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們心中鬆了一口氣，都忍不住抬頭朝李雲卿看去。據說今上是當今天下最為俊俏的男子，哪個女子有幸見過一麵死了也值得。隻看了一眼，四個丫頭就覺得臉紅心跳。李雲卿見此更覺得好玩，走到一個丫頭身邊彎下腰溫聲道：“我說丫頭，甭跪著了。起身讓院子裏的廚子準備一桌酒菜，四菜一湯一壺酒便好，快去吧。”他的語氣要多溫柔就有多溫柔。

  那丫頭連忙應了一聲，招呼其他三人去準備。長孫府八個院落中都有廚子，這樣做自然是為了防止主人夜裏想吃東西，這回真的派上了用場。淳於長安見此對李雲卿了然一笑道：“還是龍帝知曉兄弟的心意，這吃酒還是兄弟間吃起來自在，想說什麽都可以。”男人在女人麵前很多時候都是有所保留的，最起碼要顯得有涵養，有風度，不能太過放縱自己。

  就好比李雲卿，他在趙冰顏麵前是最放的開。但是即便是在趙冰顏麵前，他也不可能太過犯渾，也有所保留，有所克製。但是在淳於長安麵前，他卻不會有絲毫的保留，也不會克製。這按理說淳於長安是沒有趙冰顏與他親的，雖說淳於長安是他正兒八經的義兄，但趙冰顏那可是其的枕邊人，這是沒法比較的。那為何他在淳於長安麵前無所顧忌？很簡單，因為淳於長安是個男子，男子與男子之間說惺惺相惜也罷，說是臭味相同也可，總之就一句話，放的開。丫頭和櫥子們知道是伺候兩位皇帝，自然都非常的麻利，很快就做好了飯菜。

  四菜一湯上桌，李雲卿擺了擺手道：“退下去，這裏無需伺候。”丫頭們聞言就要退走，卻聽淳於長安接著李雲卿的話道：“待會這屋子裏出現任何的動靜，朕不發話任何人不得入內。”丫頭們聞言身子又是一震，連連應了幾聲，低著頭恭敬的退了下去，關閉了房門。

  李雲卿眯著眼睛瞧見丫頭們徹底離去，將外袍退去，靴子隨意的踢在了地上，跳上了軟塌。此刻那酒菜就放在軟塌之上的方桌之上，淳於長安的動作也不慢，兩人徹底放開了。李雲卿一杯酒下肚，搖了搖道：“你說說這當皇帝實在是又舒服又難受，舒服的時候能舒服的要命，難受的時候那也是如坐針氈，整個他娘的冰火兩重天，實在是讓人又愛又恨，哎……”

  淳於長安一杯酒下肚，苦笑了笑道：“可笑的是這天下的人還都羨慕你我，他們不知道咱們兄弟二人屁股底下那把椅子坐上去並不那麽舒服，那上麵可是紮人的很。”說話間其又喝下了第二杯酒，接著道：“朕的父皇有六個皇子，朕排行老三。誰也沒想到父皇的臨終遺詔是讓朕登基做皇帝，直接跳過了我大哥二哥。這之後你想必也猜得到，折騰了許多年，最後大哥二哥謀反沒有成功，自盡了。朕原本沒有想為難他們兩個，若是他們兩個束手就擒，朕打算將他們貶為庶民。可惜他們以為朕要殺他們，所以最終選擇了死去。至於剩下的三位皇帝，他們也以為朕容不下他們，居然齊齊的上書自請削去了王位，當起了平民百姓。如今他們三個的日子過的倒是逍遙自在，老四開了一個酒樓。老五開了一個茶館，至於老六……”

  說到自己的六弟淳於長安的嘴角不由的抽動了兩下，再次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那家夥爭氣的很，開了一家青樓，居然做起了皮肉生意。都知道他是六皇子，仗著自己曾經的身份，居然將皮肉生意做的是風生水起，整個明思帝國上下居然開了好幾家的分號。另外兩個的酒樓茶館也是如此，居然都做成了一等一的大買賣。更有趣的是他們有一天一起要求進宮找朕，說要成為皇商，朕當時一口茶差點沒有噴到他們的臉上去。那三個可都是貨真價實的鳳子龍孫，如今卻要用盡手段與皇家搭關係，做皇家的生意，賺皇家的錢成了他們的目標。”

  李雲卿聞言臉色也是說不出的古怪，起給淳於長安倒了一杯酒，玩味一笑問道：“那兄長你最後有沒有答應你的三位好兄弟？”他還從未聽過如此有趣的故事，很感興趣。

  淳於長安瞥了李雲卿一眼，歎了口氣：“朕自然是答應了他們，隻要他們過的快樂，朕也開心。老大老二的死對朕而言是永遠的傷痛，他們不知朕當初的理想是成為文壇大儒。父皇將皇位傳給了我，並非我之所願。他們兩個中任何一個隻要向朕坦然心中所想，朕甚至可以將皇位禪讓給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可是他們沒有，他們造反了！為了天下蒼生計朕隻能親自平亂，最終看著他們死在了朕麵前。所以，這剩下的三個兄弟，朕一個也不想失去了。”

  李雲卿不知淳於長安還有如此故事，心中有些悲傷，勸說道：“兄長要相信，這世間的一切都自有其定數。你父皇將皇位給了你，自然是看準了是做皇帝的材料。這是天命，天命很多時候不可違逆。你兩位兄長的死是他們自己選擇的結果，這一切不是你的過錯。”

  見淳於長安的眉頭還是沒有舒展，李雲卿沉思片刻再次開口道：“朕告訴你一件事，這件事朕跟任何人都沒有說過。包括太宗仁皇帝，他們都不知曉。我大乾太祖高皇帝當年病重之際，一個雨夜他老人家將朕叫進宮中。在病榻之前問了朕一個問題，他問你想不想做皇帝？朕當時沒有回答。”李雲卿喝了一杯酒，接著道：“五日後父皇彌留之際傳位於皇兄，是為太宗仁皇帝。”淳於長安此刻已經徹底愣住，他看著李雲卿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愣了許久淳於長安才長出了一口氣，猶豫了片刻問道：“你的意思是當初……”

  李雲卿卻製止了淳於長安繼續說下去，有些話不能說破。卻見李雲卿臉色嚴肅，對著房門處拱了拱手，恭敬的道：“我太宗仁皇帝是最適合做皇帝的人，太祖英明。若非天妒聖君，這大乾的盛世該是由太宗開啟。朕想說的是這一切都是天命，太宗興業是天命，朕之龍武亦是天命，天命非人力所能違逆。”淳於長安這才回過神來，原來李雲卿說的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