片空地，無數的妖獸像一個個傀儡似的整齊有序地站在那裏。

  外圍有人手中拿著紙和筆一邊觀察一邊記錄著，還有人站在那裏手拿鞭子發號施令。

  當林奈櫻看清楚那些妖獸的臉之後，她渾身的血都要凝固了。

  大塊的黑色毒斑占據了它們的臉頰，一雙血紅的眼睛好像厲鬼現形，嘴裏滿口獠牙，隔著一段距離林奈櫻都能聞到那腥臭的味道。

  這是都是感染了狂症的妖獸啊！北域山莊為何要把這麽感染了狂症的妖獸都集中在這裏？

  難道他們就不怕這些妖獸失控，將整個北域山莊踏平嗎？

  看著那麽病獸多井然有序站在自己的方陣裏，雖然他們的模樣恐怖，卻給人一種千軍萬馬的感覺。

  “族長，這批傀儡軍的質量不錯，看來我們的巫鬼之術就要成功了！”

  “加緊研發控製藥劑，務必確保這些傀儡獸能夠按照我們的要求完成所有任務！”

  “族長，等我們的技術成熟了之後，泛古大陸就不會再有妖獸潮了！所有的妖獸都將成為我們傀儡軍的一團！”

  “獸人的體製要特殊一些，你們仔細觀察、小心防控，不要浪費了嗎每一個試子！”

  順著那個“族長”的目光看了過去，林奈櫻看到了好多獸人。

  都說泛古大陸的獸人數目極少，林奈櫻認為這是生殖隔閡的原因導致的。

  當人族與獸族結合之後，血脈更強大的一方更容易誕下自己的子嗣，要麽人，要麽獸。

  生下半人半獸人也即半獸人，是極少數的，可以說是百萬分之一也不為過。

  可是在北域山莊，林奈櫻看到了不少於三十個半獸人的身影。

  小鹿小小的身子站在那些身強體壯的變異妖獸隊伍當中，顯得格外的小巧。

  它的眼睛也不是這種湛藍色，而是不正常的血紅色，臉上的毒斑烈火紋路更是詭異至極，讓它那張稚嫩的臉龐看上去特別恐怖。

  林奈櫻強忍著心頭的不適感繼續看下去，此刻她心中的謎團不僅沒有變少，相反還打了死結。

  再往後看，有是一批批妖獸被鐵鏈綁著、被人拖拽著關進了特製的鐵籠子裏。

  它們掙紮、反抗、吼叫……。

  林奈櫻親眼見證了這些正常妖獸是如何一步步變異成那種讓人聞風喪膽的感染獸。

  小鹿作為比較成功的傀儡軍，沒有接受訓練的時候就會被泡在那種琥珀色的容器中，身上插著好多管子。

  當北域山莊的人往它的嘴裏灌進一種灰黑色的液體之後，小鹿的腦子會有短暫的清明，之後便是極大的痛苦。

  變異，再次變異，升級，進一步升級，林奈櫻看著小鹿一點點變成她認不出來的怪異模樣，她也“親眼”見證著在北域山莊的培養下，小鹿的殺傷力成倍提升。

  新的妖獸被趕進了籠子，沒有用的失敗品則進了爐子……。

  痛苦的畫麵應接不暇地往她的腦子裏灌，林奈櫻的心好像在下一秒就要被人捏碎似的。

  她的頭上大汗淋漓，臉色一片慘白，眼見著那些奇怪的液體被灌到那些正常妖獸的嘴裏之後，她卻像一個旁觀世界的亡靈，無法改變。

  新的一輪研究開始，新的一批變異獸又重新被培育出來，那些感染了狂症的妖獸被陸陸續續的送走，林奈櫻不知道它們究竟被送往了何處。

  小鹿因為年紀小，注入的實驗藥液比較少，和它一同被抓進來的獸人們一個接一個的死去。

  在一次次進籠子出籠子的時間段中，小鹿看著身邊的同伴一個接一個地減少。

  它們靠在一起，每個人的身體都是那麽冰冷，雖然不能彼此溫暖，但靠在一起就能把彼此的力量共享似的，彼此都堅信能出去的一天。

  ……

  看到小鹿因為忍受不了身體的疼痛，流著淚尋死的時候，林奈櫻嘴唇都咬破了，舌尖還殘留著那帶著腥味的血絲。

  慕容白的餘光一直偷偷觀察著林奈櫻的神情，見她一副世界觀崩塌的模樣，心裏多了一絲不忍。

  林奈櫻一雙黑眸失去了焦點，嘴巴微張好像含著一塊冰，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

  “不……要……！”

  小鹿一點點地鬆開了林奈櫻的手，那些陰暗的片段一點點從林奈櫻的眼前變得模糊不清，再睜眼時，她的臉頰上濕漉漉的兩行淚痕尚未幹去。

  林奈櫻的手緊緊地和小鹿的手握在一起，整個人的身子極度緊繃著，他們相互看著，眼裏都含著淚珠。

  “怎麽會這樣？”

  她自言自語地說道，心情沉重得就像墜了一塊千斤重的石頭。

  二人沉默之時，慕容白輕輕地把頭低了下去，腦子裏像放電影一樣閃現過北域山莊對他做過的一切。

  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在他還沒有爆發的時候，誰都不知道災難會在什麽時候降臨……。

  絕不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