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了那個昏暗的房子，房子裏還亮著昏黃色的燈光，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她簡單的收拾了課本和換洗的衣服。

  江恒在收拾衣服，江恒時不時歎氣，像是在無言的反抗一般。

  他看著收拾完書本坐在板凳上發呆的孫女兒，想起那天，這丫頭抱著手，撂下話：“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這輩子就折著這個小鎮上了，那些前程什麽的，我都不要了。”

  這丫頭，毛還沒張齊，每次做事情，總是這麽的讓自己無可奈何。

  終歸是老了啊。

  江恒又歎了口氣。

  江柔兒“嘖”了聲，從板凳上起來，過去幫忙：“爺爺，你別歎氣，你知道我做決定，從來都不改。”

  江恒習慣性的拍拍她的腦袋：“你呀。”

  又道：“有沒有跟同學們好好告別？”

  江柔兒：“咦？”了聲，最後托了托下巴方無所謂一般的道：“告了。”

  其實，她的同學誰都沒說，她在這裏其實沒朋友，有的隻是必要的交情罷了。

  這些江柔兒從來沒跟江恒說過。

  她隻是對她照顧頗多的容姨說了幾句，表示下感謝，隻是對那些在她來到這個小鎮後組織起來的金錢關係網打點了下，就沒了。

  傍晚，程國添讓秘書小郭來接他們，江恒和江柔兒坐上前往北城的車，還是那輛寶馬。

  車子很快就開出小鎮，開上了前往北城的高速。

  江柔兒看著窗邊的風景，夜裏星星很少，月亮彎彎，路燈很亮。

  這麽些年，他跟爺爺也輾轉過幾個城市，還記得，一年前，也是在這樣一個安靜的夜裏來到了這個小鎮，所謂的老家，一呆就是一年。

  對於離開，她心裏並沒有多大的波瀾，也許是對於到來與離開，多少有些麻木了。

  江柔兒看著江恒，他在一旁已經睡著了，睡得安然。

  她給他蓋了張毯子，她知道，他一直都有早睡的習慣。

  小郭小聲道：“江小姐，你也睡一會兒吧，還有五個小時的車程才到。”

  江柔兒道：“叫我江柔兒就好。”

  小郭點頭，看了她一眼：“好。”

  江柔兒聽到有些嘈雜，眯著眼睛醒來，看向車窗外車水馬龍，霓虹璀璨，夜市熱熱鬧鬧的。

  小郭道：“我們到北城了。”

  江柔兒打開車窗，一雙清眸看著馬路旁的一幕幕，她脫離大城市有段時間了，眼下心裏看著滿天的霓虹，生出了一絲興奮與期待，道：“這裏可真熱鬧，這個點，小鎮上的人都睡下了。”

  小郭道：“是啊，這裏的人喜歡夜生活。”

  江柔兒嗯了聲，整個小腦袋靠在背墊上，目不轉睛的看著人流。

  等紅燈的時候，她被一條馬路之隔的廣場上幾個少年吸引了目光，幾個少年吸引住了目光。

  霓虹璀璨，看不清少年們的模樣，隻是覺得其中一個穿著黑色球服的少年，投球的動作格外的流暢好看。

  球脫離了他的手掌，在空中劃出一道半弧，穩穩的落入球框。

  “好球。”江柔兒心裏驚呼一聲。

  球中了，幾個少年狂呼起來，跑過去抱著那個少年，以男人之間的方式慶祝著。

  那一片爽朗的笑聲似乎穿過了馬路，飄進了江柔兒耳朵裏。

  小郭透過前視鏡看著坐在後排的少女嘴角微微上揚，忍不住問了句：“喜歡籃球？”

  江柔兒挑眉：“還行，小時候玩過一陣子。”

  半個小時候，到了北城醫院，程國添已經跟醫院打好了招呼，幾乎是一路走得綠色通道。住院手續還沒辦，就已經事先安排入住了。

  小郭說送江柔兒回程家。

  江柔兒拒絕了，他在醫院陪了江恒一晚。

  江恒醒得很早，早上六點多就醒了，他醒了，江柔兒也不睡了，她起來給江恒倒水。

  江恒拉著她嘮嗑：“到了你程叔叔那裏，你可以乖乖的，不要給人添麻煩………”

  諸如此類，說了很多。

  江柔兒一一應下。

  後來，江恒從行李袋裏找出一份文件，正色道：“柔兒，有件事，我一直沒給你提起，之前我想著，咱們也跟程家打不上交道，這事就翻篇了，上次，你程叔叔來看我，還特意提起這事，我眼下就跟你說說。”

  江柔兒挑眉：“什麽事？”

  江恒把一個文件袋拿給她：“這個也算是你父母留給你的遺物了，你出生那年，程江兩家是訂了娃娃親的，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我跟你程叔叔商量過了，如果你不願意，他就尊重你的意見。”

  江柔兒眼睛微微瞪大，看著眼前的一直婚約，程武、江柔兒格外的醒目，而印在白紙上兩個紅色的小腳丫在江柔兒看來，可謂是觸目驚人。

  江柔兒消化了半天江恒說得話她，她突然想起之前程國添說的：“都是一家人，何必見外。”

  這句話，意思大了去了。

  這都什麽年代了，還娃娃親。

  江柔兒幾乎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扯了扯嘴角：“爺爺，你還沒睡醒吧，來繼續睡！”

  說罷，伸手給江恒拉了拉被子。

  江恒橫她一眼：“你爺爺我眼睛睜這麽大，我睡沒睡醒，你沒看見？”

  江柔兒一噎，冷靜了半響，扶額：“現在都什麽年代了，我不同意。”

  江恒：“你不同意，也得見了人家小夥子再說啊，沒準，你一見就對上眼了呢，再說，你一來就說不同意，你考慮過你程叔叔的麵子沒。”

  江柔兒張了張口，畢竟先前才乘了程國添這麽大的一個人情，這下倒也被堵得不好反對。

  …………

  下午，程國添親自到醫院來接江柔兒。

  醫院的院長顧燁是老相識，見了他，急衝衝的來到了跟前：“隊長，你這怎麽來了？也不打聲招呼，看你這健步如飛的也不像是有個病痛的樣子，不會是微服私訪吧？”

  程國添嫌棄的看著他：“你這人，怎麽每次見我，不是說我病了，就是說我微服私訪，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每次見我都跟老鼠遇見貓似的。”

  顧燁大喝：“呀，這位同誌，你什麽意思，你居然懷疑我，你這簡直就是對我的侮辱，這麽多年的兄弟情都是黃河水，隨大江去了。”

  程國添一副看戲的模樣看著他：“差不得得了，在醫院嚷嚷什麽，你不要臉，我還要臉的，再說了，你沒虧心事，你怕我來醫院做什麽。”

  顧燁：“我這不是你害的，都心裏陰影了，做你手下當兵當了這麽多年，你以前做隊長的時候每次靜悄悄的出現，不都是抓我們小辮子的時候，現在你都當市長了，我還不得瘮得慌啊。”

  程國添樂嗬笑了聲：“陳燁，你這心裏陰影是病，得治，我呢，今天不跟你寒暄了，我得去辦大事兒。”

  顧燁“喲”了聲：“什麽大事？”

  程國添此時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開心的笑了，帶著幾分炫耀的味道，小聲衝他道：“看見走廊那個女孩沒？我兒媳婦，我今天來接她回家。”

  顧燁遠遠的打量著那女孩半響，嘴裏嘀咕道：“好水靈的一個姑娘，配程武可惜了點，配我家兒子還差不多。”

  程國添一個夾著刀光劍影的眼神殺了過去：“顧燁，你他媽想死是吧，跟老子搶兒媳婦。”

  顧燁：“我沒搶，我就想想而已。”

  程國添：“那你怎麽不想想，就你兒子長那樣，能跟我兒子比嗎？還想跟我兒子搶女人，讓你兒子先照照鏡子。”

  顧燁：“............”

  隊長，不帶這樣人身攻擊的。

  我兒子長得也不差啊。

  起碼眉清目秀好嗎..........

  程國添冷冷丟下一聲冷哼，甩手而去。

  江柔兒正在給江恒拿藥，見著了程國添，禮貌的叫了聲：“程叔叔好。”

  程國添笑得開懷：“柔兒，把藥給叔叔，叔叔來拿，一會兒，叔叔接你回家，我跟你說，你安姨大中午就開始忙活，聽到你要來，昨晚就激動得睡不著覺，就盼著你呢。”

  他說回家。

  江柔兒突然心裏感覺被砸了一下，軟軟的，說不出滋味。

  “安姨？”江柔兒問。

  程國添解釋道：“哦，我夫人。”

  “噢。”

  江柔兒想到早上江恒跟她說得娃娃親，思量片刻，問起：“程叔叔，我爺爺跟我說，我跟程武，也就是您兒子……….”

  江柔兒話還沒說完，程國添笑開，滿眼期待道：“哈哈，是啊，總算把你這個兒媳婦盼到了，我今兒個就讓你們倆見麵，對對眼，我家那兔崽子，雖然沒啥好的，不過長得還算人模狗樣兒，很多小姑娘都喜歡得很，這小年輕啊，一對眼，沒準你就喜歡了，這事兒就成了。”

  “哎呀，柔兒啊，你放心，你不要有壓力，就算看不對眼也沒關係，放心的跟叔叔說，不管你喜歡什麽樣的，叔叔分分鍾把他調教成你喜歡的樣子，包你滿意，哈哈........”

  額.......

  調教.......

  還包我滿意。

  得，瞧您老這意思，不管我多不滿意，都隻能退回售後，還不能退貨。

  您兒子，知道您準備把他這麽毫無人道的賣了麽？

  ..........

  江柔兒看著程國添灼熱的眼神，太陽穴隱隱作痛，她鎖眉，揉了揉太陽穴。

  本想探一探程國添的口風，如果意願不是那麽強烈的話，就找個好時機推了它。

  眼下，程國添這般熱情似火一般的情緒………..

  江柔兒眼珠子轉了轉，試探道：“叔叔，那程武.........他沒意見？”

  程國添道：“那個兔崽子，他敢有意見試試，我打斷他的腿。”

  江柔兒：“…….”

  叔叔啊，你這不是**裸的威壓麽，怕是有意見也不敢提吧。

  這人怎麽就這麽喜歡打算人家的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