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牢中對話
作者:文浩晚漁      更新:2020-12-28 05:50      字數:2640
  “那朕就告訴你吧,這個人還真就不是田蚡!”

  魏其候竇嬰眉頭一皺,當即怔住,腦子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那……那……是她?”

  魏其候竇嬰抬起手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太後王娡的王字,手上的鎖鏈稀稀拉拉的響了起來,代表了魏其候竇嬰驚恐的內心。

  “是……是她!絕對是她!”

  魏其候竇嬰肯定道。

  天子劉徹轉過身麵無表情、目光冷峻地看著魏其候竇嬰久久不語。

  “……”

  而後天子劉徹微微點了點頭,表示默認。

  “哎!”

  魏其候竇嬰失望地一歪頭,同時緊緊閉上了眼睛,牢房瞬間安靜了下來,隻能聽到魏其候竇嬰咬牙的聲音。

  “冤枉啊……陛下,冤枉啊……”

  魏其候竇嬰怎麽都沒有想到大內密檔室封存的那份先帝密詔備份居然被太後王娡提前給弄走了,這樣他嬌詔的罪名就坐實了,膽寒之下,有氣無力的喊冤。

  天子劉徹就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

  魏其候竇嬰忽的發狠道:“早知如此,建元初年,老臣就該持詔下手!”

  天子劉徹依舊靜靜地看著。

  魏其候竇嬰轉而又憂愁道:“老臣之所以沒有那麽做,是為了保護陛下,害怕其他妄圖染指大寶的亂臣賊子趁機搶了陛下的皇位。

  老臣良苦用心,陛下一定要為老臣做主啊!否則臣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魏其候竇嬰痛苦著用手敲打著地麵哭喊道,委屈地不能再委屈,就是納悶太後王娡那個蠢女人怎麽就能提前把他和先帝秘密商議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呢。

  牢房門柱擋住了天子劉徹的半張臉,顯得格外冷漠。

  “表叔,你知道嗎?你錯就錯在不該拿出這份詔書來,至少拿的不是時候。

  如果沒有這個詔書,你的罪名頂多也就是個勾結奸人、罰沒家產、削藉為民,朕還能夠救你的性命。

  可你拿出了這個詔書,大內密檔室又沒有存檔,你應該知道是個什麽罪名,就是朕也救不了你啊!

  朕總不能拿著這份詔書去查糾自己的母親吧!”

  天子劉徹說著說著幾欲流淚,肝腸寸斷,心疼的看著忠心耿耿的魏其候竇嬰。

  “臣…………臣……知道了……”

  魏其候竇嬰絕望地回道,自己的下場在聽完天子劉徹說完後,已經可以預見了,狠狠地呼吸一口氣,把還沒有流出的眼淚夾在眼中。

  “朕其實相信這份詔書是真的,朕知道你是個忠臣,如果不是忠臣,先帝也不會把這個遺詔頒賜給你啊!”

  天子劉徹替魏其候竇嬰說了一句公道話,魏其候竇嬰心中又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陛下,您能不能救臣一命呢?”

  魏其候竇嬰乞求道,聲音充滿了哀涼。

  天子劉徹眼淚還是流了出來,趕緊走到魏其候竇嬰之前的牢房門柱前,無可奈何道:“朕雖不想殺你,但有些人定要置你於死地。

  如果朕要你活著,那朕就必須要他們攤這個牌。

  可朕現在沒有辦法跟他們攤這個牌……”

  魏其候竇嬰聽後,心情愈加平淡,也設身處地的為天子劉徹想了一下,展開愁容,低下頭,淡淡一句:“臣該死。”

  “竇嬰,你就不該拿出這個詔書,或者早早把這個詔書偷偷拿給朕,你錯就錯在這個詔書本就不應該放在你自己的手裏。

  這個詔書不是一般的詔書,誰持有它誰就持有上方寶劍,就可以發動合法的政變,無論這個詔書是真是假,哪個皇帝……哪個皇帝能繞得了你啊?”

  天子劉徹流著淚說出了心裏話,脊背一陣發涼,也就是魏其候竇嬰必須死的原因。

  “你就是有一萬顆腦袋,也不夠砍的啊,也是啊,你太低估了太後,太低估了田蚡,你太低估了自己的對手了。”

  天子劉徹把手探入牢房,抓住魏其候都的手,聲淚俱下。

  “朕不得不殺你,朕痛心!”

  天子劉徹的眼淚落在了魏其候竇嬰的手上,而魏其候竇嬰早已說不出話來,思緒萬千。

  “竇嬰,若朕這次不殺你,朕就要殺他們,是你逼的朕這麽做的,朕別無選擇!你安心去吧。

  放心,你死以後,朕會替你報仇的,陷害你的人也絕對沒有好下場!

  並且會為你們竇家留一個種子,你們竇家不會亡!不過田家、王家下場也不會太好的!”

  天子劉徹說完閉上眼,痛哭流涕,嚎啕大哭,全然沒有一點皇帝的樣子,就是送自己表叔上刑場的侄子,慢慢地鬆開了魏其候竇嬰的手,再度驟然起身,毅然決然頭也不回的轉過身向外走去,也就是轉身的一瞬間,天子劉徹激動地整個臉扭曲猙獰,聚集在一起,牙齒抵住牙齒,咧開嘴巴,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極力的控製的自己內心的喜悅和興奮。

  也就是天子劉徹變臉的一瞬間,魏其候竇嬰突然之間好像全部的明白了,趕緊起身抓住牢房門柱對著天子劉徹咆哮道:“先帝把什麽都料到了,就是有一件事沒有料到,這就是陛下的英明神武和機謀睿智,所以就不要什麽人來監您的國、護您的駕。”

  天子劉徹慢慢眨了一下眼睛,得意一笑,繼續往前走。

  “臣死!”

  魏其候竇嬰歇斯底裏地對著天子劉徹那冷酷的背影又喊道:“無所遺憾了!”,可能在麵臨死亡的時候才會保持真正的清醒吧,魏其候竇嬰終於明白天子劉徹原來是要殺他,更要殺了田蚡,也就是田、竇兩家外戚。

  天子劉徹本欲要走,可整個牢房裏充斥回蕩著魏其候竇嬰那歇斯底裏地呐喊,他停住了腳步,反身平淡地看著激動地魏其候竇嬰。

  “表叔,可否最後再幫侄子我做一件事?”

  “嗬,陛下說笑了,老臣已是將死之人,身困牢獄之中,一無權,二無名,三無能,怎麽幫陛下做事?”

  魏其候竇嬰知道了自己的下場以及家族命運,哪還有心情替耍了自己的天子劉徹辦事呢,背對著天子劉徹,頹然坐下,低下頭閉上眼睛一句話不說,心裏想什麽,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你能!你絕對能!”

  天子劉徹肯定道。

  “哈哈哈哈!既然陛下都說老臣能辦,那老臣一定能辦到,那就請陛下說吧。”

  魏其候竇嬰既然沒有活路,與其像斷脊之犬一樣惹人可憐,還不如瀟灑的度過人生最後的一段時間,放聲大笑。

  “請表叔到了那邊,替寡人告訴先皇,他交代給朕做的事情,全部辦好了。”

  “嗯?”

  魏其候竇嬰不明所以,迅速轉頭一臉狐疑地看向仰頭傲視眼淚早已不見的天子劉徹。

  “陛下,你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嗯?什麽意思?你不明白?你也是曆經三朝的老臣,這都不明白?”

  天子劉徹昂首闊步又走回了魏其候竇嬰所在的牢房之前,一臉倨傲。

  “恕老臣愚鈍,請陛下明言!”

  “好!那寡人今天就讓你死個明白,免得到了九泉之下做一個糊塗鬼。”

  天子劉徹抬頭斜視向快要靠近牢房屋頂的戶牖,一手叉腰,一手捋胡須,耐著性子並且十分得意得說了起來。

  “臣洗耳恭聽。”

  魏其候竇嬰恭敬地跪在地上,聽天子劉徹到底要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