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物？”

  芸娘警惕的盯著鳳緋然，如果不是她插手的話，何雲生根本不用死。

  這個仇，她報不了，卻也不會原諒。

  “一封信，給你的。”

  鳳緋然也沒堅持讓她上車，微笑著從衣袖裏取出一封信，緩緩遞到芸娘的麵前。

  芸娘拿過來一看，那封信上的字跡，她再熟悉不過了。

  是茹娘的筆跡。

  她趕忙拆開信封閱讀，滾燙的淚水不由得沾濕衣衫。

  這時候鳳緋然遞上一張雪白的手帕，臉上的笑容依舊是那樣的淺淡。

  “她可不想看到你傷心抹眼淚。”

  芸娘接過來，輕輕地擦拭著淚水，露出茫然且迷惑的神色。

  “這是誰給你的？”

  雖然這封信是茹娘的口吻，不過也不排斥有人模仿茹娘的筆跡。

  她不會掉以輕心。

  “這是從茹娘閨房裏搜出來的。”

  鳳緋然沉默片刻，低頭看一眼躲在葫蘆瓶裏的茹娘，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芸娘越發的警惕，“不可能，茹娘的閨房我翻過很多遍，都沒見到這封信的蹤跡，你在說謊騙我。”

  “你當然找不到，因為這封信被茹娘藏在書脊裏，隻有拆開書冊才能看到。”

  鳳緋然回答的簡單明了。

  芸娘這才肯相信他，“謝謝你親自過來送信，不過我還是不會原諒你的。”

  “我知道，我隻是為了幫朋友，並不是來做好人假慈悲的，你不必道謝。”

  鳳緋然之所以來送信，還不是茹娘放心不下她妹妹，要不然他也不會來。

  “那我們就此別過，後會無期。”

  說罷，芸娘背上包袱，坐上雇來的馬車，一路朝著京畿的方向走去。

  她此次離開，再也不會回來了。

  因為這裏沒有他留戀的人。

  鳳緋然站在王順家門口，輕輕地搖搖頭歎息。

  這時候茹娘從葫蘆瓶裏鑽出來，語氣溫柔，主動道歉。

  “鳳然公子，我替芸娘向你道歉，她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才會如此怨恨你，要是她知道何雲生也在背後利用她，利用我，她和你說話也不會如此刻薄。”

  “你覺得我在乎嗎？”

  鳳緋然笑的沒心沒肺，似乎別人的看法，對她而言都是不痛不癢的存在。

  “公子豁達，是我愚昧了。”

  茹娘微微一笑，態度和善。

  “不告訴芸娘那些事情，也是為了她好，如果她知道何雲生的真麵目，恐怕會比現在還要痛苦。”

  鳳緋然長長的歎口氣，抬腳坐上馬車，然後朝著鳳府而去。

  何雲生從長樂大公主那裏勒索來的地皮店鋪，都已經被慕容燁收回，如今應該上交給皇帝了。

  希望他能在皇帝麵前多多為她美言幾句。

  至於長樂大公主的那兩本冊子，如今都在慕容燁的手裏，按照慕容燁的脾氣，他不會讓那兩本冊子重見天日，也不會冒然銷毀。

  那兩本冊子看起來是簡單的賬本，其實記錄的是一樁樁惡行。

  好在長樂大公主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來鳳緋然最在意的就是重振雲來酒樓，恢複和平巷的勃勃生機。

  不過在此之前，她還要解決三件事，第一，和平井的淨化。第二，拓跋十三的事情。第三，和裴家小姐見一麵。

  因為清水巷的裴家店鋪，她也想同時拿到手。

  等到回到鳳府，鳳緋然好好地休息一晚，久違的輕鬆傳遍全身。

  而葫蘆裏的茹娘準備趁著鳳緋然脫衣的時候，找個合適的角落躲起來，畢竟男女授受不親，誰知道鳳然公子居然是個女子！！

  她當場震驚了。

  “鳳然公子，你你，你為什麽會胸？”

  “因為我是女人。”

  鳳緋然回答的理所當然。

  “女人？？”

  茹娘微微愣住神，驚得嘴巴都成O型。

  鳳然公子是女人！萬萬沒想到！因為鳳然公子和女子這個詞，根本不搭邊。

  “茹娘，我還有件事情想要問你，也不知道你想不想的起來？”

  鳳緋然脫去外衣，坐在桌案邊，和茹娘對視兩眼。

  茹娘看到他眼中的鄭重與認真，“你問，我要是知道，一定都告訴你。”

  好尷尬，也不知道該叫公子，還是小姐。

  “你喊我緋然就好。”鳳緋然莞爾一笑，笑容燦爛。

  “好，緋然，你問吧。”

  “你對霍二爺這個人還有印象嗎？”

  按理說霍二爺是和茹娘相處時間最多的人，茹娘應該還殘留對他的記憶。

  而且長樂大公主之所以能夠離間茹娘和何雲生，沒準霍二爺也充當一定的角色。

  “霍二爺，霍……霍……”

  茹娘沉思好半晌，連連搖頭，神色茫然。

  “你再仔細想想，這個人很重要。”

  鳳緋然懇求道。

  “霍二爺，嗚嗚，我的頭好疼，好疼……”

  茹娘捂著自己的腦袋，眼眶裏閃爍著淚水，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楚楚動人。

  鳳緋然見狀，緩緩伸手撫摸她的腦袋，希望能夠撫平他所有的傷痛。

  “茹娘，不要想了，別讓自己這麽痛苦。”

  “對不起，我太沒用了。”

  茹娘垂著頭，認真的道歉。

  “不怪你，你魂體受損，如今能夠恢複清明，已是不錯，我不該再讓你回想以前的事情。”

  鳳緋然也覺得自己做的有點過分，茹娘就算是魂體，也是有感情的魂體。

  “緋然，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想起來的。”

  茹娘粲然一笑，笑容甜美。

  雖說她從鳳緋然的口中得知孩子和何雲生的事情，不過這一切對他而言，還是有種朦朧的陌生。

  如今魂體的她，了斷因果之後，仿佛新生一般。

  “你好好休息。”

  鳳緋然揉揉她的腦袋，茹娘愣住神，試探著觸碰鳳緋然，居然能夠觸碰到。

  那溫熱，是屬於生命的溫熱，她居然能夠再次感受到。

  她緊緊抓住鳳緋然的手，不由喜極而泣。

  “緋然，我能碰到你，好神奇呀。”

  鳳緋然也愣住神，有時候她對魂體有莫名的親近感。

  上輩子也是這樣。

  她還沒想明白，眼前的茹娘身體越來越透明。

  茹娘仍舊微笑著，仰望著窗外的彎彎月牙兒，似是留戀的告別。

  “緋然，看來我要消失了，謝謝你幫我了斷因果。”