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三章 楊五
作者:文浩晚漁      更新:2020-12-28 05:51      字數:4303
  一月之後,她如願懷上了身孕,老夫人得到她懷孕的消息,便撤銷了為兒子娶小妾的念頭。

  這期間,她多次提出和趙四海斷絕關係,可趙四海不允,並以他們私通之事作為要挾,她無奈隻好和趙四海繼續保持著不正當的關係。

  薛府人多眼雜,趙四海為了和她私會方便,讓她對家人許願,在薛府後麵的雲翠山建一座廟宇,明裏是燒香拜神,實則私會。

  懷胎十月,她產下一子,薛貴天對她更是疼愛備至,賈夫人也越加感覺對不起薛貴天,一晃二十年過去了,賈夫人身心交瘁,再也不打算與趙四海聯係了,於是在八月初一那日,對趙四海表明了心跡,可趙四海依然不答應,無奈之下,賈夫人跑到雲翠崖邊以跳崖作威脅,可不想腳下的石頭突然滾落,她也順勢跌下了雲翠崖,墜崖的那一刻,趙四海伸手去抓她的手沒抓住,玉兔扇墜卻被慌亂的賈夫人給抓了下來……話到此處,賈夫人已泣不成聲。

  聽到這裏,薛貴天徹底驚呆了,他萬萬想不到,深愛的夫人和最好的朋友居然都在背叛自己,與此同時,他也恍然大悟,難怪那個玉兔扇墜有些眼熟,原來多年前他和趙四海趕考時曾經見過一次。

  薛貴天仰天長嘯一聲,問道:“薛平到底是誰的兒子?”

  話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賈夫人身上。

  賈夫人低頭不語,拿手指了指一旁的趙四海。

  “我的兒子?”趙四海瞪大雙眼,吃驚地問,“你曾經不是說薛平是薛貴天的兒子嗎?”

  “我那是為了擺脫你,故意這麽說的。”

  賈夫人說完,大堂上的人都徹底呆住了。

  這時,薛貴天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真是報應啊報應,趙四海你機關算盡、壞事做絕,害得卻是你自己的兒子……”

  趙四海臉色驟變,“撲通”一聲癱倒在了地上,此時,他再也無心狡辯。

  他說,多年來他一直深愛著賈氏,可由於寄人籬下,便把情感深深地掩埋在心裏,直到賈氏答應和他私通,他深埋已久的情感才被徹底激發出來,雖然多年來,他和賈氏一直偷偷摸摸的在一起,可賈氏的心始終屬於薛貴天,自己的才華遠遠超過薛貴天,為什麽自己要做他的奴才?

  !一想到此,他敏感的神經就瘋狂了,扭曲了。

  為了得到賈氏的心和翻身做主,他隻有將賈氏心裏的人全部除掉,於是在賈氏墜崖之後,他痛下了決心。

  前些天,他奉薛貴天之命去柳州進布匹,得知一位西域怪人擁有各種奇毒,於是,花重金從那裏買來了慢性劇毒“亡靈散”,回府後便偷偷放進了薛平的茶水裏,然後請人假扮柳神醫,一步步設計,讓養女小柔嫁給薛平,在小柔產子後的百日宴上,自己將劇毒藥引悄悄下入薛平的茶水中,引爆毒性,一個時辰之內斃命。

  此藥中原沒有,所以郎中也難以診出。如果以後再殺掉薛貴天,女兒將順理成章地成為薛家遺產的繼承人,他也能得到賈氏的心。

  本以為事情會按照自己的計策發展,卻不成想被洛陽縣令寧宏施的計策給徹底粉碎了。

  洛陽縣令寧宏的兄長曾是赫赫有名的繡衣尊使,自幼受到熏陶的他,對神經、失憶等症深有研究,在薛平入殮那天,他便發現了端倪,賈夫人的眼神明顯與精神病人不同,顯然是偽裝而成。

  於是,趁機找她聊天,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賈夫人最終坦白了一切。

  本來當天就可以抓捕趙四海,可又怕他以賈夫人神經混亂,胡言亂語為由拒不承認,一番考慮,便想到了用玉兔扇墜來設計,給趙四海來個甕中捉鱉。

  人證物證俱在,麵如死灰的趙四海把所有的罪行都招認了。

  看著癱軟在地上如爛泥般的趙四海,洛陽縣令寧宏一聲長歎:“孽緣迷情禍人心,是非功過天地分,善惡之行終有報,做人本分才是真!”

  “又是一樁洛陽縣令寧宏頂替洛陽前任縣令義縱的案子,這裏麵居然還摻和著寧毅,這倒是令我沒有想到。”

  郅正捋著鬢發沉思。

  “郅大人,這一份卷宗,您可得看啊。”

  香一子拿出一份卷宗書簡遞給郅正,郅正接過仔細看了起來:

  洛陽一女子姓畢,小名秀姑。

  她生得十分秀麗,亭亭玉立,在做家務的時候,常常穿綠衣,紮白圍腰,上綠下白,好像一棵菜。

  她聰明能幹,秀外慧中,在鄰裏中顯得非常出色。

  大家戲稱她為“小白”,隻是一種昵稱,表示親切,並無惡意。

  這個姑娘的遭遇非常不幸。

  她原籍河東郡商都,幼年時因為兵荒馬亂,與父母失散,投奔住在洛陽的叔叔。

  叔叔家貧,在叔叔病死後,她隻好賣身葬叔,來到同縣的葛家當了童養媳。

  葛家也是窮人,隻有母子兩個,以幫工為生。

  兒子叫葛品蓮,是豆腐作坊的夥計;母則在同縣楊家當女傭。

  楊家是書香之家,略有家產,人口很少,隻有姐弟兩人。

  姐名楊淑英;弟名楊武,當時是個舉孝廉。

  因為婆母在楊家幫工,秀姑就和楊氏姐弟相識。

  秀姑聰慧,楊武教她讀書識字,進步很快。

  秀姑覺得楊武溫文爾雅,自己的未婚夫葛品蓮非常粗俗,遠不能與之相比;

  楊武也覺得秀姑聰明秀麗,頗有愛意。

  兩人雖然互相愛慕,但並無越軌行為。

  這時如果沒有外來的幹擾,他們的關係發展下去隻有兩種可能。

  一是礙於封建禮法,互相之間忍痛割愛;二是爭取衝破阻礙,以合情合理的解決辦法結合。

  不論結果如何,都不至於產生悲劇,造成冤獄。

  不幸的是“小白”的美貌驚動了一個被人稱為“王爺”的混世魔王、前繡衣尊乳虎寧成的兒子洛陽現任縣令寧宏。

  卻說洛陽縣令寧宏的為人整天吃喝玩樂,不務正業,到處漁色,惹事生非。

  這洛陽縣令寧宏要想奪取作為本城貧民的“小白”,自然不在話下。

  秀姑一旦被洛陽縣令寧宏看上了,也就難逃厄運。

  洛陽縣令寧宏作為一個洛陽城裏的“王爺”,自然會有一些幫閑人物替他出壞主意。

  他們認為:要奪“小白”必先破壞她的名譽,破壞她和楊武的關係。

  在他們的授意之下,小縣城裏一時傳遍了“羊(暗指楊武)吃白”的流言。

  楊武當時即將當官,流言的傳播對他非常不利。

  其姐楊淑英摸清了流言的來源,就和葛品蓮之母商量,讓秀姑這個童養媳早日和葛品蓮完婚,以堵塞說閑話者之嘴。

  在這種形勢之下,秀姑隻好和楊乃武斬斷情絲,含淚與葛品蓮完婚,自歎命苦,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楊武雖然深愛秀姑,但也無法可想,隻好承認事實,另找對象。大

  家都想在這樣安排之後,能夠杜絕麻煩,過上太平日子。

  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不把秀姑弄到手,劉子和是不肯善罷甘休的。

  秀姑雖已完婚,洛陽縣令寧宏還是千方百計打她的主意,一再安排圈套來套她,最後汙辱了她。

  幫助洛陽縣令寧宏設圈套的人是誰?一共有七八種不同的說法。

  洛陽縣令寧宏對秀姑究竟是汙辱了一次還是幾次,也有多種說法。隻要那種尷尬的局麵不改變,洛陽縣令寧宏必然會一直糾纏下去,不肯收手。不論是強奸還是被逼通奸,秀姑都是受害人,洛陽縣令寧宏都是犯罪者。

  葛品蓮是個老實巴交的人。洛陽縣令寧宏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裏,在汙辱秀姑的時候也都不避耳目。

  葛品蓮知道了這些令人難以容忍的醜事,多次帶了利刃想和洛陽縣令寧宏算賬,可是洛陽縣令寧宏的黨羽不少,一再保護洛陽縣令寧宏脫險,葛品蓮也就屢次吃虧。

  後來葛品蓮抑鬱成疾,不久病死,於是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洛陽縣令寧宏一再汙辱秀姑,甚至和葛品蓮發生衝突,這些醜事已經盡人皆知。

  葛品蓮不死,大家不過在背後指指戳戳,還不想站出來說話;葛品蓮一死,要想打抱不平的人就更多了。

  大家支持葛品蓮的族弟出麵控告,說是奸夫**謀殺親夫。

  其實大家明知秀姑是受害者,但是隻有用這種告法,才能把洛陽縣令寧宏拉出來。

  正因為這種巧合,更加引起大家對此案的關注。

  於是乎小小一個洛陽城一時沸沸揚揚,全城爭說“小白”,逼得三川郡守劉錫彤也就是洛陽縣令寧宏父親寧成之前的手下不得不親自出麵審理此案。

  冤案是如何炮製出來的?

  洛陽縣令寧宏是個什麽角色,做手下的劉錫彤本來心中有數。

  不過他雖然知道洛陽縣令寧宏終日在外胡作非為,但是胡作非為到什麽程度,有哪些具體事實,卻未必件件清楚。

  經過對“謀殺親夫”案主犯畢秀姑的三拷兩問,他竟然發現,這個案子的“奸夫”正是自己曾經上司的兒子洛陽縣令寧宏。

  他不禁大驚失色,隻好暫停審訊,召集手下的一班堂官在密室裏商量對策。

  他們首先想到的,是將錯就錯,順水推舟,把秀姑納為寧家兒媳,反正葛品蓮已死,無人反對。這樣就把過去的一些醜事完全掩蓋了。

  但是後來又覺得這個方案不妥,因為此事已經鬧得人人皆知,很難掩蓋得住;如果掩蓋不了,查出真相,就會影響劉郡守的前程。

  不如嚴刑拷問,逼迫畢秀姑咬出一個“奸夫”來,一起判成死刑,以絕後患。

  讓誰來當“奸夫”呢?能當“奸夫”的,隻有洛陽縣令寧宏與楊武兩人,對那些全無交往的人,當然攀扯不上。

  了解內情的人,知道這是洛陽縣令寧宏造的孽;不大了解內情的人受到“羊吃白”之類流言的影響,對楊武也有懷疑。

  正好這時在調查中又發現了一件事,是楊武略懂中醫,葛品蓮病重時,曾經吃過楊武代他買的一副藥。

  有此一事,就可以誣陷楊武下藥毒死葛品蓮。

  而且,楊武為人正直敢言,好打抱不平,曾經對包括劉錫彤在內的洛陽縣一些官員貪汙劣跡提過意見,得罪了不少人。

  這時如能把他扳倒,正好公報私仇,一舉兩得。

  於是由劉錫彤一手炮製的“謀殺親夫”的大冤案正式出爐。

  劉錫彤對畢秀姑日夜連軸審問,用盡酷刑,在她已被折磨得神誌不清的時候再加以誘導,告訴她隻要招出了楊武,就可以保她不死,逼她畫供。

  同時又指使藥店老板錢寶生寫一份檢舉材料,說是楊武曾經於某月某日在藥店買過砒霜,以坐實楊武幫助秀姑謀殺親夫的罪名。

  在如此精心布置之後,劉錫彤才逮捕楊武,革掉他的舉孝廉頭銜;日夜嚴刑拷打,逼他認罪。

  但是楊武嚴詞駁斥,不僅不認罪,還指出這是劉錫彤對他的有意陷害。

  雖然楊武拒不認罪,劉錫彤還是根據許多偽證,對畢秀姑、楊武判了死刑,上報長安府。

  他認為,隻要死刑批準,殺了畢、楊兩人,他自己的前程可保,他曾經上司乳虎寧成的兒子洛陽縣令寧宏的罪行可以掩蓋,案子一結,全無後患,至於天理、國法、良心,那就管不了了。

  此案從洛陽縣上報到長安府府,長安令陳魯受了劉錫彤的重賄,在提審時雖然看出了其中的某些破綻,但是“得人錢財,為人消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走個過場,仍然維持原判。這種官官相護、暗無天日的惡劣官風激怒了不少地方上的正直人士。

  大家一致支持楊武之姐楊淑英到長安去“告禦狀”,要求重審。

  不久,長安下令給三川郡副郡守楊昌,要他重審此案。

  他就調來陽縣縣令龔嘉竣別的官員錫光會同重審。

  這次會審,有了重大收獲。畢秀姑在堂上開始翻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