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天子動殺心
作者:文浩晚漁      更新:2020-12-28 05:50      字數:2675
  “仆臣不敢對陛下撒謊,如果陛下不信,請去問皇太後。”

  丞相田蚡越來越鎮定,天子劉徹越來越氣憤。

  “……哼……行,有你的。

  是你出的主意,還是共謀好的?”

  “……”

  丞相田蚡閉口不言,裝傻充愣。

  “好啊,看來你們是真的要跟寡人作對了!”

  天子劉徹咬著嘴唇點頭說道,眼中的黑瞳也逐漸變成兩把利劍,誓要殺人見血。

  “臣誠惶誠恐,不知陛下為何要出此言啊?”

  丞相田蚡膽子越來越大,裝的也越來越像,反正有自己的姐姐皇帝的老娘在中間頂著,劉徹你能耐我何?本事大了連我和你老娘一起殺了?你敢嗎?你不敢!丞相田蚡就像是吃了定心丸,隻需要繼續表演,剩下的事情就與自己無關了。

  “那你今天中午是不是見過張湯的秘書、文案?宗正劉懋是不是派人與你通氣?”

  天子劉徹指著廷尉張湯發狠道。

  丞相田蚡看了一眼不足為懼的廷尉張湯,又衝著鐵麵無私的郅正微微一笑,轉過頭一臉無辜地看向天子劉徹。

  “仆臣說過,中午的時候就被太後宣去召見,除了太後,沒有見過任何人。”

  丞相田蚡剛送一口氣,天子劉徹閉上眼睛咆哮道:“滾吧!滾!滾出寡人的身邊!快滾!”

  “臣告……”

  “滾滾滾滾滾滾滾!”

  天子劉徹不耐煩地一揮手,連續罵了數聲滾,不知道的以為天子劉徹咬到舌頭了亦或者是口吃,對於這個曾助他登上帝位功不可沒的舅舅田蚡,天子劉徹此時已經討厭到了極點,永遠把別人當傻子,賣弄自己的小聰明,這種人是最可惡也是最可氣的。

  丞相田蚡雖然被罵,但頓感輕鬆不少,趕緊往長樂宮外走,還沒走出五六丈,天子劉徹忽然喊住了背對著他原地不動的丞相田蚡。

  “……”

  天子劉徹看著丞相田蚡先沒有說話,隻是目光如炬,精光四射,似乎能看透整個宇宙,看穿丞相田蚡的心肝脾肺,一絲不掛,郅正見過這種眼神,那還是第一次見到天子劉徹的時候,在天子劉徹的那種眼神麵前,所有人都望而生畏,隻覺自己的矮小卑微。

  “……”

  丞相田蚡不敢說話,拱手等待聖命。

  “你知不知道寡人心裏跟明鏡似的。”

  “臣聽不懂。”

  天子劉徹一改怒容,嬉笑怒罵轉變之快,瞠目結舌,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你總有一天會懂的……”

  天子劉徹笑容逐漸僵硬,眼神也更加複雜,晦暗難明,難以看穿。

  “謝陛下。”

  丞相田蚡趕緊轉身逃跑,擦著額頭的汗水,對於這個外甥,自己明明是舅舅,可一見天子劉徹,搞得跟他孫子一樣,總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迫的他喘不過氣,好在東西已經燒了,一切都過去了,隻要魏其候竇嬰一死,便可高枕無憂,朝堂中再無對手,得意忘形之下,把禦史大夫韓安國告訴他的話拋之腦後,因為他有一個比皇帝權利還大的姐姐。

  看著丞相田蚡的背影漸行漸遠,天子劉徹閉上眼睛靠在龍輦上嚴肅地問道:“張湯、郅正,如果查不出大內密檔室內先帝密詔的底案來,換言之,魏其候竇嬰說先帝密詔共有兩份,而目前隻有一份,那寡人手裏這份先帝密詔該怎麽說?”

  郅正和廷尉張湯都是熟知漢律的人,齊聲回道:“回陛下,如果查不到大內密檔室內的另一份先帝密詔,那麽陛下手裏這份也就是魏其候竇嬰獻上的這一份先帝密詔就是偽詔,就是假的。”

  天子劉徹聽完郅正、張湯說完後,思忖良久,繼續道:“如果真是先帝的意思呢?”

  “那麽根據漢律所記載,漢製規定,也是假的。

  漢律明載,凡是禦詔必備有兩份。”

  “哦?”

  天子劉徹的表情十分玩味。

  “如果依漢律所載,漢製所規定,嬌詔(偽造詔書)是什麽罪名?”

  郅正一聽眼睛瞬間瞪的老大:難道陛下寧肯被騙也要殺了魏其候竇嬰?這嬌詔的罪名可是罪大惡極啊!

  “依漢律按大逆不道罪論處,本人腰斬棄市滅九族!”

  廷尉張湯無所謂道。

  “這……這也太狠了!”

  天子劉徹那表情不知道是笑還是哭,總之讓人看不懂,捉摸不透。

  “陛下,如果真的找不到大內密檔室內備份的那份先帝密詔,臣該如何處置?”

  廷尉張湯說完,郅正猛地歪頭看向張湯:竇嬰不能死!

  “你們兩個都是當世酷吏,一向是秉公執法、鐵麵無私,比寡人熟知漢朝律法,既然如此,如果真的查不到另一份先帝密詔,就漢律處置吧。

  回未央宮,寡人今晚要見一麵魏其候竇嬰,張湯你安排一下吧。”

  天子劉徹說完有氣無力的躺在龍輦上,一行隊伍調轉方向,不再去太後所居住地昭德宮。

  “諾。”

  廷尉張湯剛答應,郅正也聽不下去了:魏其候雖然於我不對付,但明顯是被人陷害,我不能見死不救,讓他白白蒙受冤屈。

  郅正加快腳步,跑到隊伍最前,張開雙臂,攔住龍輦。

  “陛下,諸多證據表明魏其候是被人陷害的,這您都是親眼看見聽見的,您前麵不是說要保住他嗎?

  難道咱們就半途而廢,讓魏其候背負著嬌詔謀逆的罪名?這對魏其候太不公平了吧。”

  天子劉徹微微睜眼看了一眼郅正,隨即又慵懶的閉上了。

  “寡人早就料到你會跳出來,果不其然。

  你不是愛管閑事嗎?你不是神斷嗎?你不是熟知大漢律法嗎?

  你告訴寡人,現在大內密檔室備份的先帝遺詔不見了,你讓寡人如何是好?

  嗯?告訴寡人?放了魏其候?那丞相那幫人怎麽說?文武百官又怎麽說?嬌詔而不殺,要這漢律何用?那寡人以後下的詔書是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假?做假之後是不是無罪?

  還是你想找到田蚡問出真相?那太後那邊怎麽辦?你碰田蚡一指頭試試?

  你以為寡人不想救出魏其候?寡人不明是非?寡人是任由別人欺騙的昏君?寡人不知道魏其候是被冤枉的?你太小看寡人了。”

  天子劉徹也沒有生氣,好像一切都在計劃之內一樣,料到了郅正今天必然會有出格的表現,果不其然。

  “陛下,可否讓卑臣去昭德殿查驗一番,找出證據,替魏其候洗冤,還他一個清白,最重要的是想救下魏其候九族老少,還陛下無上功德!”

  郅正鏗鏘道。

  “好一個還寡人無上功德,這麽說寡人還要謝你咯?

  你啊你,知道魏其候的案子為什麽沒有讓你主辦嗎?

  就是因為你太年輕了,口氣好大啊,真以為丞相田蚡和太後都是傻子?既然敢明目張膽的戲弄寡人,他們就不會留下你嘴裏所謂的證據。

  你才活到哪到哪,太自不量力了吧。”

  “臣願一試!”

  郅正執拗道,聽語氣天子劉徹必須要答應,要不然就要學言官那一套以死相逼了,可誰又能知道郅正的苦心,古之刑法最慘的不是什麽車裂、炮烙之類的,而是誅九族,尤其是像魏其候竇嬰這樣的大家族,是當朝第一大外戚,親族最少一千人,那就是一千多條人命啊,最關鍵的是那一千人還沒有觸犯任何律法就跟著陪葬,太不公平了,若是隻殺魏其候一人,郅正也不會如此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