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弟弟？”

  鳳緋然目瞪口呆的望著衝著她傻憨憨笑的人，隻覺得心裏猛地一咯噔。

  “是，他是我的胞弟弄影，少時受到刺激，腦子有點不好使，”

  弄月簡明扼要的解釋了一番，聽到這話，鳳緋然微微皺起眉頭，他總覺得事情並不像弄月說的那般簡單。

  至少弄月沒有解釋他弟弟剛才的反常和身上縈繞的黑氣。

  氣氛一時沉默。

  與此同時，弄月回過頭看一眼床上笑容純粹的弄影，回過頭來，想都沒想直接跪在鳳緋然的腳邊，苦苦的哀求道。

  “鳳然公子，求求你，就算不願意和我合作，也不要趕我們出去好不好，我可以付你房租。”

  鳳緋然看到哭的淒慘哀婉的女子，心中早已動容，他趕忙俯下身，扶起地上的弄月，語氣溫柔的寬慰道。

  “弄月，隻要你老實回答我兩個問題，我就做你之前提的那筆交易。”

  “什麽問題？”

  弄月警醒的打量著麵前的鳳緋然，關於弄影的存在，也隻有以前合歡樓的主人雲姨知道。

  若是樓裏的其他姐妹知道弄影的存在，他恐怕早就護不住弟弟了。

  “我的問題很簡單，不必如此戒備。”鳳緋然麵帶笑容，語氣溫和，“第一個問題，弄影到底生了什麽病。”

  弄月搖了搖頭，眼眶發紅，喉頭哽咽。

  “我也不知道，少時高熱不退，過後就變成這副癡癡傻傻的模樣，所以我帶著他來到京城，找遍京城中有名的郎中，可還是治不好他，郎中也隻是開尋常的補藥罷了。”

  鳳緋然皺著眉頭，弄影的情況有點像異能覺醒失敗的情況，可還需要進一步確定。

  “別擔心，你弟弟總會好起來的。”

  “但願如此吧，我已經不抱希望了。”

  弄月甚至已經做好了死在發瘋的弄影手裏，不過一想到弄影清醒過來的愧疚，她又覺得於心不忍。

  她不想留弟弟孤零零的一個人在世上。

  她要好好陪著他。

  “你為什麽不把弄影送到醫館。”

  鳳緋然心中困惑，就算這個石屋裏的擺設應有盡有，甚至還有夜明珠這種稀罕物，不過這個環境還是有點過於簡陋。

  對於患者來說。

  “不是我不想，而是弄影不行，他一見到日光，身上會起出紅疹子，我讓郎中幫忙看了，也沒查不出個頭緒來，而且弄影也不喜歡燭火，所以我才用夜明珠幫他照明的。”

  弄月也很是為難，一開始條件艱苦的時候，弄影總是自己一個人待在黑夜裏。

  後來她成為合歡樓的招牌姑娘，弄影的日子才開始好過點。

  不過最近弄影發瘋的時間越來越短，這似乎不是個好征兆，所以她才不顧一切的豁出去，不然她不會告訴鳳緋然弄影的存在。

  對她來說，鳳緋然也是不信任的存在。

  鳳緋然歎口氣，總算能夠明白弄月的心情，他抬手，輕輕拍著弄月的肩膀，道。

  “這些年辛苦你了。”

  弄月喉頭哽咽，心中酸澀。

  “我，一切都值得。”

  看到弄影那張笑臉，弄月覺得就算為他刀山火海，都值得，畢竟他是自己唯一的弟弟。

  鳳緋然抬腳走到床邊，床上的弄影看到他，仍是那副笑嗬嗬的模樣。

  “你好，在下鳳然。”

  鳳緋然朝著床上的弄影伸出手，弄影好奇的看著她骨節分明的那隻手，小心翼翼地交出自己的手。

  “我能叫你阿影嗎？”

  鳳緋然握住那隻手，用哄小孩子的語氣試探的問。

  弄影似乎聽明白這句話，對著鳳緋然笑的更歡快。

  “啊啊……”

  鳳緋然勾唇一笑，“阿影。”

  弄影臉上的笑容非常燦爛，猛地收回手，然後從枕頭底下摸出來一顆夜明珠，鄭重其事的放在鳳緋然的掌心裏。

  “閃亮起來，閃亮起來……”

  鳳緋然怔忡的望著手心的那顆夜明珠，心髒猛地一縮，似乎被什麽東西抓住了，胸口有點疼痛。

  “阿影？”

  一旁的弄月看到這一幕，心情不由開懷起來，忍不住小小的雀躍。

  “鳳然公子，弄影這是喜歡你的表現，阿影他已經把你當成重要的人了。”

  “為什麽？”

  鳳緋然還是茫然不解，他和弄影還沒交流過幾句話，為何弄影如此在意他。

  “我想應該是感謝和愧疚，感謝你剛剛救了我，同時也為傷害你而愧疚。”弄月長長的歎口氣，姣好的麵容上蔓延著悲傷，“阿影是很善良的，每當他發瘋之後，心裏就無比的自責和內疚。”

  鳳緋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著麵前燦爛的笑臉，擠出一抹勉強的笑容。

  “阿影，謝謝你。”

  不知為何，弄影讓她莫名其妙的想起一個人——她星際時代的戰友姐妹，也是他最看重的下屬。

  那個姐妹是精神控製係的異能，一次在救援的時候，精神控製的異能使用超負荷，而且還被敵人的高階精神異能者攻擊，所以救援結束之後，她變得瘋瘋傻傻，就和弄影一樣。

  有時候清醒，不過大部分都是瘋傻癡呆。

  無論是她清醒還是瘋傻的時候，她總是笑的那麽燦爛。

  鳳緋然當時以為那個姐妹沒事情，誰知道不到一周，在她清醒的時候她選擇了安樂死。

  她說，我寧可戰鬥而死去，也不願走上不光榮的結局。

  對於她來說，死在戰場上是光榮的，而變成瘋傻待在療養院是無比可恥的。

  於是她安樂死離開了。

  當鳳緋然慌裏慌張趕到療養院的時候，沒能見姐妹的最後一麵，她走的時候還笑的那般燦爛，單純美好的笑容，就和弄影臉上的一模一樣。

  鳳緋然無比悔恨，為何她發現的那麽晚，在姐妹燦爛的笑容背後的傷痛，她為何一直都沒發現。

  她走後，鳳緋然也陷入了內心的譴責，一直到現在還是自責。

  不過在看到弄影笑容的那一瞬間，她突然有種盈眶的感覺，不論如何，弄影的笑容，由他守護。

  移情也罷。

  她不想讓姐妹的悲劇，再在他麵前重演了。

  “弄月你放心，我會盡量幫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