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講道理
作者:文浩晚漁      更新:2020-12-28 05:50      字數:2141
  郅正長舒一口氣,於公於私,終於將縣令陳千秋繩之於法,替自己、替應燕全家、替如月姑娘、替隴縣擺出出了這一口惡氣,隻要不發生意外,連夜押送他去長安城,這一切就穩了,皇帝劉徹看到了縣令陳千秋賄賂繡衣尊使乳虎寧成的賬單,以皇帝劉徹的爆脾氣來說,繡衣尊使寧成吃不了兜著走。

  “雄大,押解隴縣縣令陳千秋即刻趕往長安城!”郅正轉過身背負雙手看向隴縣縣衙大門威嚇一聲。

  “諾!”

  烏騅子雄得到命令,毫不客氣地一把撕住縣令陳千秋的衣領準備押解出隴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縣令陳千秋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一把推開烏騅子雄的手,兀自搖頭大笑起來,笑聲刺耳且嘲諷,郅正疑惑地回頭看向了放聲浪笑旁若無人的縣令陳千秋:這廝怎麽突然之間像變了一個人。

  “先生,這……”

  烏騅子雄搞不懂之前唯唯諾諾、低三下四有意無意討好郅正的縣令陳千秋倏地變得十分陌生,眼神高傲,笑聲嘲諷,往椅子上一靠,捋著胡子搖頭大笑,這反倒搞得烏騅子雄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地看向了郅正尋求意見。

  “怎麽?縣令陳大人怕了?還是故作鎮定,拖延時間?你放心,無論你怎麽樣,說什麽做什麽本官都會把你押送到皇帝跟前,想要逃過此劫,本官勸你不要保留一絲的幻想。

  事到如今,你還能笑的出來,禮義廉恥信你可真是修煉到家了!”

  郅正轉過身,正視十分奇怪的縣令陳千秋。

  “郅大人說話不要太刻薄了嘛。

  而且你想多了,下官可沒有想著逃或者如何。

  下官素聞郅大人以蕩除天下罪惡、主持天下正道為己任,誌在忠君愛國、掃清玉宇天下清,讓當官的有權的有錢的有勢的不敢欺負老百姓,可是如此啊?”

  縣令陳千秋捋著山羊胡子譏笑道。

  “不錯,我郅正立誌把一腔熱血灑在大漢的山山水水,眼裏揉不得一點沙子,不論他是皇帝還是丞相亦或者是地方官員還是百姓,都要遵紀守法,律法國之基石,人人遵守,人人畏懼,則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我知道憑借我一個人是難以施行,但我相信天下仍有許多正氣之士,比如我們法家的弟子,即便是付出生命的代價也要貫徹刑罰不避天子庶民的理念,人人得以公平,我大漢國祚萬年得以永固!”

  郅正慷慨激昂道。

  “俺也一樣!”

  烏騅子雄激動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郅大人,你不覺得你這話十分可笑嗎?”

  縣令陳千秋看著郅正說著那隻有小孩子才會說出來的幼稚話,捧腹大笑,想要起身跟郅正辨上一辯,被烏騅子雄壓住肩膀。

  “不要亂動!”

  縣令陳千秋笑著看了一眼烏騅子雄後,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郅正身上,收起笑容,思忖了一陣子後,鐵青著臉看向堂下的郅正,看著看著想起了郅正的亡父蒼鷹郅都,又想起了當年的自己,是那樣的年輕,和蒼鷹郅都共事的畫麵。

  曾幾何時,少年時候,壯懷激烈,都懷著一腔報國的熱血,想要橫掃玉宇,做名留青史的能臣清官,可是越是當官,越是往上爬,接觸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心就越如死灰,也就越來越麻木。

  堂下的郅正在縣令陳千秋看來,已經不是郅正,而是當年的自己,是那樣的年輕,是那樣的稚嫩,是那樣的幼稚,是那樣的可笑,難道他想活著現在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樣子?時勢所逼,非人力能改,所謂時也,命也,運也,越是活的通透,就越是活的失望。

  這讓縣令陳千秋感慨萬千,看著眼前曾經年輕的自己,再看看現在的自己,這些年都做了什麽?他也曾上的青天攬明月,他也曾一腔熱血報家國,他也曾遵紀守法恨貪墨,他也曾嫉惡如仇心不平,可是這一切又如何呢?還是被歲月摧殘成了這個樣子。

  “郅正,你是蒼鷹郅都小兒子,很多事情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不知其二,今日呢,咱們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作為你爹曾經的好友,本縣以叔父的名義告訴你一個道理,天大的道理!聽完之後你就覺得你有多麽的可笑!多麽的滑稽!多麽的荒唐!”

  縣令陳千秋平複心情,長舒一口氣,眼中也無往日仇恨,而是一個長輩看著懵懂無知的晚輩那種和藹慈祥且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時間還早,本官就聽聽你這贓官嘴裏能說出什麽話來!”

  郅正背負雙手,仰頭看向以長輩自稱的縣令陳千秋。

  “郅大人,你知道我陳千秋到了此時此刻,被你逼到了可謂是絕境,為何還能笑的出來嗎?”

  縣令陳千秋玩味地看著郅正問到。

  “……”

  郅正自然不知道他想什麽所以閉口不言。

  “那是因為十二天前有人從長安城給下官帶來了一封信,那可不是一封尋常的信。

  可是,下官到了此時此刻才明白,原來是郅大人無心成全。”

  縣令陳千秋得意地看向了有些慌亂的郅正,而郅正聽後隱約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縣令陳千秋的意思了,可想著皇帝劉徹在位,想來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吧,所以硬著頭皮拉著臉白了縣令陳千秋一眼。

  “你說的是什麽信?”

  “哈哈哈哈!下官就知道郅大人一定會刨根問底的,不會不想問一問這是一份什麽樣的信吧。”

  郅正的心思完全被縣令陳千秋猜中,忽然之間覺得眼前的縣令陳千秋似乎沒有以前認為的那樣酒囊飯袋、草包一個,而是城府不下於乳虎寧成的老奸巨猾,就如他往常能看穿別人的私心思一樣,縣令陳千秋今天居然能看穿他的心肝脾肺腎,一絲不掛。

  “好,下官就成全郅大人的好奇之心。”

  縣令陳千秋笑看了一眼蠢蠢欲動的郅正後,準備從袖子裏掏出那封一直帶在身上的密信書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