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作者:溺愛之城      更新:2020-12-28 04:11      字數:5041
  原本上一世她是想不明白為何蕭呈言在外麵風花雪月,卻從不碰她,現在她終於隱隱約約的知道原因。隻是這個原因卻叫她實在是哭笑不得。難不成她還要去謝謝蕭呈言不碰之恩嗎?

  蕭文箏!

  秦錦又站了起來,隨後再度坐了回去,這一世還有蕭文箏嗎?還有韓寶琴應該現在就在宮裏了吧……前世裏蕭呈言對韓寶琴才是真愛啊。

  秦錦在長壽宮裏心思百囀千回的,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天空就炸響了一個大大的春雷,秦錦頓時被這雷聲給震的身子一抖。

  “起風了。怕是要下暴雨。”剪雨走到窗口,推窗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隨後將窗戶關上。

  等剪雨將所有的窗戶都檢查完畢,就聽到外麵嘩的一聲,瓢潑大雨便落了下來,原本秦錦入宮的時候,尚有幾分明媚陽光的天色如今已經完全暗沉下來。

  雷雨之中帶夾雜著閃電,時不時的將窗戶映的雪亮。

  “這雨終於下下來了。”落雪的語調之中帶著幾分欣喜。

  “你很盼望這場雨嗎?”秦錦覺得奇怪,落雪素來不是一個話多的人,看到她如此的開心,真是與平時十分的不一樣。

  落雪抿唇一笑,再不言語。

  大梁連續旱了三年,這一場雨就是開春之後的第一場暴雨,雖然下的勢頭是猛的一些,但是應該是別人盼望已久了的吧。想到這個,秦錦就再沒怎麽深想。

  這雨大概是真的因為憋了三年,所以下的是愁死人了。

  藍逸一臉凝重的站在禦書房裏不動聲色的看著心不在焉的陛下,他在等陛下的回答。

  “藍師傅,剛剛你說西北流民有作亂之意?”良久。蕭呈言才收斂回心神來,正了正目光,“藍師傅也說是流民了,又有什麽可懼怕的,派人去鎮壓了便是。”

  “派誰去?”藍逸問道。

  蕭呈言今天明顯的在走神。藍逸心底十分的不滿。

  這種事情不是小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句話便是剛剛開蒙的小孩子都很可能知道,為何陛下卻還不將這種事情當回事呢?

  朝堂上內憂外患,大旱三年,即便是富庶的南方也在艱難度日,更何況是西北了,這種情況下,一旦流民四起,很快就會匯集起來形成燎原之勢。

  “藍師傅可有人選?”蕭呈言問道。

  藍逸愁的就是這個。

  朝中竟然找不出幾個得力的將軍來。

  他是大儒出身,素來有點看不上武將,他總覺得文章既能安天下,但是真的入朝之後,與夏家對峙越久,越是覺得捉襟見肘,文章華美。又怎麽能比的了真金白銀能迷惑人心,言辭鋒銳也比不得刀槍無眼給人的震撼來的直接。

  朝中現在有能力的人不是拍在邊境上,便是夏家那邊的人,一個都指望不上。

  大牢裏麵倒是關著一個,是他女弟子的丈夫。

  “如今大概能派出去成用的,也就是被陛下關在大老裏麵的蕭衍了。”藍逸歎息了一聲說道。

  蕭衍?

  蕭呈言的眉頭當場就皺了起來。

  派誰都可以就是不能派他!

  “不行!”蕭呈言馬上就截斷了藍逸的話,“他是戴罪之人。”

  “可以戴罪立功啊。”藍逸正要勸說道。

  “不行不行,藍師傅再想一個人選。”蕭呈言立馬搖頭說道。他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蕭衍的漏腳,將他給下了大牢,又怎麽能輕易的將人給放出來?

  況且,不過就是鎮壓一下流民而已,如果真的讓蕭衍去了,豈不是等於他手捧著一個功勞放在蕭衍的麵前,蕭呈言覺得自己絕對不能幹這種事情。

  蕭呈言目光一閃,“難不成有人走了藍師傅的門子了?”他問道。這個人最有可能就是秦錦。秦錦是藍逸的關門女弟子。有這一層關係在裏麵,難保藍逸不是以這位借口讓他赦免了蕭衍。

  那就更加的不可以了。

  藍逸蹙眉,“陛下當老臣是什麽樣的人了?”他寒聲說道,“難道陛下是覺得老臣受了什麽人的恩惠所以才會替人說話嗎?”

  他當蕭呈言的師傅當的習慣了,即便是現在口吻之中也多有教訓責備之意,他是不覺得有什麽,但是在蕭呈言的耳朵裏則是十分的刺耳。

  “不不不。”蕭呈言忙搖頭說到。“不如就讓封鐵山去吧。”

  封鐵山現在賦閑在家,在兵部掛了一個閑職。

  藍逸思來想去,如果蕭衍不行的話,能派的出去的將領似乎也就隻有封鐵山了。

  隻是封鐵山這人好賭成性,不然之前也不會因為這個事情被人彈劾賦閑的。

  “可是風將軍才剛剛被彈劾。”藍逸略帶遲疑的說道。

  “就他了。”蕭呈言著急去找秦錦,怕和藍逸在這裏羅裏羅嗦的。不知道要羅嗦到什麽時候去了。他寧願對著小表妹,也不想看著藍逸這張老臉。

  藍逸見蕭呈言心意已決,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能叫人擬下旨意給蕭呈言過目。

  蕭呈言匆忙的掃了一眼就叫人去用了印。

  等打發了藍逸。蕭呈言算是鬆了一大口氣,一出書房,下雨了!

  雨勢很大,雨絲跌落下來在地上飛濺起來的水花都將房簷下站著的侍衛衣擺全數打濕。

  “走走走。趕緊去長壽宮。”蕭呈言才剛剛催促著人送他去長春宮,就見一名小太監急急匆匆的冒雨前來,他雖然是打著傘的,但是風大雨急。身上泰半的衣衫都已經被打濕,貼在身上顯得十分的狼狽。

  “陛下。有信。”他跪在了蕭呈言的麵前說道。

  “有什麽大不了的信……”蕭呈言剛剛要發作,卻一眼瞥見了被那小太監捏在手裏的玉佩!他的瞳仁驟然一縮,生生將後麵的話給吞了回去。

  “擺駕景仁宮!”蕭呈言沉聲說道。

  “是。”抬步輦的太監們齊齊的應了一聲,等蕭呈言坐上步輦,太監們健步如飛,馬上帶著蕭呈言去了景仁宮。

  秦錦撐著腦袋坐在桌邊,外麵雨大。天色?的如同夜色降臨一樣,房裏都掌了燈,她實在是無聊了,就拿了一把小剪子剪著蠟燭心玩。

  “殿下,陛下那邊傳來消息,陛下去了景仁宮了。還請殿下不用再等陛下前來。”一名渾身都被雨給濕透了的小太監進來,跪在秦錦的麵前行禮說道。

  “好。知道了。”秦錦揮了揮手,待那小太監出去。她又長出了一口氣。

  不來才好!

  秦錦終於暫時放下心來,伸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剛剛落雪和她說的事情讓她可是真心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雖然是越想越覺得落雪說的有道理,但是這也太叫人接受不能了。

  “對了。落雪。你剛剛為何說這場雨終於下下來了?”秦錦現在想起剛剛落雪無心的話。就再度追問了一下。

  落雪這人平時話少,難得冒出這一句話來,一定別有深意。剛才她是有點心不在焉,被蕭呈言煩的。又被落雪之前的話給震的,現在蕭呈言確定不來煩她了,她又琢磨了好久,終於想起來問落雪。

  “夫人有所不知。”落雪笑了笑。小聲說到,“這雨下的太大了!”

  “是啊。我看到了。”秦錦覺得更是奇怪,雨下的和天都漏了一樣。

  “雨下的這樣大,田地裏新播種的莊家怕是又要沒了。”落雪說道。

  這……秦錦稍稍的一愣。對於農事上麵的事情。前世這個時候,她是不懂的,但是現在卻是多少懂點了。畢竟家裏還有一個農場和牧場。

  “災禍連綿不絕。”秦錦又低歎了一聲,“百姓民不聊生。”

  “是啊,都活不下去了,大概也會動上一動了。”落雪也跟著低歎著說道。她壓低了聲音對秦錦說道,“將軍有命,若是下暴雨了,就讓我找個機會護送著夫人和靖國公夫人出京城躲避一段時間。”

  秦錦……

  她猛然醒悟,大旱三年,西北大亂!

  這場雨便是大亂的開始了……

  天災**,總是連在一起說,這是有道理的。以前她年紀輕,不懂這句老話的含義,經曆兩世,卻是有點看得明白了。

  這一世她有了自己的農場,雖然她也就是一個甩手的掌櫃,不過每年到春耕以及秋收的時候,農場裏麵的管事的人都會到她麵前來匯報情況。

  她一手辦起來的農場,自己也是頗為上心,管的多了,自然就懂了,一年之計在於春,自古以來,春耕夏做秋收都是國之大事。

  大梁連旱三年,地裏能收上來的糧食本來就少,還要從這緊巴巴的口糧之中摳出一些種子來年耕種。現在百姓們播種下去的不光隻是糧食那麽簡單了,播下去的是生命,是活下去的希望。

  而老天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生是要將這些希望給衝滅下去。

  這雨下的如同前世一樣的大,瓢潑傾瀉。

  秦錦走到窗戶邊,抬手推開了精美的雕花大窗,外間的風雨驟然打入,她猝不及防,被飛濺進來的雨絲打濕了一身。剪雨忙過來將窗戶再度闔上,“殿下,風大雨大的,別受了寒。”剪雨說道。

  “我知道,我隻是想看看這場雨而已。”秦錦說道。

  播種下去的莊稼才長成綠茸茸的一層,這大雨會一連下上半個月。等再度天晴之日,地裏的莊稼會被衝的七零八落,完全長不起來。若是在往年大家尚有餘下的種子加緊補種,而今年……

  秦錦捏著帕子,將打在她頭臉上的雨滴一點點的擦幹,隨後她讓剪雨她們幾個退出了房裏,隻將落雪留下。

  “落雪,你和我說實話,你不是什麽江湖中人吧。”秦錦讓落雪坐下,隨後輕聲問道。

  落雪的眼皮稍稍的一跳。苦笑了一下。

  宗主大人果然高才,居然連夫人要問她什麽話都猜到了。

  蕭衍之前叮囑過她,若是夫人問及此事,隻要說她是自己的手下便是,至於天隱宗的事情,暫時不要透露給夫人。其他的事情由他事成見到夫人之後親自和夫人解釋。

  想到這個落雪點了點頭,“屬下乃是蕭將軍手下的人。”落雪抱拳說道。

  “你那幾個師兄弟大概與你一樣是不是?”秦錦又問道。

  “是。”落雪不再隱瞞,又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秦錦臉上並沒有什麽過於吃驚的表情,這是她早就猜到的,隻是一直等到今日才加以印證而已。

  “所以這次蕭衍入獄不過就是一個計策?”秦錦想了想又問道。

  “這……”落雪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蕭衍並沒和她說這些,但是夫人猜的不錯。宗主將一切事務都安排了妥當了。

  見落雪一為難,秦錦便不再追問。

  她知道落雪的為人,如果能說,她肯定已經和自己說了,她現在吞吞吐吐的樣子便是這件事情暫時還不能說。

  不過即便落雪不說,秦錦也覺得自己猜到了其中的深意。

  這一次蕭衍入獄不是什麽錯漏所導致的,而是他刻意為之。

  秦錦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腦仁兒,看來前世她所經曆的事情背後尚埋藏著很多她並不知曉的事情。

  虧她總覺得這世上最懂蕭衍的人就是她了。

  但實際上蕭衍做過什麽,她也隻是知道一個皮毛罷了。

  應了蕭衍那句話了。她知道的隻是蕭衍讓她知道的那一部分,而蕭衍想掩飾的,她一概不知。

  秦錦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前世經曆,也就是這一次流民之亂過後,蕭衍正式開始步入權柄之中,之前種種皆未給夏家造成什麽沉重的打擊,也是從這一次流民之亂,夏家的根基開始動搖。

  蕭衍自是知道蕭呈言不可能再升他的官職,蕭呈言都派人來監視他了,為的就是找出他的錯漏,好將他一棍子打悶,這種情況下,無論他再在柔然邊境上做的多好都無濟於事。

  為了不然蕭呈言再度覬覦秦錦,蕭衍就必須掌控更多,讓蕭呈言投?忌器,不敢再多加妄想。

  所以蕭衍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抓住兵權,他手裏現在能掌控的兵力還遠遠不夠。正常的手段已經不足以用,唯有劍走偏逢,置之死地而後生。

  大梁舉國之兵百萬之眾,蕭衍現在能調動的也不過才一成而已,若是想讓蕭呈言投?忌器,必須手裏至少有四十萬,這樣,才能讓蕭呈言不敢輕舉妄動。

  在靖國公的捷報傳回京城的時候,蕭衍就寫過一封信給靖國公。

  信中無他,隻是懇請靖國公能延緩回到京城的時日,至於靖國公大軍之中所短短缺的軍糧,由他貼補上。

  這些年,天隱宗所賺取的銀兩一部分發往了西北,還有一部分一直存著,就等著用在這類事情上。

  不過在資金上,蕭衍尚有不少短缺之處,畢竟要養這麽多人,實在是有點捉襟見肘的感覺。

  靖國公在接到蕭衍的信之後,反複思量,還是答應了他的這個請求。

  狡兔死,走狗烹,隻要他領兵在外,蕭呈言即便是想動靖國公府也會有所顧忌,更何況,他也想過,這次他大軍在夏家百般阻撓的情況下依然打了勝仗,名麵上也是敲打了夏家一下,夏家的夏暘多半會將這個場麵給找回來的。

  所以他遲遲不歸,對靖國公府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於是靖國公就以漠北尚有小股作亂的部族尚未平複之由寫了奏表傳回京城,蕭呈言也沒多想,大筆一揮,就將這張奏折給準了。

  而在南邊,大齊派了慕容家朝大梁發難,兩軍在齊梁的邊境上多有摩擦。時不時的會打些遭遇戰。大齊這些年發展的不錯,意圖北上擴充版圖,而原本大梁與大齊在邊界勘定上就沒什麽太大的定數,以往若是摩擦多了,雙方就會坐下來談上一談,而如今大齊的新帝登基,他也是一個有野心的人,意圖將與大梁接壤的一部分有爭議的城池全數收回。

  慕容家世代為大齊的戰將,家族之中善戰人才輩出,此番慕容家掛帥,對陣的亦是靖國公府的世子與二公子,雙方在邊境上你拉我扯,打的好不熱鬧。

  這對於蕭衍來說便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