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同流水般流淌著，程武因為發燒，引起了喉嚨發炎，程家著急得壓著他在醫院裏躺了兩天，這讓江柔兒倒是過了兩天平靜的日子。

  第三日，江柔兒出現在醫院裏。

  某人盤著腿坐在病床中央，黑發柔順的搭在頭上，一身寬鬆的運動上衣襯出專屬於他少年朝氣。

  他一手玩著手遊，指尖在屏幕上飛快的遊走，聽見開門的動靜，眼皮子動了動，撇了她一眼，緩緩微微的嘴角勾了勾。

  他不動聲色的坐直了身子，開口道:“這都幾天了，你居然才知道來探病，你怎麽不等我死了才來看我？”

  話語裏，他的情緒略顯不滿。

  江柔兒愣愣:“我來接你出院。”

  程武:“…………”

  江柔兒補充道:“安姨她沒空，拜托我來。”

  程武臉色沉了沉，聽這意思，人家還是被請來的。

  嗬，這天殺的真沒良心，好歹也住同一個屋簷下啊！

  “江柔兒。”

  “嗯？怎麽了？”

  “你沒有心！”

  “額……”

  江柔兒迷糊，不懂他的意思，隻見他此刻操縱著手遊裏麵的刺客荊軻大開殺戒，遊戲的音效在小小的病房中不斷回響，在他殺得橫屍片野之時，他將手機一丟。

  江柔兒手快接住，耳邊響起某人冷冷的聲線:“看見沒，這TM就是一個莫得感情的殺手！”

  “…………”

  …………

  周五的午休時分。

  江柔兒在教室裏刷了半個小時的數學題。

  林小小後仰著頭，倒著視野看著江柔兒：“柔兒，你學習到連午休都不放過，你對自己也太狠了吧？你都不會覺得枯燥嗎？”

  江柔兒筆尖一頓道：“不會。”

  因為，她現在也隻有學習這件事可以做了。

  林小小抬頭來，轉了個身，直接麵對著她，道：“柔兒，你這麽努力真意外，看你也不像書呆子的樣子啊。”

  江柔兒算著積分，笑著回應：“聽說北城一中的特等獎學金數額很大。”

  林小小：“特等獎的獎學金是還行啦，可是那個得要年級第一才能拿，這麽多人為這麽一個名額掙得死去活來的，多沒意思，我就對那個獎學金沒興趣，咱們大好年華，就應該抽些時間來看看帥哥，談一場激情似火的戀愛什麽的才是正道。”

  陳萱笑她：“自己沒本事拿就老實說吧，胡扯什麽，你個富家女看不上，可別打擊我們爭取的積極性啊，我就很支持柔兒去掙獎學金，我是沒本事啦，不過柔兒要是真能拿到那獎學金，我也高興高興。”

  江柔兒一愣，不免好奇問道：“你家很有錢？”

  林小小湊近，嘴角掛著一絲傲嬌，小聲的道：“富三代，富三代。”

  江柔兒突然看著她，眼睛裏透著細碎琉璃的光，意味深長的“噢”了聲。

  “柔兒，你這眼神看得我慎得慌，你不會仇富吧？”林小小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裏發毛。

  江柔兒綻放了一個甜美的笑容：“怎麽會，隻是覺得你隱藏得挺深啊，之前眼拙，沒看出來。”

  林小小哈哈：“財不外露嘛，我媽讓我從私立學校跑到北城來讀書，就是要我體驗人間苦疾，所以我得好好珍惜這高中生活。”

  陳萱擺手：“別聽她瞎說，她分明是躲情債來著。”

  林小小臉色突然煞白，喝道：“你胡說！”

  那是第一次，江柔兒看到林小小眸子裏染上了憤怒，染上了人間的悲傷，這麽久以來，她都是純真的天然得像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

  陳萱自知說錯話，她知道那人是林小小的弱點，平日裏大家都是默契得不再提起，她今天真是見鬼了，嘴賤。

  陳萱露出了愧疚的表情，強行圓場：“我開個玩笑而已，柔兒你不要當真。”

  江柔兒察覺兩人的異樣，她把手中的筆放了下來，歪著腦袋直接轉了話題道：“對了，我們學校現在第一是誰？”

  林小小咬唇，強行扯出一絲笑容：“我去上個洗手間。”

  江柔兒分明看到她心中在努力的隱忍著什麽，見陳萱當作沒看見，她也就不過問。

  好一會，陳萱見林小小背影離了去，掩飾尷尬的低頭道：“第三列第二位的那個書呆子，學校的第一名，如果你超越他，你馬上就出名了。”

  江柔兒抬頭看著不遠處在埋頭看書的周青傑，他的頭發很長，蓋住了眼睛，碎發下是一副厚重的近視鏡，衣服穿的很是整齊，校服幾乎是沒有褶皺，看得出該是每天都保持了燙印。

  那天課間見過，卻沒仔細打量他，如今一看，必定是一個心思細膩而相當講究的人。

  江柔兒輕聲道：“原來是他，他很強？”

  陳萱點頭：“他啊，變態強，從入學到現在就是對我們這些學渣各種碾壓，哪一次不是甩第二名二三十分，。”

  江柔兒眸光一閃：“有意思！”

  陳萱說道：“柔兒，你真的打算跟他爭第一啊？”

  江柔兒點頭，一抹淺笑，在試卷上書略過步驟直接寫下了計算題的答案。

  說爭這個詞語太過霸道，不過她喜歡當第一，因為想她這種孤身的人，隻有當了第一，因為站在最高的金字塔，你才有可能被想看到的人看的到。

  陳萱又跟江柔兒聊了幾句，甩去了方才心裏的陰霾，當下一副得知天意的模樣，有模有樣的點了點頭：“此女子日後定非池中之物。”

  江柔兒聞言用筆戳了戳她：“又在裝神弄鬼。”

  陳萱嘻嘻的笑，又道：“柔兒，借我你的數學筆記吧，剛上課顧著看小說，沒認真記筆記。”

  江柔兒把書遞過去，陳萱翻開書本，眼睛一頓，疑惑的看著江柔兒，剛張口想問些什麽。

  “江柔兒，門口有學姐找你。”一個同學敲了敲江柔兒的桌子。

  江柔兒轉眼看向門口，正瞧見一個濃妝豔抹的少女正倚靠在走廊上，她嘴裏嚼著口香糖，吹出一個粉色的泡泡，目光直直的盯著她，表情是一臉狂妄，那一身獨特的戾氣讓江柔兒腦袋神經瞬間繃緊了一下。

  她的身邊左右站在一個女生，妝容與她相似，卻不及她的戾氣濃重，一看便知是小羅羅的人物。

  她朝江柔兒勾了勾手指，意思明顯。

  江柔兒習慣的將手上的筆轉了個小花式，在出去與不出去之間權衡著利弊。

  林小小剛回來，當下就異口同聲地和陳萱一起給她做了決定：“不要去。”

  她們在擔心自己。

  江柔兒挑眉，她們把自己當朋友了嗎？

  回想起，自己這將近十七年的人生，女性朋友少之又少，以前在深城的時候，性子不太討巧，女性朋友雖然交到寥寥一二個，卻總是不真心，在小鎮的時候，那一年，她認識的人不乏一些三教九流，校園裏流言頗多，同學們大多避如蛇蠍。

  現在，她看著林小小跟陳萱覺得有點意思。

  江柔兒問：“怎麽了？”

  陳萱膽小的縮了縮，低頭道：“她可是我們學校出了名的壞學生，聽說在社會上也加入了一些幫派，不要跟她扯上關係比較好。”

  江柔兒：“可，這是她自己來找我的？”

  林小小雖然膽大，但是也有些震驚：“死翹翹了，這學姐看上程武很久了，一直沒追到手，你前兩天跟程武在操場上那事，不會讓她誤會了吧，那她肯定找你麻煩。”

  江柔兒恍然，但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算是某人的桃花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