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直被嫉妒蒙蔽了雙眼，是我對不起他，他根本沒做錯什麽，錯的一直都是我……”

  慕容逸陷入深深的自責和懊悔之中，一想起當年的那些事情，他越發覺得自己麵目可憎。

  本以為自己早就看淡世事，沒想到一向自詡溫潤的他，竟然也會做出這種可鄙的事情。

  鳳緋然會如何看待他，他也不想思考，肯定會用鄙夷不屑的眼神瞧他吧。

  慕容逸根本不敢對視她的眼睛，始終低垂著腦袋，就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

  “噗嗤……”

  一道輕鬆愉悅的笑聲傳來，引得慕容逸好奇的抬頭，鳳緋然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她用手擦拭一下眼角，睨著他如此茫然的模樣，不禁用手揉揉他的腦袋。

  “你怎生得如此可愛，真是很難想象你還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麵。”

  “可愛？孩子氣？”

  慕容逸愈發的困惑不解。

  這些詞從來都不和他沾邊的。

  鳳緋然沒準是在安慰他。

  沒錯，定是這樣的。

  “我可沒安慰你，”鳳緋然笑著搖頭，隨即繃著臉鄭重地說道，“此時此刻的你，對我來說才是真實的。”

  “我不太懂。”

  慕容逸歎口氣，難道之前的他不是真實的麽。

  “以前的你故意隱藏感情，就不像是真實的人。人，就應該有七情六欲。”鳳緋然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辰那般閃耀，“再說，你的母親偏袒臨月棲，你會嫉妒他是正常的。”

  “可是我做錯了事……”

  慕容逸一想起往事，心魔便侵入他的骨髓。

  這件事仿佛一根刺，始終紮在他的心口。

  難以祛除。

  “你並沒有因為嫉妒去害臨月棲，至於藥老做的那些事情，你隻不過是保持沉默罷了，再說最後不是你默許水靈瑤放走臨月棲的麽。”

  鳳緋然笑吟吟的問道。

  “我不想他死。”

  慕容逸回道。

  “所以你還有什麽好難受的，你並沒有因為嫉妒害人，反倒是你的母親，忽視了對你的愛，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麵。”鳳緋然也陷入納悶之中，“一般來說，親疏有別，你母親如此區別對待你和臨月棲，是不是有什麽緣故。”

  “我不知道，或許臨月棲是故人之子。”

  寒妝去世之後，慕容逸也多方調查，可始終查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臨月棲仿佛從天而降那般神秘。

  “算了，你也別多想了，你隻需要記住你現在是神族少主，神族會在你的帶領下發揚光大，當務之急是拿回神印、得到神族傳承，其他的事情都算不了什麽的。”

  鳳緋然語重心長的囑咐著，眸子裏劃過絲絲冷芒。

  對付臨月棲，或許她有辦法了。

  “可是我不配，母親的遺書表明要臨月棲當族長。”

  這是慕容逸心中最大的猶豫和遲疑。

  他從一開始就覬覦不屬於他的東西。

  或許現在是到了物歸原主的時候。

  “傻瓜，笨蛋，”鳳緋然狠狠地敲打著慕容逸的腦袋，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惱怒，“你可聽過一句話‘寧可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

  “這？”

  慕容逸緘默不語，誰會說如此厚顏無恥的話。

  “而且我並不覺得你做的那些事是卑劣可恥的，比起我曾經做的事情來說，你這算是毛毛雨小意思了。”

  鳳緋然恍惚間回到以前的日子，渾身忍不住打寒顫。

  “你？”

  慕容逸看到鳳緋然的臉色逐漸慘白，淚眼朦朧，他還從未見過如此悲傷的她。

  “你聽說過斷尾求生的爬蟲，可曾想過斷尾求生的人，為了生存，不僅剝奪稚兒的生命，還殘忍的屠戮自己，比起我身上的罪孽，你那些根本算不得什麽。”

  鳳緋然淒慘的笑笑，在遇到白胡子爺爺之前，她過得那些日子都是暗無天日的地獄生活。

  “緋然，我隻會心疼你，沒想到你經曆了那麽多。”

  慕容逸露哀傷的神色，想要擁她入懷，好好的安慰她，卻被對方推開。

  “我鳳緋然就算別的都沒有，求生意誌也是最強的，你放心好了，我不後悔做過的那些殺孽，不管別人如何看我，我就是我，任何人休想改變。”

  “你比我更厲害。”

  慕容逸愣愣的望著懸在半空的手，了然的笑笑。

  鳳緋然的確比他更適合血雨腥風。

  “我去幫你拿神印。”

  鳳緋然正要轉身離開，卻見藥老手捧著神印站在不遠處。

  “藥老，你何時來的。”

  藥老感激的對鳳緋然頷首，隨即走到慕容逸身旁，恭敬地獻上神印。

  “神印我已經取回，隻要少主得到神族傳承，就能掌控神印。”

  “好。”

  慕容逸重新燃起鬥誌，一掃剛才的頹廢。

  “鳳然公子名副其實。”

  藥老對著鳳緋然豎起大拇指，鳳緋然此時是女裝打扮，聽到這話就明白了藥老已經對他們一行人調查個清清楚楚。

  “藥老你不會全都聽到了吧？”

  鳳緋然尷尬的問道。

  “是，少主一直以來都有心魔，你的那番話能讓他破執。”

  執念，是個可怕的東西。

  “不過是經驗之談罷了，藥老不必客氣，比起這個，我想問問謝文琅被關在何處。”

  鳳緋然還是有些擔心，謝文琅為何蹚渾水，於他來說必須調查個清楚。

  “老夫派人帶鳳姑娘去。”

  不多時，鳳緋然跟著神族的人告辭離開。

  慕容逸的視線緊緊追隨著她，藥老看到他如此，不由得笑出聲來。

  “鳳姑娘不愧是他的女兒。”

  “藥老，我會帶領神族走向複興，重啟通道，上達九霄。”

  慕容逸信誓旦旦的承諾著，此時此刻看他不再是為了某人的期待努力，也不再為了趕超某人，隻是想承擔屬於自己的責任。

  “是，老夫定當竭力輔佐少主。”

  藥老恭敬地跪拜，由衷的折服。

  “首先是去除我的心魔，不久就會有人送藥來，不必再讓靈瑤尋藥了。”

  慕容逸望著窗外的彎月，在開啟諸神遺落之地之前，女君勢必會讓他輕易死去的，用不了多久她會讓人送藥來，所以當務之急還是要見一麵臨月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