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霏愣在原地，感覺腳軟，站不穩。

  她往旁邊站了一步，伸手扶住了牆壁，這才穩住身形。

  周姐下意識上前扶住她，“大小姐……”

  剛剛醫生的話，周姐聽得清清楚楚。

  這是沒得救了。

  哎。

  秦毅被護士們推出了急救室，送往最近的一個病房，也是昨天秦雨霏開好的病房。

  秦雨霏挪著腳步，往裏麵走，整個人如同提線木偶一般。

  如果不是周姐半推著她，她都沒法往前，沒有力氣，也害怕麵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不過是短短十幾米的距離，秦雨霏卻覺得自己走了幾十年才終於到達了弟弟的床前。

  仿佛是心有靈犀一般，知道姐姐來了，昏迷中的秦毅緩緩睜開眼來。

  餘光瞥見秦雨霏靠近，秦毅虛弱的笑了笑，費力的喊了聲，

  “姐……”

  他臉上戴著氧氣罩，這一聲姐，叫的很含糊。

  但是秦雨霏卻知道，他就是在喊姐姐。

  她用力點了點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止不住的往下落，哽咽著聲音回應道：

  “姐在這兒，在這兒……”

  她踉蹌著走到床前，一把抓住了弟弟的手，側身依靠在床邊，低頭看著弟弟的眼睛，想說什麽，卻什麽都說不上來。

  “姐……”

  秦毅費力的喊了聲，喉嚨幹澀難受，甚至有點痛。

  不過，他覺得胸腔裏麵更痛，說話都覺得疼。

  那些人下手太狠了。

  看他費力的表情，秦雨霏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仿佛能感覺到弟弟感受的痛一樣，難受的要死。

  可是，她卻什麽都做不了。

  “對不起，小毅……對不起，是姐姐不好，姐姐沒有保護你。”

  “姐。”

  秦毅輕輕搖頭，虛弱無力的回握住秦雨霏的手，含糊不清的說道：“你沒事就好。”

  還好，這個時候秦雨霏距離秦毅比較近，才能勉強聽清楚他含糊不清的話。

  她吸了吸鼻子，終於想起來要問點重要的事。

  “是有人把你綁架了是不是？是那些綁架的人把你打成這樣的，是不是？”

  “……”

  秦毅卻輕輕搖頭，張口欲言，但還沒出聲，眉心就狠狠的擰在了一起。

  若是可以的話，他很想把他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訴給姐姐。

  但是，說話太費力了。

  他一呼一吸都覺得心腔痛，說起話來更痛，像撕扯一般，一抽一抽的。

  秦雨霏看著他這個樣子，心疼的不行，哭的稀裏嘩啦的，想伸手去摸弟弟的臉，卻怕弄疼他。

  “你，你哪裏疼，你哪裏疼，姐給你呼呼，像小時候那樣呼呼就不疼了。”

  說到最後，秦雨霏自己反而崩潰了。

  “我要怎麽辦，小毅，姐姐要怎麽辦，怎麽幫你，你才能不疼……”

  見到姐姐哭的這麽慘兮兮的，秦毅覺

  得心更痛了，他想安撫，卻無能為力，說話費力極了。

  一著急，直接咳了起來。

  他的內髒本身就有內出血，這一咳嗽簡直要命，咳著咳著就咳出了血絲。

  那些刺目的血絲全都沾在氧氣罩上，觸目驚心。

  “小毅……”

  秦雨霏頓時驚的六神無主，手忙腳亂的按了呼救鍵，一邊想幫助弟弟緩和難受。

  但卻不敢去碰他的身體。

  昨晚，她在護士的帶領下，進了監護室一次，也看了弟弟的身上大概的傷。

  秦毅心口的位置，有好多個明顯的腳印痕跡，她當時看著都覺得疼。

  此刻很怕自己亂碰，會讓他更疼。

  周姐見狀，急忙道：“大小姐，你先別哭了，少爺看見你這樣他會難過的！”

  聞言，秦雨霏這才醒悟過來，急忙擦掉眼淚，強行止住了哭意。

  “對不起，對不起，小毅，我不哭，我不哭了，你別難受……”

  可是……

  她說是這麽說，看見弟弟難受的樣子，還是止不住崩潰大哭。

  秦毅緩不上來噎著的一口氣，眼睛瞪得大大的，整個人難受極了，感覺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呼吸困難，渾身的血液都似乎堵塞了一般。

  “姐！”

  他用盡力氣，回握住秦雨霏的手，低低的擠出一些聲音來。

  “你要……保護好自己！”

  話落，秦毅痛得昏厥過去。

  監測他心跳的儀器發出了嗶嗶聲，提醒著什麽可怕的信號。

  “小毅！”

  秦雨霏驚呼一聲，緊緊的攥著弟弟的手，想將他叫醒，想去拍他的臉，卻連手都不敢伸出去。

  她怕又弄疼他。

  在她控製無助的時候，醫生趕了過來。

  很快，秦雨霏和周姐就被醫護人員擠到了後邊。

  醫生用力給秦毅做著心脈按壓，進行最後一步搶救。

  秦雨霏在旁邊看著，不由自主的捂著自己的心口，感覺那醫生力道一下一下仿佛按在自己的心口，痛死了。

  剛剛弟弟說話的表情看起來那麽痛苦，一定是身體裏麵非常的疼。

  他本來就覺得疼，現在又要被強行用力按壓胸腔，一定會更疼。

  可是為了活著，隻能這樣。

  然而。

  無論醫生如何努力，秦毅的心跳都沒有回複正常。

  反而，是一步步趨於平靜。

  最後，醫生放棄了搶救。

  主治醫生看了一眼，以及上麵的顯示屏，隨後轉身看向秦雨霏，滿臉歉疚，

  “抱歉。”

  話落，他退後了一步，隨後看向其他參與搶救的醫護人員，做了個眼神示意。

  醫護人員默默離開，病房裏，隻剩下秦雨霏和周姐，以及兩個保鏢，還有躺在床上的秦毅。

  秦毅已經沒有了呼吸。

  他的心跳停止了，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生命，在死亡麵前從來都是脆弱的。

  猝不及防

  的來臨，才不管你接受，還是不接受。

  周姐默默的摸去眼角淚水，隱忍的哭出聲來。

  可憐的孩子。

  還這麽年輕就沒了。

  她轉頭看向秦雨霏。

  秦雨霏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感知，睜著一雙清亮的大眼睛，定定的望著仿佛睡著了的秦毅看著，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大小姐……”

  周姐輕輕喊了聲，不敢太大聲，免得刺激了秦雨霏。

  秦雨霏卻沒有回應，她卻緩緩掙開了周姐的攙扶，緩緩上前，拉住了弟弟的手，

  感覺到弟弟手上還有餘溫，她咧著嘴笑了笑，嘴裏念念叨叨的說道：

  “別害怕，姐姐帶你回家，再也不讓人欺負你了。”

  “大小姐……小雨，你冷靜一點……”

  周姐呆愣的看著這一幕，心裏竟覺得瘮得慌，她擔心秦雨霏會崩潰，想不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