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兒整個人睡得很沉，仿佛墜入了夢境，偶爾呢喃兩句，說的C城的方言，安熙聽不懂。

  怕她著涼，隻得快手給她換衣服。

  剛掀起衣服一角，安熙就愣住了。

  她看著江柔兒腰身處的紋身，那個古老的圖騰，她總覺得熟悉的，卻一下子又想不起來具體是什麽。

  正回想時，江柔兒朦朧轉醒，看見安熙，心裏一驚，猛的拉下自己的衣擺，叫了聲：“安姨。”

  安熙回過神：“你醒了？”

  江柔兒：“嗯”了聲，對剛才發生的事情回想了一番，瞬間覺得頭痛起來。

  安熙問：“柔兒，你這紋身怎麽回事？”

  江柔兒心虛，隨意找了個理由道：“以前不懂事，跟朋友鬧著玩才紋的。”

  安熙語重心長的道：“你可是女孩子家，以後可不許再紋了，紋身紋上了可就是一輩子了。”

  江柔兒點頭，應了聲：“好，那安姨，你下去休息吧，我自己換衣服就好。”

  安熙見她清醒，也放心了些：“行，那你順便洗個熱水澡，注意別著涼了。”

  ......

  不大的浴室被熱水衝刷著，很快就布滿了水蒸氣。

  江柔兒站著一動不動，任由花灑的水從頭頂直衝下來，她閉著眼睛，想起今天在程武麵前哭的事情，想起被安熙看到紋身後安熙複雜的表情，覺得今日真的是糟糕透了。

  她突然間很想江恒，睜開眼睛，速度的衝洗了下，打開衣櫃，發現多了幾件睡衣，她想是安熙給她添置了。

  她吸了一口涼氣，眸子閃過碎光，隨意套了件衣服出來。

  雨停了，被大雨洗禮過後的秋夜，夜色明淨，星星倒是沒見幾顆。

  江柔兒洗了頭，她沒有用吹風筒的習慣，披著半濕的長發，靠在陽台牆壁上給江恒打電話。

  江恒幾乎是秒接，似乎一直都等著她電話一般。

  江柔兒道：“爺爺，我想你。”

  江恒一聽，在那邊就忍不住了，眼眶有點濕潤：“傻孩子，出什麽事兒了？”

  江柔兒搖頭：“沒事，就想跟你聊聊天。”

  江恒不信，看向窗台掛著的雨滴，道：“今天下雨了，心理不舒坦了吧？”

  江柔兒沉默。

  江恒歎了口氣：“柔兒，你怎麽就放不開呢你…………”

  江恒說起來，就嘮叨個不停，內容千篇一律，這些年來，江柔兒都聽到能背出來了，可她習慣的靜靜的聽著他的嘮叨，偶爾嗯一聲回應他。

  因為江恒的嘮叨可以讓她慢慢的靜下心來，讓她知道，她不是一個人。

  程武走出陽台見到這樣的一幕，皎潔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白色的睡衣長裙蓋住她的膝蓋，露出白皙如玉般的小腿，她的秀發未幹，風吹起來，輕飄飄的。她不知道在跟誰打電話，嘴角一直下著，看起來並不開心直到掛掉電話臉色也並不好看，她轉身看見程武，一怔。

  程武道:“你今天到底是因為什麽哭？”

  江柔兒想了一會，表情淒涼的道:“因為你說要抽我！”

  程武當時慌了神，也自以為是因為這般原因，當下冷靜下來，自然是不信的。

  他擰著眉沉默的看了她五秒，最後蹦出一句：“我就當你發一場神經了吧！”

  末了，程武長歎一口氣，又自我滿足的想：“我真是個體貼的男人，不願說我就不問吧！”

  江柔兒：“…………”

  江柔兒覺得他這聲歎氣很有內涵，她覺得裏麵有三分壓抑，三分無奈，三分好奇，還有一分溫柔。

  江柔兒看著他轉身進房間的脊背，耳邊似乎回響起他在大雨中的那份低啞的嗓音和還有脊背上不斷傳來的意外的溫暖，她以前從未想過，唯我獨尊的程家大公子也會做出如此讓她大跌眼鏡的事情來。

  江柔兒抬了抬頭叫住他：“程武。”

  程武側身回頭，長眉漆黑如墨，從喉嚨裏發生一聲：“嗯？”

  青春期的程武，介於男人與男孩之間，聲音帶了男人剛強的磁性卻也仍舊有幾分男孩的純淨未蛻。

  江柔兒錯愕，隨既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一聲，讓她心裏有了許多想法，最終匯聚成一句：“操，我他媽居然覺得他這一聲很性感。”

  程武見她沒回話，轉身走到走廊邊，與她一米之隔著：“小村姑？”

  江柔兒生硬的咽了咽口水，這才直勾勾的回看他道：“周末，我們去圖書館。”

  “圖書館？”程武疑惑。

  “嗯，說好的給你補習。”江柔兒道。

  “好呀。”程武驚奇的看著她，想不到這小村姑還挺上心，這麽快就安排上了。

  “還有，我那天中午請你吃飯吧。”江柔兒道。

  程武頓時眼神怪異的看著她，無端端請他吃飯，不符合她的性子，不合常理呀，他正了正身子，狐疑道：“您老人家準備對我用砒霜還是鶴頂紅？”

  江柔兒：“…………”

  您老腦洞真是大呀，她不過是想表達下今天背她回來的謝意罷了。

  江柔兒努努嘴，就要轉身進房間：“你不想吃就算了，我省一筆。”

  程武見江柔兒退卻了，身體往前傾了傾，拉住她的袖角，忙忙道：“我又沒說不吃。”

  “下毒你也吃？”江柔兒挑眉看著他。

  程武笑：“吃，不過吃什麽我得自己挑。”

  江柔兒點頭：“行，那我們周六12在圖書館附近的第九街頭見麵吧。”

  “為什麽不直接從家裏一起走？”程武道。

  “我上午有事兒。”江柔兒說，眼眸裏染上了溫柔。

  “什麽事？”程武還拽著她的袖角，拇指在布料上麵輕輕摩擦著，他想著衣服什麽料子做的，還挺柔軟。

  “我要去見爺爺。”江柔兒道。

  “噢…………那我們在醫院見吧。”程武勾了一抹唇角。

  “哈？”

  “我要去見江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