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作者:溺愛之城      更新:2020-12-28 04:11      字數:4958
  苗父無奈的接過那用油紙封好的鹵肉,這賬都已經付了,他還能說什麽?

  那邊有客人在喊店小二,李成不敢耽誤,趕緊過去了。蘇子煜看苗父欲言又止的模樣,知道他要說什麽,便提前說道,“苗叔,您救了我一命,卻不要我付醫藥錢,這讓小輩心裏很不好受的!我想若是爹在天有靈也不願我當個忘恩負義之人!”

  好嘛,這爹都搬出來了,苗良浩這剛到嗓子眼的話也被堵了回去,悶在肚子裏,一時間相顧無言。

  出了客棧,苗沛嵐站在客棧門口,現在已經午時末了,正是驕陽似火的時候,悶熱的天氣讓街上的往來行人減少了大多,但就是這樣幾近無人的街道卻讓苗沛嵐心中有一股新奇感油然而生,街道兩邊一道道旗幟也沒有想象中那樣迎風飄揚,熾熱的陽光照耀在那一道道旗麵有些發黃的旗幟上,竟也能讓人用眼睛看出那一股股的灼熱氣息,似要把這些旗幟都給點燃了。

  但這也並不影響苗沛嵐突然激發的熱情,在過了剛到這裏的彷徨期,苗沛嵐內心的好奇因子也慢慢的浮現出來了,卻因為一直在南坪村這樣的小山村裏,蟄伏的因子才沒有爆發出來。而現在這滿滿充斥著古代氣息的街道就這麽大刺刺的呈現在了苗沛嵐麵前,蟄伏的好奇因子也瞬間被激發了出來,一直注意者苗沛嵐的蘇子煜很直觀的看見她突然發亮的雙眼,那亮晶晶的眼神讓蘇子煜感覺背後一陣發寒。

  很久很久之後,當蘇子煜再見到這眼神的時候,那一瞬間便想到了這一天。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現在的苗沛嵐隻是單純的激起了血拚的激情,但隻是那一瞬間,苗沛嵐像是想到了什麽,那殘酷的現實就像一盆涼水從頭灌下,把所有的熱情滅的一幹二淨了。

  街道隻有一些偶爾路過的鎮民,雖同樣的是粗布麻衫,但就像那店小二李成一樣,卻是看著有七八成新的布衣裳,現在家境的困窘讓苗沛嵐更加堅定了擺脫貧窮的頭銜,先定一個小目標,月進一百萬……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先達到係統給的任務卻是很簡單的,苗沛嵐想過了這麵膜精華液若是真的被自己做出來了,那可是看得見的真金白銀啊!

  苗沛嵐抹了把快要掉口水的嘴角,趕緊跟上了前麵的苗父。

  苗父帶著兩隻小的,輕車熟路的走向一家布藝鋪子,布藝鋪子裏的守店小哥也像剛才那個店小二一樣,對苗父也是異常的熟絡,顯然這也是苗父經常來扯布的鋪子,苗父在裏麵挑選著,對這些一竅不通的苗沛嵐和蘇子煜兩人被孤落落的丟在了鋪子門外。

  看著裏麵的苗父,蘇子煜不著痕跡的朝旁邊挪了一步,嗯,苗沛嵐正在看著裏麵的苗父發呆,沒有發現蘇子煜的小動作。蘇子煜便又再次目不斜視的朝旁邊挪了一步。

  苗沛嵐在發呆,準確說來是看著布藝鋪子角落的堆積的布頭發呆,這些布頭有粗布更有細棉,雖沒有綾羅綢緞,但那些品質上好的細棉就足夠引起苗沛嵐的注意了。

  她可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是什麽,要做出一盒麵膜精華液,對於精華液的原料她已經想的**不離十了,這下看到這些堆積的布頭,苗沛嵐想到了現世的壓縮麵膜,這些布頭也是有稍微大塊些的,而且棉質的也不少,用來做沒有壓縮的“壓縮麵膜”剛合適!

  腦海中的想法正慢慢的成型,正想著,耳邊突然冒出的聲音把苗沛嵐嚇出了聲。

  “很無聊?想不想去街道上去轉轉?”

  “啊!”

  苗沛嵐撫拍著自己受到驚嚇的小驚嚇,這一下可把她嚇的夠嗆了,心口撲通撲通的亂蹦,苗沛嵐怪瞋的瞪了一眼那罪魁禍首,誰知那罪魁禍首還一臉無辜的模樣看著她,這讓苗沛嵐一瞬間感覺氣血逆流,使勁的安撫自己,告訴自己,打人是犯法的……

  “蘇大哥,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麽話?”

  “人嚇人,嚇死人。”

  苗沛嵐已經竭盡全力的抑製自己翻滾的怒火。

  聰明如蘇子煜一下便猜出了苗沛嵐說這句話的意思,不由輕笑道:“被嚇到了?”

  蘇子煜得到白眼一枚,看著苗沛嵐強壓著怒意的小臉,他忍不住更關注了她一點,眼前的苗沛嵐,他傳說中的未婚妻,其實長的並不好看,蠟黃的麵色,瘦弱的小身板還有幹枯的頭發,唯一出眾點的可能就隻有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了吧?蘇子煜常年混跡在京城,見過容色上好的名門閨秀不少,但都沒讓他多注意分毫,偏偏這個模樣不好的苗氏阿滿讓他幾次生起了逗弄的心思。

  苗沛嵐打算無視他,看見苗父挑選布料也漸漸進了尾聲,便走了進去。

  苗父拿著一塊藕色棉布對著走進鋪子的苗沛嵐比劃了一番,“阿滿,這顏色喜歡麽?”

  妙齡豆蔻,就是應該穿些這樣亮色點的布衣,也沒等苗沛嵐出聲,便自作主張的讓布藝老板給包了起來,苗沛嵐現在對於衣服什麽的也不怎麽在意,都說飽暖思**,雖然還不至於這樣,但是狀況就是這樣,肚子都還沒填飽,想什麽外在的東西?

  苗父接著又花了大價錢給蘇子煜買了件合身的成衣,這才罷手了,苗沛嵐幾步走上前一疊聲兒的喚著苗父,“爹爹,我能不能撿點那些布頭啊,我想跟娘學學縫紉。”

  苗父順著苗沛嵐指著的方向,自然也看到了那堆堆在角落的各樣布頭,隻是苗父還沒來得及說話,耳尖的掌櫃便笑盈盈的說道,“沒問題,反正是一些碎步,丫頭想拿多少拿多少吧!”

  這剛賺了一筆,對於這些在他眼裏的廢物垃圾,自然是一點也不吝嗇。苗沛嵐得了準話,在苗父的點頭下,便去那堆布頭裏挑選稍微大些的碎布細棉用粗麻布紮好。

  苗父看著苗沛嵐做好了這些後,才說道,“丫頭你和子煜出去轉轉吧,看看有什麽想買的,爹爹已經給了銀兩給子煜。”

  這正合苗沛嵐的意,不過苗沛嵐還是問道,“那爹爹去哪裏呢?”

  苗父隻說讓他們自己去轉,然後自己獨自離開了,去哪裏也沒有說,苗沛嵐看著苗父離開的背影,深深的蹙起了眉頭,卻又覺得自己是多想了。

  “阿滿有沒有想去看的地方?”蘇子煜現在給苗沛嵐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很盡責的哥哥在照顧自己的妹妹一樣。

  現在的蘇子煜對於苗沛嵐來說,那可是一大財主啊!掌管著財產的生殺大權,對於這樣的狀況,已經將對人說人話,對鬼說鬼話的本領煉就的爐火純青的銷售經理苗沛嵐自然是很理所當然的對蘇子煜甜甜的笑著,“我想去雜貨鋪看看。”

  這可不是討好啊!這是表現出了作為十二三歲的小女娃該有的活力,嗯,是這樣的。

  蘇子煜不是愛好窺探別人的**的人,當下毫不猶豫的帶著苗沛嵐這個“本地人”輕車熟路的找到了一個巷子裏的雜貨鋪。

  “蘇大哥,你好像對這裏挺熟的?”

  苗沛嵐隻是隨口那麽一問,誰知卻讓蘇子煜變了臉色,這也是苗沛嵐第一次在一直淺笑的蘇子煜臉上看到這樣的神色。

  見狀,苗沛嵐也知道自己這是一不小心踩了地雷了,也便主動的帶離開了話題,她苗沛嵐同樣不喜歡窺探別人的**,況且你想知道別人還不一定要說呢。

  看向了麵前的雜貨鋪,蘇子煜帶苗沛嵐來的這個雜貨鋪,還真有點像現世那些小街小巷裏的沒有招牌的雜貨店,陳舊的門麵,門扉上的漆皮都掉的差不多了,露出原本內裏的木色,因常年風吹雨打,那木色也出現了斑駁的黑印,看上去難看極了,鋪子旁還是象征性的掛著一張白底藍色邊紋的番布旗幟,上麵是幾個龍飛鳳舞的字寫著“盧氏雜貨”,這四個大字,字倒是好字,就是那番布旗幟讓人不忍直視,這張番布旗幟也是同樣的經曆了長時間的日曬雨淋,很顯然的,這番布似乎從掛上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取下來過了,更別提清洗了。

  從外麵往裏麵瞧去,昏暗一片,竟看不見裏麵分毫,讓苗沛嵐不禁起了雞皮疙瘩。

  苗沛嵐實在想不通,蘇子煜會帶自己東穿西轉的來了這麽一家雜貨鋪子,雖說自己確實是人窮吧,但是也不至於來這麽一家看著就是死氣沉沉的店裏來啊!但是鑒於之前自己有說錯話的前例,她決定還是不多問什麽了,既然別人把自己帶到這裏來,總要進去看看的。這蘇子煜總不能把自己帶去賣了吧?

  想到這裏,苗沛嵐給自己壯了壯膽,抬腳踏進了破損十分嚴重的木質門檻。內裏的環境就如苗沛嵐所想的那樣,昏暗的一片,零星的幾點光束從鏤空窗欞投了進來,但僅僅幾尺便住了腳步,這屋子就像是有格擋神器一般,不僅把那些可愛的光束格擋在了屋外,更把外麵炙熱、煩悶的空氣也同樣擋在了外麵,屋子裏透著一股讓苗沛嵐忍不住打寒顫的寒意,雖說是挺涼快的,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卻隻覺得有些陰森。

  鋪子裏陳列著一些陳舊的木架子,架子上擺著各種貨物,各類生活用具,認識的不認識的,將這些貨架堆的嚴嚴實實,上麵的那些貨物很明顯的撲了灰。這樣的一個破敗的店鋪卻出乎苗沛嵐意料的沒有她想象中的那種**的氣味,而是散著淡淡的酒香,不濃,卻格外的醇香,這是上好的米酒,絕不是那種劣質的麥酒。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兩位是要需要什麽?”

  一道聲音毫無征兆的傳來,是從店鋪最裏麵的一道簾布之中傳出來的,這是個說話帶著點昏意的男聲,是那種醉酒之後喉嚨管發出的難聽的混響,這也讓苗沛嵐了然那酒香的來源,朝著那方向望去,簾上隱隱有一身影斜靠在門欄上。

  蘇子煜聽聞這聲音,眉目微微一蹙,回道,“既然不亦樂乎,何不出來相迎?這般躲躲藏藏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盧南洲麽?”

  簾上身影嗤嗤的笑了起來,“子煜,人,是會變的……”

  長長的停頓歎息,讓人莫名的會讀出那深深的無可奈何。

  半響,雜貨鋪之中竟一時相顧無言,“塔塔”的腳步聲響起,盧南洲的身影也從門簾上消失了,苗沛嵐注意到身側的蘇子煜,神色似乎與往常無異,隻是少了那抹往上勾起的唇角,水色薄唇不自覺的輕抿著。

  苗沛嵐想,那個酒鬼盧南洲和蘇子煜曾經也有過恣意的笑過吧?

  不一會兒,那“塔塔”的腳步聲又由遠而近的響起了,是盧南洲又回來了。這次他沒有再隔著門簾說話了,深藍色的門簾被猛地撩開,一個頭發隨意的用發帶綁在腦後,一身衣袍不整的掛在身上,那滿麵頹然醉意的男子就這麽兀然的出現在二人眼前。

  他雙手捧著一壇用紅綢蓋住的米酒,顯然,剛才的離去就是為了這壇子米酒。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既然來了,陪我喝兩杯?”盧南洲徑自的抱著酒壇走到蘇子煜麵前的那貨櫃前,將酒壇放在上麵,貨櫃與酒壇的相互碰撞,發出一聲悶響。

  也不知他從哪裏摸出了兩隻陶碗,這才像是剛發現跟在蘇子煜身旁的小小的苗沛嵐,盧南洲眨了眨眼,定睛看了她幾秒後,喚道,“這是……阿滿?”

  這聲阿滿一出口,倒把苗沛嵐嚇到了,原來這個醉鬼居然認識原身?但是為何自己完全沒有印象?

  “卻是阿滿,沒想到你還知道阿滿。”蘇子煜回了盧南洲的話,那話語卻處處透著嘲諷之意。

  盧南洲卻毫不在意,“有時候,酒隻會讓人越發的清醒,當你越想一醉不醒的時候。”

  盧南洲給兩個陶碗都斟上了香濃的米酒,自己端起一碗仰頭一飲而盡,喝的又急又快,幾道透明的酒痕從嘴角溢出,順著下顎滑進了衣領之中,不見了蹤影。

  蘇子煜瞄了盧南洲那樣,不言,一雙黝黑的眸子看著眼前剩下的那個陶碗,正要伸手去端過那碗米酒,苗沛嵐清亮的聲音響起,“蘇大哥大傷初愈,吃不得酒。”

  苗沛嵐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線沒搭好,當看見蘇子煜當真要去端那碗酒時,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不過苗沛嵐很快的掩飾了自己臉上一閃而逝的尷尬,嗯,這句話其實很正常的不是麽?

  盧南洲一把抹掉下顎上殘留的酒痕,紅著一雙眼看著蘇子煜,蘇子煜的手還愣愣的搭在陶碗邊緣,盧南洲問道,“你受傷了?”

  隨即又像是想通了什麽,似自言自語道,“若非出事,你又何故在這小地方停留。既然大傷初愈,這酒也就不必喝了。”

  盧南洲把陶碗挪開,蘇子煜也順從的收回了手,盧南洲神色一臉從容,似乎那一碗酒真的把所有心中的愁悶都給澆滅,說的是雲淡風輕,“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來找我什麽事。”

  “開門做生意了,阿滿本來想看看雜貨鋪子的,不過……”蘇子煜半開玩笑似的,環顧了一番四周,“不過你這裏好像什麽都沒有。”

  苗沛嵐一臉震驚的看著這兩人輕車熟路,毫不留痕跡的轉移了話題,仿佛適才那愁悶和無奈的氣氛隻是過雨雲煙。

  盧南洲笑道,“也不是什麽都沒有,隻是我懶得整理出來罷了,要不是這是我家祖傳的鋪子,你以為我願意在這裏守著?早就變賣出去了!”

  苗沛嵐發現,盧南洲掩藏在醉容下的容貌其實也是很出色的,笑起來時候,臉頰有兩個深深的酒窩,一顆小小的虎牙露出,如果說蘇子煜的笑是眼底見不到任何事物的清冷的笑,隻有表麵上的看似暖意,那麽盧南洲的笑,絕對是讓人暖到心底的笑,麵由心生,苗沛嵐實在想不出能有什麽事把這一看就應該是很陽光的盧南洲給愁醉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